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欺辱
小时候，周玉也曾跟随母亲，带着尚有些呆萌的弟弟周敦颐，一起来到真定府曹家做过几次客，兄弟二人与曹青梧和曹艺姐弟“四小无猜”，关系挺好。
这两家人在老人尚未离世时就曾有一些私交，所以曹玘一家对周家这孤儿寡母还算不错，瞒着曹家长辈给过他们家一些银两帮衬生活。
只是曹家有很多人都对他们娘仨充满了鄙夷，大户人家成长起来的娃娃更是没有怜悯之心，打着熊孩子的名义，干的却都是虎狼蛇蝎之事，令人胆寒。
甚至有一次，一群小少爷还曾趁周玉和周敦颐兄弟俩外出玩耍的机会，放出恶犬来追他们。
那时候周玉几乎是无处可逃，衣服都被恶犬撕烂，身上也见了红。他背着比自己矮小瘦弱的周敦颐逃到河边，大冬天的硬是跳下河去，躲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身体本就单薄的他冻得嘴唇发紫，面色铁青，却也只是紧咬住牙关，不求饶，不服输。他就那么直直盯着岸上摇着尾巴狂吠的恶犬，和那几个笑得前仰后合比恶犬还恶的曹家少爷们。
那天周玉努力抱着周敦颐，尽量不让冷水溅到他身上，以至于自己胳膊都错位僵直了，身体几乎冻成了冰雕也没放手。而周敦颐也不哭不闹，只是不停地搓热手帮周玉揉脸，以及往周玉脸上哈热气。
那件事后虽然曹家几名相关长辈象征性地批评了那几个少爷，但周玉的母亲默默带着兄弟俩回到老家后，绝口再不提曹家。
直到天圣十年，周玉才又决定独自前往真定府。
他不奢求曹家履行婚约，只希望能借助曹家的关系，在真定府这种大城市谋个营生，为鬓已斑白的母亲和智商貌似发育不太正常的瓜娃子弟弟安个家。
他已经16岁了，需要为这个家庭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了。
母亲则是决定带着弟弟投奔舅舅家。临别前周敦颐笑着叫哥哥在大城市帮自己物色个媳妇儿，周敦颐说一定要找屁股大的，因为听人说屁股大能生儿子，他想让母亲早点抱上孙子。
而母亲只是不住地落泪，但她也知道改变不了周玉的想法。她只是让周玉在外小心，不行就回老家。乡下虽然穷，但有人情味。
于是这一年开春后，周玉独自来到真定府，寻到了曹家。
如今曹玘已经是曹家家主，所以周玉并没遭遇他一路上提前在心里预设好的各种困难局面，而是很顺利地成为了曹家的贵宾，得到了盛情款待，曹玘还给他在中心城区安排了一间宅子免费居住。
也就在那一段衣食无忧的日子里，周玉才有能力收留了小乞丐萧骨朵。
小舅子曹艺如今12岁，依然是热情地叫自己姐夫。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那么单纯。
但曹青梧却已经像是变了个人，冷若冰霜，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活泼可爱。
周玉知道她们姐弟俩的母亲六年前在辽国意外身亡，也正是让前任家主曹玮身受重伤的那一次。
这件事对曹青梧造成了很严重的打击，留下了难以抚平的心灵创伤。这都是曹艺偷偷告诉自己的。
而且随着当初的小女孩逐渐发育成熟，曹青梧如今更是非常介意与周玉这位身份特殊的男人有任何形式的接触，面都很少见到，话更没说过几句。
她只是迷上了习武，整日独自练剑，不许别人打扰，也不问儿女情长——何况在指腹为婚的情况下，哪里来的儿女情长？
他周玉又有哪方面能让这位天之骄女曹青梧正视呢？
那时的周玉虽然也对曹青梧产生了爱慕之情，但更有自知之明。平时二人接触时并未有任何逾越，偶尔言谈也是平淡如水，甚至形同陌路。
他虽然穷，可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明理自重。这是父亲从小对他进行的言传身教所形成的修养。
周玉只想若是能这样省吃俭用带着萧骨朵过日子，暗中把曹家给自己的钱攒下来，然后给母亲和弟弟买得起房子就够了，其他事他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然而好景不长，两个多月前，曹青梧的三爷爷，也就是曹家老祖曹彬的三弟曹庆突然插手，要亲自主持解决曹青梧的这个“指腹婚”。
曹庆是当前曹家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人，虽不是家主，但自曹彬之后的历任家主都是他侄子，所以大家也都对这位脾气不太好的三叔十分敬畏，对他的命令更是很难违抗。
曹庆的方案很简单，就是两个字：入赘。
若一天不答应条件，那周玉就要一天与曹家彻底划清界限，曹家也不再对他提供任何帮助。
周玉当然懂，曹家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让家族落下骂名，而是让周玉自己知难而退，主动提出解除婚约，拿了精神补偿费滚犊子，皆大欢喜。
这要是换成此时穿越后的周玉，那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在未来那物欲横流的时代，多少人想说一句“阿姨我不想努力了”都没机会，如今娘子貌若天仙又是名门世家，做个上门女婿还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傻子才不答应啊！
至于婚后地位，他只能说地位是靠自己拼来的，不是靠别人送来的。
但作为打小就接受传统儒学教育，自诩有着文人风骨的那个前世周玉，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大丈夫当立于天地之间，入赘之后颜面何存？母亲会何等失望？父亲九泉之下有知，更是不会原谅他。
