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武卖棺材那些年
字体: 16 + -

第十一章 希望仙师先逝

    “饭在锅里煨着。”

    苏归摩挲着指骨上的刻痕,淡淡道。

    七娘却未动。

    “真能成?”

    他轻笑一声,道:

    “我可不敢打包票,但总算有机会的,不是吗?”

    她嗯了一声,无声向厨房移去。

    苏归抬了抬眉毛,背后微寒的感觉消散。

    “还是挑个好时间,好地点,再问她剐皮刀的事。”

    他将指骨收入袖中。

    比如一个阴气浓郁的地方。

    比如她没有站在身后的时候。

    “啧啧。”

    苏归砸了咂嘴,这官府的人这次怎么来得这么慢。

    闲来无事,他闭目养神,开始修炼冥阴锻体术。

    ……

    “快一个半时辰了。”

    七娘坐在梁上,修长右腿垂落,轻轻晃荡。

    她指尖牵萦蛛丝,千百晶莹长线盘旋飞转,绕裹成一团。

    看在狱瞳视线中,倒像是块松松软软的棉花糖。

    “这不合道理啊。取了证,打了报告,总是要带人回来做更详尽的调查啊!晔州官府已经不管事到这种程度了?”

    苏归郁闷道,满满的上当烦躁感。

    没有官差来也就算了,甚至说明情况更好,只是白忙活一场。

    但是渡冥经就很过分了!

    他拿到的功法全称是《冥字阴泽三宝锻体引录》,原理倒是说得通透,可偏偏修炼的法门含糊其辞,让人不明所以。

    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记得不全,于是又在渡冥经上查看原版。

    自己没有记漏,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这确实是本“引录”,就像是一本书的前言加目录。

    没有内容。

    尼玛!这是欺诈啊!坑爹!

    气得苏归当场就想把那根破骨头给撅了

    “官差不来,你似乎不悦?”

    七娘居高临下地说道。

    她抓着那团柔软的小丝球,半眯起一只眼睛,像是在瞄准苏归的脑袋。

    “没有,他们不来我挺开心的。”

    他垮着脸回道,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拧把水出来。

    “呵。”

    七娘轻轻嗤笑一声,故意温婉道:“苏大掌柜聪颖过人,眼下怎么办?或者这也在你意料中?”

    “凉拌!”

    苏归气呼呼答道。

    这种受骗的感觉,就像是买了个盲盒,打开一看,里面还是个盒子,不过包装上印的是最稀有的款式。

    兴奋地再打开一看。

    空的。

    心境大起大落,最是磨人。

    连那击在屋瓦的雨点脆响,此刻都变得难听讨厌起来。

    七娘声音突然一沉,呼道:

    “来了!竟还有修士!”

    眨眼间,她身形已不知遁去何处。

    修士?!

    苏归心念一转,猜测颇多。

    “你们几个去那面!其余的跟我来!”

    门外传来呼喊声,传至前堂,音已极弱。

    但他耳聪敏锐,不仅听清了话语,还听出命令声是在隔壁大门前发出的。

    与所料相同。

    他嘴角微勾,右手指节轻敲座椅扶手。

    就在此时,双眼突然觉得不适,仿佛烈阳直射,疼痛难耐。

    苏归正想捂住眼睛,疼痛突然消了,但视力已变得极其糟糕,几近目盲。

    他现在知道这是狱瞳强囚的阴气减少的结果,但阴气怎么突然减少?

    正心惊,眼前却是一亮。

    模糊的暗景中蓦然显出一团发散的光晕。

    砰—!

    巨响同时传来。

    一道雄浑气浪自门口猛地冲撞而来,似潮涌,若奔行怒涛!

    苏归瞬间被吹飞。

    身体在气浪面前柔弱得像是一片凋落的树叶。

    他狠狠撞在背后墙壁上,发出令人心颤的闷响。

    身瘫。

    肺叶仿佛坏了一般,气不能出进,哪怕喉头已有淤堵的感觉,却是连咳嗽都做不出。

    痛!剧痛!

    浑身上下如百蛇噬咬,撕皮刺肉。

    双耳最先渗血,耳鸣阵阵,让脑子昏聩混沌。

    一道无形之力突然将他托起。

    随后一股盈润的热流,自周身缓缓流向伤痛的各处。

    痛感弱了,内外伤口反而涌起一种酥麻之感。

    苏归明白,那是快速愈合的弥合感。

    但热流进入,之前还能感光的狱瞳却是彻底盲了,再不能视物。

    生死互逐,生气入,阴气失。

    “痛吗?”

    身前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些关切的意味。

    就像是扯断蟋蟀一腿,再疼爱地询问那般。

    单纯的炫耀。

    意为还能让你更痛。

    苏归答不出话,只能顺从回应,艰难地微微点头。

    “不想再尝一次这滋味,就说实话,小瞎子。”

    体内灌注的生机立即向喉咙肺部游移,伤势快速好转,但其他地方更痛了。

    “大……大人……呼,要我……说……什么?”

    “昨夜之事。”

    苏归立即“一五一十”将经过又讲了一遍。

    与此同时,他未能看见面貌的中年男人,青衫缀金丝绘银线竹纹,漂浮着已用神识堪遍了这间棺材铺。

    “倒还算实诚。”

    苏归应声从空中落下,身体里撑着伤口的生机瞬间消散,剧痛袭脑。

    门外,一人急奔踏水声。

    “仙师大人!隔壁发现一副棺材,正是这铺子丢的那副!还挖到一具死尸,是那户屋主,名为刘安力,新死不久。照您吩咐,仵作还未敢验尸。”

    “极好!”

    青衫修士轻捻胡须,又看了眼地上一小滩干涸的血迹。

    他已辨析过血中残留的灵气。

    “小瞎子,难说你运气好还是孬,遇上此等妖物还能捡回条命来,想来当是连这龌龊东西,都瞧不上你这身烂肉。

    “啧啧啧,不如赶紧给自己打副棺材,此生悲惨,何不趁早了结?哈哈哈哈!”

    修士大笑着离去。

    “仙师大人,眼下是否当召回散出去的弟兄们?”

    “不!让他们继续打听。这铺子的门,是被凝实的煞气破开,但实力却不算强,想来他之前留下的伤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血都止不住,逃不太远!说不定就在附近。”

    修士吩咐着,轻啸一声,又恨恨言道:

    “这些只会东躲西藏的虫子,害我此时出关,扰本座清修。待抓到,必抽魂拨魄,碎尸万段!”

    “……仙师大人,那我们之前遇见的那个……”

    “哼,他道行倒是颇深,但不是要抓的那只贼,先不必管。”

    声渐远了。

    苏归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这样重的伤,如果是常人,早应休克昏厥。

    但他还清醒着。

    身上的污血,正难以察觉地一丝一丝地渗进皮肤,竟像是在被身体重新吸收。

    体内,血液狂躁奔涌不已,他甚至能听到心脏几乎癫狂的跳动声音,砰砰如巨锤砸鼓。

    浑身伤口随血液奔流,正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愈合。

    那位强大的仙师当然不会在意一个随手便可捏死的小瞎子的想法。

    至少现在不会。

    苏归听见了他们离去时的谈话,但拿已不重要了。

    他脑中只有个怒焰般炽烈翻腾的念头在激荡:

    狗囸的畜生杂种!

    一定弄死你!

    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