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很有前途的职业
“难道这就是它？今天埋葬的洛水水鬼？”
高天刚生出这个念头，眼前的浓雾便倏然消散。
恍惚间，他站在高高的河岸上，滔滔洛水向东去。
夕阳西下，村舍飘起缕缕炊烟，孩童在河边玩耍，一派田园牧歌的悠然景象。
平静的水面掀起一丝浪花，玩耍的孩童少了一个。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终于有孩子发现不对劲，刚喊出声，就被淹没在浪涛里。
大人疯了似的划船救人，水中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小船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样的悲剧，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直至某日，岸边来了几个身着鬼部制服的人。
风云突变，洛水卷起滔天浊浪，向下游的村舍猛扑而去！
............
画面戛然而止，高天呆呆靠坐在墓碑旁，背上全是冷汗。
手里多了一枚丹药，金光灿灿。
虽然不是修行中人，但他嗑的驱邪药多了，略懂一二。
金元丹。
露天金矿吸收天地灵气，自然凝结而成，可以大幅提升修为，极为珍贵。
“无字天书，造墓，金元丹......有点意思！”
高天一阵激动。
只是刻个墓碑，奖励竟如此丰厚，鬼墓匠这份工还不赖嘛！
刚才还想跳槽，现在赶也不走。
真香！
打工一念起，刹那天地宽。从积极的角度看，鬼部精锐封锁凶陵，何尝不是给自己当免费保镖？
这个世界太乱，还是猥琐发育比较明智。
惊喜之后，高天毫不犹豫地把金元丹送进嘴里。
不愧是顶级灵药，虽然长于金矿，却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直奔丹田。
丹田泛起阵阵涟漪，仿佛有涛涛真气即将破茧而出。
可惜他天赋太低，经脉阻滞，丹田扑腾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金元丹也沉淀在体内，绝大部分无法吸收。
尽管如此，被吸收的那一小部分，也足以将他体内郁积的阴气一扫而空。
高天感到沉沉暮气烟消云散，面色也红润许多。
短时间内，不用考虑横死的问题了。
“刚才那一幕......是那只水鬼五百年来的所作所为？”
冷静下来后，高天赶紧将幻觉与墓志铭一一比对，查漏补缺。
越是顺风越不能飘。万一墓志铭记录不全，水鬼的神魂马上到他家门口。现在的他还不是厉鬼的对手，倒在黎明前就太亏了。
不过仔细查了好几遍，高天发现自己多想了，每一桩案子都严丝合缝。
鬼部不愧是朝廷七部之首，居然只用了一个月，就把五百年来的案件全扒拉出来了，业务能力杠杠滴。
只是虽然摸清了水鬼所犯下的罪行，却并不清楚这么凶险的水鬼是怎么来的，甚至连形貌也不清楚。
就像无字天书里的那团轮廓，只是一个模糊的大概。
“想这么多干啥，案情是非曲直与我何干？不如多刻几个墓碑。”
高天摇摇脑袋，无意中又瞥见了香案。
三炷香仍然两短一长，还在对他比中指。
............
“能出货吗？”
不觉已是午时，苟旦推着板车来到门口，吊起标志性的尖嗓子。
高天回过神：“可以。”
门外，一行鬼部吏员身着戎装，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口槐木棺材。每个人都别扭地歪着脑袋，不敢把视线落在棺材上。
槐乃鬼木，但又有辟邪之用，阴阳二相叠加，是给妖鬼做棺材的不二之选。
无疑，这口棺材里，装的就是那只凶险的水鬼。
滴答......滴答......
似乎有滴水声。
高天壮起胆子，瞟了眼棺材底下。
非常干燥，没有一点水渍。
“嘶......你小子喝酒了？怎么红光满面的？”苟旦发现了他的异样。
“嘿嘿，多谢苟旦哥送的‘金元丹’，让我容光焕发！”高天半开玩笑地含糊过去，把墓碑扛上板车。
鬼墓匠不得靠近坟茔，只管造墓，剩下的工序均由鬼部差役负责。
“金元丹三文钱一个，吃死你！”
苟旦用斗鸡眼翻了个白眼，往手里吐口唾沫，拖着瘸腿推着车，歪歪扭扭地跟上送葬的队伍，消失在茫茫青山中。
一切又归于寂静，隔壁墓匠铺全关着门，只微微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说明里面住着活物。
高天自觉无趣，也关起门打盹。
恍惚中，那本无字天书又出现在眼前，自动翻开第一页。
鬼使神差的，高天迷迷糊糊伸出手，轻轻触碰水鬼的轮廓。
滴答......滴答......
