贞观泥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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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逐出东宫

    太子妃的脚步方提起,两名宫女率先踏出了第一步。

    没办法,哪怕明知道面前是刀锋,贵人都动了,自己能不硬着头皮往前走?

    就是干净利落地吃一刀,重新投胎,也比在太子内宫被人刻意折磨强多了。

    求仁往往得仁。

    刀光如匹练,  血花洒落地。

    两具热乎乎的身躯倒下,承恩门内惊叫连连,太子妃苏氏的脚无声地缩了回去,瞳孔张大,觉得血充满了面孔,心头充满了屈辱。

    区区太子右内率,他们竟敢!

    竟然敢!

    苏氏深信,自己真的踏出承恩门,太子右内率也绝对不敢刀斧加于身!

    可是,面前两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让苏氏的胆气,如同破洞泄气的鞠,瘪下去就再也圆不回来了。

    理智,它战胜不了恐惧啊!

    这一点,她远远不如长孙皇后。

    当年玄武门之变,隐太子麾下冯立、谢叔方、薛万彻大战玄武门未果,随即引兵攻打空虚的秦王府,难道当时的秦王妃长孙氏不惧吗?

    然而,柔弱之躯的长孙氏,却于当时着布甲佩横刀,安秦王府护卫之心,支撑到尉迟融提李建成人头来援。

    以长孙氏的体力,  连刀都挥不了几下,却能克制心中的恐惧,安定人心,不至于让秦王府被偷家,  仅凭此事便足以让朝臣们信服。

    这就是贞观朝,长孙皇后并不干政,在朝中威信却极高的原因之一。

    所以,娶妻当娶贤啊!

    太子内宫的再多愤怒,在鲜血面前终究退缩了回去。

    谁知道,这是不是太子借机清洗太子内宫呢?

    显德殿侧的池塘有一人多深,池塘里撅土的百余人眼泪已干。

    冤吗?

    或许吧。

    但是,在风口浪尖上,猪会起飞,也会摔死。

    选择了起飞,就要承受摔死的痛楚。

    身为东宫下属,阴结他人,得了好处,即便没有给太子造成实质的伤害,那也是逆臣。

    便有冤屈,黄泉之下再诉吧。

    太子右卫率两百名军士引箭齐射,箭落处,昔日的同僚纷纷魂归极乐。

    共事之谊?

    呸!

    这些狗东西若是念一丝同僚情谊,就不会在东宫搅风搅雨!

    要知道,  如太子仆寺旧事,  足以让很多人掉脑袋,  当初李承乾只杀太子仆寺,已经极仁慈了!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变成冰冷的尸体,一锹锹土掩埋、踏实,再埋上一些不合时宜的藕种,引龙首渠支流的水灌入。

    一切,又恢复了祥和景象。

    想来,明年,显德殿旁的荷花,会别样红艳吧?

    哦,民间或许忌惮宅院埋尸,皇宫向来无所谓。

    真的,计较不过来。

    谁敢保证,宫院的某一角,挖下去不是森森白骨呢?

    或者,某一口井中,没有一具残骸?

    何况,太极宫还是前隋所建。

    李承乾站在柴令武身后,遥望池塘渐渐水满,面上露出一丝快意。

    表兄够狠,孤立誓的杀五百,此刻已经达成了一百!

    “虽然会孤枕难眠,但太子这几年,还是忍忍吧。”柴令武淡淡地开口。“太子内宫,恐怕殿下是信不过了。诸府、率、寺,虽然经过一次血洗,却不敢保证并无漏网之鱼。”

    “至于外官,可信的并不多,殿下应慎重。”

    “吏部尚书、潞国公侯君集可信,然其女婿、东宫千牛备身贺兰楚石不可信;”

    “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忠厚诚信,可托大事;洋州刺史赵节,可信;尚乘奉御、襄阳郡公杜荷,胆气无双,谋略不足。”

    其他人倒也算了,杜荷为李承乾出的主意,最终都不成事,倒是他临刑时轩骜的姿态,足以让很多人叹服。

    “至于左卫副率封师进与庶民张师政、乾干承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徒增笑柄尔。臣请逐之。”

    柴令武这话不是在挑刺,这三人,业务能力太菜。

    刺杀魏王李泰不成,没有机会近身,情有可原;

    于志宁劝谏之激烈,惹怒了李承乾,一气之下,李承乾派封师进、张师政、乾干承基刺杀于志宁,三个菜鸡估计连于志宁都没见到,为了脸皮,自吹自擂是不忍下手。

    得了呗,现在不是春秋那阵子,都混到干刺客了还讲良心,职业道德呢?

    李承乾事发,也是因为乾干承基与齐王李佑有瓜葛,被顺带扯出来的。

    所以,要这些废物干嘛呢?

    李承乾眼中现出一丝不忍,最后还是点头了。

    柴令武明白李承乾这一丝表情的意思,安排这三人火速上苏毗,为苏毗女国的伟大事业添砖加瓦,让拓跋细豆多关照关照。

    原因,你懂的。

    左庶子于志宁、右庶子张玄素,太子舍人赵弘智、令狐德棻,中书舍人萧钧,联袂出现在显德殿。

    “臣于志宁谏:太子为一国储君,当仁怀天下,岂能行暴秦之举,不虑二世之忧?如此暴行,非人君尔!虽胡亥、杨广亦弗如也!”

    李承乾的面色再度沉了下去,手摁在横刀之上,恨不得将于志宁剁成肉酱。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永远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抨击每一个人,似乎世上的人都该死,却不顾忌自己腚上的大糊糊。

    这种人,某种程度上,比敌人还可恨。

    柴令武负手:“本官以少詹事身份,驳回劝谏!身为东宫属官,第一时刻关心的不是太子的安危,而是那些逆贼的生死,竟是以国本成全尔等卖直之名,何其恶毒!詹事府符文,除于志宁左庶子之职,逐出东宫!”

    张玄素、赵弘智、令狐德棻、萧钧齐齐上前一步:“臣等请去。”

    人数有点多,李承乾有点犹豫,柴令武却已开口:“身为东宫属官,本应与太子同心同德,尔等却从未替太子着想,今革出东宫,永不录用!”

    这五个人,历史上,并未受李承乾造反的影响,甚至有人还扶摇直上。

    才能如何不好说,至少与李承乾不是一条心,趁早驱离了好。

    东宫如此大的动静,自然震惊了朝堂,弹劾柴令武独断专行的奏章雪片一般飞上御案。

    右卫中郎将房遗爱、黄门侍郎韦挺、工部尚书杜楚客、魏王府司马苏勖等魏王一系的官员弹劾最为激烈,连一向不掺和朝事的工部尚书阎立德都在内。

    因为,阎立德的长女阎婉,就是魏王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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