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松泛许多
谨身殿内,赵延洵坐在王位上,对面站着的是周承平。
“殿下,这几天时间过去,王府外的探子都少了许多!”
王府外有陇右各方安插的探子,赵延洵一直都知道,对这种情况他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这些探子消失了,赵延洵却没周承平预料的那般高兴,而是沉声道“这些人或许不是被撤走,而是转入暗处了!”
周承平点了点头,不管赵延洵的猜测是否正确,谨慎一点儿总是没错的。
“赵千川被下狱,都司衙门给他定的是假传军令,欲行不轨,判了斩首之刑!”
“如今只等刑部复核,就可开刀问斩!”
陈安明用赵千川的命,来向雍王府致歉,并以此终结事件,倒也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短期内都不会有人对王府实质性出手,赵延洵也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
“最近这些天,孤有些心神不宁,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怪物爆发,元阳府变成了尸山血海!”赵延洵叹息道。
听到赵延洵说这些,周承平一时间有些怔住。
“王爷,有句话……臣不知当讲不当讲!”周承平抬起头道。
“你说!”
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不中听,所以周承平表情变得凝重。
“臣时常听殿下说,不需多久怪物就会大爆发,人间宛如炼狱……”
“从卧龙寺到元阳府城,如今已过去快两个月,但世道仍旧太平……所以臣有疑问!”
虽然猜到周承平要说什么,但赵延洵还是问道“你有什么疑问?”
“怪物确实凶狠残忍,但他们毕竟是死物,殿下会不会担忧过甚……”
见赵延洵目光冷峻,周承平本想就此打住,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或许那些怪物,并无殿下所言那般危害,不足以霍乱天下!”
听到这里,赵延洵怒火已经中烧,但他知道发火解决不了问题。
但周承平说这些话,究竟存的什么心思,赵延洵却必须要搞清楚。
“按照你的意思推断,就是本王别有用心,想要借此生事?”赵延洵语气冰冷。
周承平不是傻子,他听得懂这话背后的意味,当即躬身道“殿下,臣绝不敢有此念,臣信殿下也请殿下信臣!”
赵延洵的话,就差明摆着问周承平,是不是怀疑他搞这些事,还是对储君的位置有想法。
周承平是个直人,所以他的分辨,赵延洵当下就信了五分。
“你既然信我,那为何觉得怪物之祸,乃是孤危言耸听!”赵延洵言辞犀利。
出现当下这种情形,是赵延洵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在外部压力缓解之后,内部却产生了分歧,这既合理又很可悲。
“殿下,事实如此,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怪物并未如殿下所说爆发,有此念者恐怕非臣一人!”
周承平的话其实没说完,王府里的一部分人,其实已经在心里怀疑,赵延洵搞出这些“噱头”,就是为了行不轨之事。
说一千道一万,赵延洵给众人说末世要降临,可末世在哪里呢?
事实是胜于雄辩的,如今虽说天下不太平,但与赵延洵所说的末世相比,却是实打实的太平光景。
甚至于这一刻,连赵延洵都有些怀疑,末世真的会降临吗?
前世虽说看过各种末世电影,小说,网剧……但所谓的末世从未真正存在过。
而他之所以笃定末世存在,完全是因为脑子里的末世生存系统,可系统从未定义什么是末世。
想到这里,赵延洵心更乱了,以至于他没心思与周承平分辨。
“有备无患,你不必多说!”赵延洵粗暴结束了对话。
周承平也不多说,他看得出赵延洵此刻心烦,于是自己个儿就退了出去。
事实上,周承平并非完全不信末世存在,毕竟他看到的怪物是实打实的。
若是任由这些怪物传染,雍王殿下所言的末世,是有一定可能出现的。
可为什么,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一点儿怪物的消息都没有。
那么两个可能,其一是没有怪物,其二是见过怪物的人都死了。
大殿内,赵延洵独自一人生着闷气,薛宝筠带着几名侍女,出现在了大殿之外。
王府之内,薛宝筠有不少自己的眼线,所以她知道赵延洵此刻心情不畅。
按道理说,薛宝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万一被赵延洵迁怒就亏大了。
但薛宝筠终究不是寻常女子,她以王府内宅之主而居,自然想更多参与进王府决策中。
外臣们她无法直接联系,那就只能通过赵延旭施加影响。
经过通禀,薛宝筠带着侍女进了大殿,却见赵延洵坐在偏厅内的椅子上,眼睛看着前方空洞无光。
“爱妃来了!”赵延洵招呼了一声。
成亲数月,薛宝筠从未见过丈夫如此颓然,这让她深感担忧。
“王爷,您那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太医看看?”薛宝筠走到赵延洵近前。
顺手从侍女手中接过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个精巧的瓷碗,里边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赵延洵微微一笑,逐渐开始收拾心情。
只见他坐起身子,探身往前盯着托盘上的瓷碗,随即抬头道“这是银耳莲子羹?”
薛宝筠将托盘放到了桌上,弯腰端起瓷碗道“臣妾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如今暑气日隆,殿下也可借此消减烦闷!”
感受着薛宝筠身上的淡淡体香,却是比那羹汤更让人迷醉,却也让赵延洵心情好了不少。
“我自己来吧!”赵延洵笑了笑,然后从薛宝筠手中接过了羹汤。
拿其汤匙往嘴里送了一勺,感受着口腔里的清香,赵延洵陡然生起一股满足感。
只见他连连点头道“不错,着实不错!”
薛宝筠面带笑意,只听她轻声道“王爷高兴就好,臣妾深憾自己为女子之身,帮不得王爷什么大忙!”
“你憾你是女子之身,我这辈子最大的憾事,就是出生在了帝王之家,头上的王冠成了束缚自己的枷锁!”
赵延旭的这番话,颇有些凡尔赛的味道,以至于他自己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悔创阿里的男子。
可这番话,却听得薛宝筠大惊失色,以为赵延洵遇到了什么迈不过的坎儿,才有了如此消极的念头。
“这世上,还是卧龙寺的那些和尚自在!”赵延洵脱口而出道,此刻他又想起了和空远老和尚参禅论道的情形。
“也不知空远老和尚近来可好!”赵延洵喃喃道。
抛开后来发生的不愉快,赵延洵和这老和尚确实挺聊得来,此刻也就难得矫情一下。
“殿下,据说空远大师一个月前,就已将主持之位传给了弟子,想必如今过得会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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