他顿时一激灵。
天书消失了，门槛平白多了一滩水。
“漏水？”高天瞄了眼窗外。
天空乌云密布，比上午还阴暗，但并没有下雨。
啵！
一声脆响，中间的那根香被拦腰截断。
“这......不会吧！”
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高天顿时寒毛直竖，立刻跳下床。
啪嗒啪嗒！
地上凭空出现一串湿脚印，向他步步逼近！
“卧槽！”高天赶紧抄起锤子，朝湿脚印猛地砸去！
“嗷！”一声愤怒的嗥叫，水鬼现形！
它面目狰狞，浑身湿透，水藻般的长发在空中飘荡，森森鬼气竟如滚滚黑水般浓稠，令人窒息！
我擦，刚进新手村就单刷boss？高天感到绝望......
“嚎！”水鬼飞扑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高天忽然腹中反酸，张嘴干呕。
一股艾草桃枝的清香喷涌而出，竟将水鬼逼退！
“我勒个去！”没想到苟旦送的艾草桃枝丸还真有用，高天胆子大了些，向水鬼怒吼：
“明明每件案子都对上了，你为什么还阴魂不散？！”
水鬼一怔，双眼发出红光，显得十分幽怨。
“别激动~有什么委屈，可以和爸爸说嘛~”
高天试图稳住它的情绪，偷偷往门边挪。
“吼！”水鬼突然低吼一声，猛地扑来！
“你不讲武德！”
............
高天睁开眼，面前一位温婉贤惠的妇人正在洛水边洗衣，几个字闪过脑海：河东州，戚氏。
下一个画面，前线悲报传来，戚氏的丈夫死在了征讨北方蛮族的战争中。
哀痛，无助......幸福的三口之家转眼只剩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祸不单行，宗族长老看上了寡妇家的财产。
吃绝户，是传统艺能了。
族长随便编了个不守妇道的罪名，就将戚氏浸了猪笼，儿子卖给人贩子。
所谓浸猪笼，是将犯妇关进猪笼，浸入水中折磨，直至淹死。
这种私刑虽然不合大洛律法，但皇权不下县，广大农村实际上是宗族教法的天下。
戚氏就这么被沉入河底，含恨而死。儿子不知所踪，家产也被族长霸占。
恨......恨！
洛河是大洛帝国的中枢，灵气充沛，而戚氏沉河的地方，正好是水陆、阴阳、生死的交汇处。
机缘巧合，尸变发生，她化作水鬼，满怀怨气地找族长寻仇。
但此时人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族长寿终正寝，他儿子还考取功名，官至县令。
戚氏转而找他儿子复仇，偏偏此子为官清廉正直，深受百姓爱戴，有官气护体。她当时的力量还很弱，无法靠近。
恨，恨啊！
满腔怨气无处可去，残存的理性在漫长的煎熬中逐渐丧失，戚氏最终沦为只知杀戮的恶鬼......
............
“啊！”
高天惊醒。
四周漆黑一片，已是夜半时分。
掌上灯，哪有什么水鬼，地上连一滴水都没有。
香炉里的三炷香，早化为灰白的香灰。
梦？
他心里五味杂陈，腹中郁积万千思绪——
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无奈，无奈。
天地不仁，对错难分。至于什么善恶有报，不过是说书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咔嚓！
一道霹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闪电划破墨黑的夜空，狂风呼啸，乌云翻滚。
在春暖花开的四月，这天气极不寻常。
借着一闪而过的电光可见，青山深处，群坟之间，一束黑气冲天而起。
整条街的墓匠铺子都门窗禁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想这次轮到哪个倒霉蛋了。
高天望向窗外，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啧，看来戚氏对自己的墓志铭不满意。
得赶紧返工。
高天刚生出这个念头，眼前的浓雾便倏然消散。
恍惚间，他站在高高的河岸上，滔滔洛水向东去。
夕阳西下，村舍飘起缕缕炊烟，孩童在河边玩耍，一派田园牧歌的悠然景象。
平静的水面掀起一丝浪花，玩耍的孩童少了一个。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终于有孩子发现不对劲，刚喊出声，就被淹没在浪涛里。
大人疯了似的划船救人，水中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小船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样的悲剧，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直至某日，岸边来了几个身着鬼部制服的人。
风云突变，洛水卷起滔天浊浪，向下游的村舍猛扑而去！
............
