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妖鬼刻墓碑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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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演员的自我修养

    高天噌地站了起来,带起一阵风。

    不想来事,不代表怕事。

    老何没料到,这半身入土的兔崽子动作如此迅猛,吃了一吓,本能地后退一步。

    等他缓过神来,不禁怒从心头起,乌珠一瞪,威胁地低吼道:

    “小子做甚?”

    高天冷冷地说:

    “替你刻碑,可以。但你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刻墓碑求之不得,但不意味着自己低声下气,任由宰割。

    老何一怔,和跟班们哄笑起来:

    “哈哈,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想要报酬!你有命花么?”

    动静越闹越大,鬼墓匠们都聚了过来,远远地围观。

    这里的生活了无生趣,旁观打架是不可多得的娱乐活动,只要挨揍的不是自己。

    老何心想这正是自己立威的好机会,伸出脖子,往高天的粥里吐了一口痰:

    “爷赏你的,给老子喝!”

    “哼。”高天不恼,只是轻蔑地笑。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个跟班上前,一脚踢翻了炉子,滚烫的粥洒了一地。

    “给老子趴下去,舔干净!”

    老何像头咆哮的野兽,双眼闪烁着残忍光。

    “小高,你就别犟了,乖乖舔吧。”另一个跟班装作打圆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围观群众也说着风凉话:

    “反正横竖都得舔,等老何的拳头下来就不值当咯。”

    老何非常享受这种感觉,踩着他人上位的快感无与伦比,最能激发他的兽欲。

    反正这群软骨头迟早都要死的,让他们替自己去死,死前还能让他乐一乐,也算物尽其用了。

    “快舔,老子没什么耐心。”老何目露凶光。

    高天却是眉毛一挑,淡然道:

    “谁污染谁治理,该舔的是你。”

    “什么?”老何一时没听懂什么意思。

    待跟班向他解释清楚,立刻勃然大怒:

    “臭小子找死!”

    跟班很有眼力见,立刻把高天架住。

    高天也不挣扎,只是暗运一口气,就任由他们瞎忙乎。

    围观的鬼墓匠们连连摇头:

    “小高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和老何硬犟?”

    “可能他真不想活了吧。”

    几个人点头。

    老何把手指掰得咔嚓响,狞笑道:

    “别把右手折断,还得留着刻碑。”

    说罢,抡起砂钵大的拳头,狠狠地朝高天的面门砸去!

    “嗷!”

    一声粗犷的哀嚎。

    却是老何发出来的。

    这厮的手指肿了好大一块,疼得他龇牙咧嘴,像只虾一样弓起背。

    围观群众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老何,又看看高天。

    只见高天稳如清风拂山岗,脸上不着痕迹。

    “原来如此,修为不但加攻,还能加防。”

    高天正饶有兴味地欣赏老何的狼狈样,猛然发现大家惊讶地盯着自己,赶紧挣脱跟班,双手捂脸一个原地跳水,满地打滚:

    “哦哟哦哟~好疼好疼~”

    还好他大学时是校足球队的,练得一手好假摔,纯朴的大洛子民竟没看出破绽。

    “妈的!”

    老何不甘吃亏,咆哮着猛冲过来,对准高天柔软的腹部,狠狠地踩下去。

    “嗷!”

    相同的戏码又上演了一遍。

    高天继续不走心地喊疼,老何则跪在地上,抱着发麻的腿怀疑人参,想喊又喊不出来。

    旁边都是人,如果这次掉了份儿,以后还怎么混?

    “操,妈的妈的妈的!”

    老何气急败坏,一手拧住高天的脖子,和他扭打在一起。

    可每打出一拳,就像打在钢板上,越打越疼。

    另边厢,高天则是拳拳到肉的。

    尽管使的一通王八拳,但一力降十会,每一拳都揍得老何眼冒金星。

    老何虽然异常强壮,但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厮的灵力天赋也把。

    而高天已经脱胎换骨,完整吸收了一整枚金元丹的内力,对莽夫的打击是降维式的。

    这就是金元战士的力量!

    除打架外,高天得把更多力气花在演技上,装出苦战的样子,同时得小心控制力度,以免一拳把老何的脑袋轰飞。

    幸好他熟读演员的自我修养,始终保持略弱一筹的势头,给对方一种加把劲就能干倒自己的错觉。

    老何被撩拨得越来越上头,顾不上吃痛,疯狂进攻。

    两人就这么厮打了一刻钟,苟旦拖着瘸腿来了,吊起公鸭嗓子大喊:

    “干活了!想打架滚去地府打!”

    鬼墓匠们像老鼠见到猫,一哄而散。

    两人这才停手,不服气地分开。

    “吭哧......吭哧......臭小子,下次看老子不把你撕了!”

    老何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强撑精神放狠话。

    高天屁事没有,拍拍身上的尘土,不忘叫唤两声:

    “哎哟~哎哟~好痛哦~”

    “上午就要出货,滚去干活!”

    苟旦抽出一张黑纸,摁在老何脑袋上,还不忘踹他一脚。

    接着来到高天身边,向他伸出手:

    “别叫嚷了,你没事吧?”

    “我受了内伤,要努力工作才起来。”高天还是坐在地上,两手一摊。

    苟旦艰难地用斗鸡眼翻了个白眼,把剩下的大半卷黑纸塞进他手里,不解地说:

    “要不是郭侍郎有令,我才不给。你就这么急着投胎?”

    高天立刻做深沉状,开始念诗:

    “人生自古......”

    “人你妈个蛋!”苟旦抬起一脚打断吟唱,又塞给他一粒翠绿的药丸:

    “要死随你!”

    说着,气鼓鼓地走了。

    嘶~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只不过上次是一位傲娇美少女,而不是二级残废的大老爷们儿......

    噫,恶心心。

    高天有点倒胃口,收好苟旦派发的活,又把老何落下的几张墓志铭也收好,心满意足地回屋了。

    彼之毒药,我之甘饴,大丰收!

    ............

    苟旦一瘸一拐地走到无人的拐角,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见四下无人,便直起瘸腿,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一步一颦却有几分婀娜风姿。

    眼睛也不斗鸡了,竟是一双柳眉杏眼,目若秋水。

    走到一半,她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痒,顺手揭开几片狗皮膏药,轻轻抓挠。

    露出的只是小半张脸,却是冰肌玉骨,恰如一枝红杏出墙来,隐约透着国色天香的意境。

    “勒得好紧......”

    她低声自言自语,声音温婉柔美,纤纤玉指解开胸甲,稍稍松了松掩膊。

    海纳百川的心胸波澜壮阔,呼之欲出。

    拐角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贴上膏药,系紧掩膊穿上胸甲,右腿一瘸,眼睛斗鸡,变回了苟旦。

    来者是鬼部巡查,向他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郭侍郎呢?”

    苟旦故意吊起标志性的公鸭嗓子:

    “侍郎去京城聆听圣训了。昨夜阴气漫天,惊动了红花会和玄学馆,陛下盛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