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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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5章 名义上而言,称帝的打算

    “李节帅,孤的祖父曾与令兄于鄜州同誓破贼,为唐廷讨伐黄巢反军。沙陀与党项也早有渊源,而孤霸业有成,也因祖父、父王为唐室东征西讨,方才带领族民迁徙至中土有了安身之所,这也与党项诸部过往经历大同小异。

    虽然我等受唐廷赐封,得以封王建制,亦或统掌一处藩镇,可是在不少汉人眼里,你我也仍不过是狄夷外族。而我晋国治下,沙陀、党项、汉儿、回鹘、吐谷浑、栗特无族裔之分,唯才是举,与诸族各部能得以自治共存”

    眼见李思谏脸上神情的变化,李存勖大致能确定他内心也已有所动摇,遂又趁热打铁的说道

    “吾辈即便不是汉儿,孤也实无意挑拨党项乃至其它族裔与中土汉人对立。可是我等归附中土,尽忠于唐廷。试问又有多少人仍视党项为外族异类,口中宣称什么戎狄志态、不与华同?

    就算我沙陀当初是自西域迁居至晋地,也是凭着为唐廷立下彪炳战功,而争来的权力。如果今时今日,也不免仍有人视我等为外族异类。当年唐朝太宗皇帝便曾有言中国百姓,实天下之根本。四夷之人,乃同枝叶。李节帅与诸位族长,可又愿意做一旦为中土王朝忌惮,便要被剪除的繁枝散叶?

    而魏帝也有夷夏之防,更要削除节度权势。而党项诸部权掌一处藩镇,才是族民立足之本。我沙陀虽归化汉唐,不但对待治下汉民一视同仁,也更能体谅党项等诸多族裔处境却不知节帅如何作想?”

    看得出来李思谏也有些意动,而在场除了他拓跋部之外,其余细封、费听、往利、颇超、野辞、房当、米擒七部党项首领,基本上对李存勖所言有三种不同的反应。

    有的人面面相觑一番,最终仍是不由把眼望向李思谏,毕竟所部族人在定难军治下安住,到底倾向魏、晋哪一方,他们还是要以拓跋部马首是瞻;

    也有些首领寻思晋王所言的确在理,无论是雄踞中原的魏朝,还是其他割据政权,君王节帅,只怕有不少也都把党项看做是需要提防的外人。而与权力中枢以沙陀为主的晋国亲近,彼此同气连枝,也更能确保定难军五州之地仍由党项人做主;

    可还有些人冷眼旁观,觉得魏帝李天衢未必就一定会削藩夺权,意图打压约束党项诸部。晋王这番言语,也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说一千、道一万,他也不过是要拉拢我等倒向晋国。可是沙陀人也好、汉人也罢,我党项到底还是要仰他人鼻息。

    魏、晋两大国对持角逐,说白了还是要利用我党项对抗另一方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我等又为何不投从更为强大的魏朝?

    而李思谏思忖良久,终于还是对李存勖言道

    “大王真知灼见,也甚是在理,只不过魏朝兵多将广,治下百姓浩穰,诸国各藩上表臣服,如今更是拓疆至河西之地,鄙镇民寡兵微,当然也怠慢不得否则落人口实,倒要让魏朝有了兴师问罪的名义。

    诚然正如大王所言,而且按汉人那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又知道新朝会如何安置党项诸部?我等早已于定难军五州之地安家落户,也终究不能一直如寄人篱下那般,惶惶而不可终日。只是魏帝到底如何作想,眼下犹未可知,而涉及我定难军日后处境,到底事关重大,是以大王还请容下官多考量一段时日”

    李存勖听了,脸上倒露出爽朗的笑意,随即端起了酒碗,又豪声道

    “那是当然,李节帅也当深思熟虑才是,孤今番前来,本为与党项诸部族长多加亲近,正事以后再详议不迟。来!且先干了这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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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篝火席宴结束,李思谏与党项其余七部首领,央请李存勖至银州治所安歇一晚,直至次日,又毕恭毕敬为移架返程的李存勖送行。

    相行数里,李思谏等党项首领,以及一众党项亲随才拜别而去。而随着送行众人在视野中慢慢消失,李存勖脸上的笑意同时也渐渐消逝,他神情显得有些凝重,终究不禁喟叹了一声。

    而李嗣源策马踱到李存勖的身边,并出言劝解道

    “大王,要游说定难军与党项诸部联晋抗魏,以那李思谏的处境而言,的确难以立刻做出决断。可是既然已表明我晋国对诸族各部的态度,魏帝既然节制诸藩,定难军党项,乃至河西诸方势力又怎会任凭他摆布?李思谏身为定难军节度,又是党项拓跋部首领,想必他早晚也能想明白,而笃定心思为大王所用。”

    “就算李思谏统领定难军,肯投从我晋国,可是党项八部却也未必是一般想法孤昨晚见其余诸部首领面色,看来也是各怀心思”

    李存勖沉声说着,随即又道

    “本来陇右、河西诸方势力,想必大多也都是打算观望时局,魏强则投魏,晋强则投晋而至少眼下这般形势,我晋国终究不及魏朝势大,也唯有用尽心思、另辟蹊径。只是魏朝不知比我晋国疆域广阔、钱粮广有,名义上而言,孤终究还是要矮了魏帝一头。

    可是兄长,我河东李家当年匡扶社稷,殚精竭虑的要为唐室延续国祚。而除了朱温老贼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帝灭唐而惹犯众怒而后不止是蜀国王建,当初本来阿爹也甚是看重的李天衢倒也趁机建元称帝”

    正说着,李存勖忽的顿了一顿,忽的却转了个话头,又对李嗣源沉声说道

    “阿爹那个时候便颇有微词,不止深恨朱温小人得势、阴谋得逞,也曾直斥魏、蜀两国妄自尊大。名为唐臣、实为唐贼,只是天下乱世如此,唐廷暗弱,终究免不了各据一方的枭雄称孤道寡,自行封帝封王。

    只不过我后来细想,朱温老贼当初笼络河朔诸镇,也是以帝君的名义,分封魏博军为邺王、成德军为赵王、义武军为北平王,以此拉拢诸镇与阿爹为敌,又有李罕之那忘恩负义之徒篡夺昭义军彼时也使得我河东腹背受敌,形势险急。

    而后魏帝于宣武军地界重挫朱温那厮,截断梁贼与河朔诸方势力的联系。邺王罗绍威、赵王王镕当即决议投从魏帝,想必也有藩王从于帝君名分的因由。而从那时起,我晋国同魏国相较,与别处势力来往交涉上而言,便已输了一筹。即便魏、蜀两国称帝得位不正,可我晋国执意仍奉覆亡的唐朝为正朔然而在世人看来,魏帝晋王,孰高孰低,恐怕已有定论了”

    毕竟是自己父亲李克用收留栽培,而情同手足的义兄弟。比起晋国其他宿臣勋将,对于李存勖而言,除去宠信的伶人戏子他有感而发,对于有兄弟情分的父亲义儿也更容易吐露心扉。

    然而听李存勖感慨说罢,李嗣源面色微变,也立刻意识到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因义父之故而彼此情同手足的晋国国主看来如今也有要称帝的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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