画面戛然而止，高天呆呆靠坐在墓碑旁，背上全是冷汗。
手里多了一枚丹药，金光灿灿。
虽然不是修行中人，但他嗑的驱邪药多了，略懂一二。
金元丹。
露天金矿吸收天地灵气，自然凝结而成，可以大幅提升修为，极为珍贵。
“无字天书，造墓，金元丹......有点意思！”
高天一阵激动。
只是刻个墓碑，奖励竟如此丰厚，鬼墓匠这份工还不赖嘛！
刚才还想跳槽，现在赶也不走。
真香！
打工一念起，刹那天地宽。从积极的角度看，鬼部精锐封锁凶陵，何尝不是给自己当免费保镖？
这个世界太乱，还是猥琐发育比较明智。
惊喜之后，高天毫不犹豫地把金元丹送进嘴里。
不愧是顶级灵药，虽然长于金矿，却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直奔丹田。
丹田泛起阵阵涟漪，仿佛有涛涛真气即将破茧而出。
可惜他天赋太低，经脉阻滞，丹田扑腾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金元丹也沉淀在体内，绝大部分无法吸收。
尽管如此，被吸收的那一小部分，也足以将他体内郁积的阴气一扫而空。
高天感到沉沉暮气烟消云散，面色也红润许多。
短时间内，不用考虑横死的问题了。
“刚才那一幕......是那只水鬼五百年来的所作所为？”
冷静下来后，高天赶紧将幻觉与墓志铭一一比对，查漏补缺。
越是顺风越不能飘。万一墓志铭记录不全，水鬼的神魂马上到他家门口。现在的他还不是厉鬼的对手，倒在黎明前就太亏了。
不过仔细查了好几遍，高天发现自己多想了，每一桩案子都严丝合缝。
鬼部不愧是朝廷七部之首，居然只用了一个月，就把五百年来的案件全扒拉出来了，业务能力杠杠滴。
只是虽然摸清了水鬼所犯下的罪行，却并不清楚这么凶险的水鬼是怎么来的，甚至连形貌也不清楚。
就像无字天书里的那团轮廓，只是一个模糊的大概。
“想这么多干啥，案情是非曲直与我何干？不如多刻几个墓碑。”
高天摇摇脑袋，无意中又瞥见了香案。
三炷香仍然两短一长，还在对他比中指。
............
“能出货吗？”
不觉已是午时，苟旦推着板车来到门口，吊起标志性的尖嗓子。
高天回过神：“可以。”
门外，一行鬼部吏员身着戎装，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口槐木棺材。每个人都别扭地歪着脑袋，不敢把视线落在棺材上。
槐乃鬼木，但又有辟邪之用，阴阳二相叠加，是给妖鬼做棺材的不二之选。
无疑，这口棺材里，装的就是那只凶险的水鬼。
滴答......滴答......
似乎有滴水声。
高天壮起胆子，瞟了眼棺材底下。
非常干燥，没有一点水渍。
“嘶......你小子喝酒了？怎么红光满面的？”苟旦发现了他的异样。
“嘿嘿，多谢苟旦哥送的‘金元丹’，让我容光焕发！”高天半开玩笑地含糊过去，把墓碑扛上板车。
鬼墓匠不得靠近坟茔，只管造墓，剩下的工序均由鬼部差役负责。
“金元丹三文钱一个，吃死你！”
苟旦用斗鸡眼翻了个白眼，往手里吐口唾沫，拖着瘸腿推着车，歪歪扭扭地跟上送葬的队伍，消失在茫茫青山中。
一切又归于寂静，隔壁墓匠铺全关着门，只微微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说明里面住着活物。
高天自觉无趣，也关起门打盹。
恍惚中，那本无字天书又出现在眼前，自动翻开第一页。
鬼使神差的，高天迷迷糊糊伸出手，轻轻触碰水鬼的轮廓。
滴答......滴答......
他顿时一激灵。
天书消失了，门槛平白多了一滩水。
“漏水？”高天瞄了眼窗外。
天空乌云密布，比上午还阴暗，但并没有下雨。
啵！
一声脆响，中间的那根香被拦腰截断。
“这......不会吧！”
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高天顿时寒毛直竖，立刻跳下床。
啪嗒啪嗒！
地上凭空出现一串湿脚印，向他步步逼近！
“卧槽！”高天赶紧抄起锤子，朝湿脚印猛地砸去！
“嗷！”一声愤怒的嗥叫，水鬼现形！
它面目狰狞，浑身湿透，水藻般的长发在空中飘荡，森森鬼气竟如滚滚黑水般浓稠，令人窒息！
我擦，刚进新手村就单刷boss？高天感到绝望......
“嚎！”水鬼飞扑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高天忽然腹中反酸，张嘴干呕。
一股艾草桃枝的清香喷涌而出，竟将水鬼逼退！
“我勒个去！”没想到苟旦送的艾草桃枝丸还真有用，高天胆子大了些，向水鬼怒吼：
“明明每件案子都对上了，你为什么还阴魂不散？！”
水鬼一怔，双眼发出红光，显得十分幽怨。
“别激动~有什么委屈，可以和爸爸说嘛~”
高天试图稳住它的情绪，偷偷往门边挪。
“吼！”水鬼突然低吼一声，猛地扑来！
“你不讲武德！”
............
高天睁开眼，面前一位温婉贤惠的妇人正在洛水边洗衣，几个字闪过脑海：河东州，戚氏。
下一个画面，前线悲报传来，戚氏的丈夫死在了征讨北方蛮族的战争中。
哀痛，无助......幸福的三口之家转眼只剩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祸不单行，宗族长老看上了寡妇家的财产。
吃绝户，是传统艺能了。
族长随便编了个不守妇道的罪名，就将戚氏浸了猪笼，儿子卖给人贩子。
所谓浸猪笼，是将犯妇关进猪笼，浸入水中折磨，直至淹死。
这种私刑虽然不合大洛律法，但皇权不下县，广大农村实际上是宗族教法的天下。
戚氏就这么被沉入河底，含恨而死。儿子不知所踪，家产也被族长霸占。
恨......恨！
洛河是大洛帝国的中枢，灵气充沛，而戚氏沉河的地方，正好是水陆、阴阳、生死的交汇处。
机缘巧合，尸变发生，她化作水鬼，满怀怨气地找族长寻仇。
但此时人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族长寿终正寝，他儿子还考取功名，官至县令。
戚氏转而找他儿子复仇，偏偏此子为官清廉正直，深受百姓爱戴，有官气护体。她当时的力量还很弱，无法靠近。
恨，恨啊！
满腔怨气无处可去，残存的理性在漫长的煎熬中逐渐丧失，戚氏最终沦为只知杀戮的恶鬼......
............
“啊！”
高天惊醒。
四周漆黑一片，已是夜半时分。
掌上灯，哪有什么水鬼，地上连一滴水都没有。
香炉里的三炷香，早化为灰白的香灰。
梦？
他心里五味杂陈，腹中郁积万千思绪——
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无奈，无奈。
天地不仁，对错难分。至于什么善恶有报，不过是说书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咔嚓！
一道霹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闪电划破墨黑的夜空，狂风呼啸，乌云翻滚。
在春暖花开的四月，这天气极不寻常。
借着一闪而过的电光可见，青山深处，群坟之间，一束黑气冲天而起。
整条街的墓匠铺子都门窗禁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想这次轮到哪个倒霉蛋了。
高天望向窗外，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啧，看来戚氏对自己的墓志铭不满意。
得赶紧返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