周玉没答应这个要求，反而也上来气性了，偏偏就不解除婚约，跟曹家较上了劲。还托曹艺送了曹青梧一盆玉竹，以示自己的气节。
好在曹玘终于还是念及与周玉父亲的旧情，出面跟三叔求情，才勉强保住了周玉那处免费居住的平房。至于其他的，曹玘也无能为力。
甚至说，此时的曹玘也清楚周玉和曹青梧并不般配，这段荒唐订婚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何况曹庆都出面了，周玉绝无对抗曹家的胜算。
曹玘只是认为需要给周玉更多的时间来让他想通道理，主动放弃。
没了曹家的帮忙，周玉也不会轻易服输。他用自己攒下的钱在真定府坊市盘下了一家小的店面，与萧骨朵一起经营，卖一点茶水小吃。
起初因为周玉从小当家早，手艺已经磨练出来了，所以小吃店生意还算不错。但没想到曹家却开始暗中使绊子，甚至派人扰乱生意，威胁顾客，连报官都不好使，很快周玉就入不敷出，门面算是经营不下去了。
那时萧骨朵还偷偷瞒着周玉去给人家做苦力帮工，赚几个铜钱补贴家用。她每次都等饼店快打烊时再去，刚出锅的热饼子要5文铜钱，但如果等快打烊了，饼子硬了不好吃了，只需要3文钱就能买到。
萧骨朵啃着硬饼子对周玉说好吃不顶用，能填饱肚子才是最大的道理。
两人那段时间相依为命，想尽一切办法节衣缩食，可终究是杯水车薪，加上曹家从中作祟，很快二人的生活再也难以为继。
周玉看着萧骨朵饿得越来越瘦的模样，就连说梦话都在念叨好吃的，实在于心不忍。
终于就在仲秋这一天，他决定放低身段，去找曹家请求帮忙。
然后路上就被人打了闷棍，醒来就已经是穿越了。
……
这两家人在老人尚未离世时就曾有一些私交，所以曹玘一家对周家这孤儿寡母还算不错，瞒着曹家长辈给过他们家一些银两帮衬生活。
只是曹家有很多人都对他们娘仨充满了鄙夷，大户人家成长起来的娃娃更是没有怜悯之心，打着熊孩子的名义，干的却都是虎狼蛇蝎之事，令人胆寒。
甚至有一次，一群小少爷还曾趁周玉和周敦颐兄弟俩外出玩耍的机会，放出恶犬来追他们。
那时候周玉几乎是无处可逃，衣服都被恶犬撕烂，身上也见了红。他背着比自己矮小瘦弱的周敦颐逃到河边，大冬天的硬是跳下河去，躲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身体本就单薄的他冻得嘴唇发紫，面色铁青，却也只是紧咬住牙关，不求饶，不服输。他就那么直直盯着岸上摇着尾巴狂吠的恶犬，和那几个笑得前仰后合比恶犬还恶的曹家少爷们。
那天周玉努力抱着周敦颐，尽量不让冷水溅到他身上，以至于自己胳膊都错位僵直了，身体几乎冻成了冰雕也没放手。而周敦颐也不哭不闹，只是不停地搓热手帮周玉揉脸，以及往周玉脸上哈热气。
那件事后虽然曹家几名相关长辈象征性地批评了那几个少爷，但周玉的母亲默默带着兄弟俩回到老家后，绝口再不提曹家。
直到天圣十年，周玉才又决定独自前往真定府。
他不奢求曹家履行婚约，只希望能借助曹家的关系，在真定府这种大城市谋个营生，为鬓已斑白的母亲和智商貌似发育不太正常的瓜娃子弟弟安个家。
他已经16岁了，需要为这个家庭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了。
母亲则是决定带着弟弟投奔舅舅家。临别前周敦颐笑着叫哥哥在大城市帮自己物色个媳妇儿，周敦颐说一定要找屁股大的，因为听人说屁股大能生儿子，他想让母亲早点抱上孙子。
而母亲只是不住地落泪，但她也知道改变不了周玉的想法。她只是让周玉在外小心，不行就回老家。乡下虽然穷，但有人情味。
于是这一年开春后，周玉独自来到真定府，寻到了曹家。
如今曹玘已经是曹家家主，所以周玉并没遭遇他一路上提前在心里预设好的各种困难局面，而是很顺利地成为了曹家的贵宾，得到了盛情款待，曹玘还给他在中心城区安排了一间宅子免费居住。
也就在那一段衣食无忧的日子里，周玉才有能力收留了小乞丐萧骨朵。
小舅子曹艺如今12岁，依然是热情地叫自己姐夫。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那么单纯。
但曹青梧却已经像是变了个人，冷若冰霜，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活泼可爱。
周玉知道她们姐弟俩的母亲六年前在辽国意外身亡，也正是让前任家主曹玮身受重伤的那一次。
这件事对曹青梧造成了很严重的打击，留下了难以抚平的心灵创伤。这都是曹艺偷偷告诉自己的。
而且随着当初的小女孩逐渐发育成熟，曹青梧如今更是非常介意与周玉这位身份特殊的男人有任何形式的接触，面都很少见到，话更没说过几句。
她只是迷上了习武，整日独自练剑，不许别人打扰，也不问儿女情长——何况在指腹为婚的情况下，哪里来的儿女情长？
他周玉又有哪方面能让这位天之骄女曹青梧正视呢？
那时的周玉虽然也对曹青梧产生了爱慕之情，但更有自知之明。平时二人接触时并未有任何逾越，偶尔言谈也是平淡如水，甚至形同陌路。
他虽然穷，可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明理自重。这是父亲从小对他进行的言传身教所形成的修养。
周玉只想若是能这样省吃俭用带着萧骨朵过日子，暗中把曹家给自己的钱攒下来，然后给母亲和弟弟买得起房子就够了，其他事他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然而好景不长，两个多月前，曹青梧的三爷爷，也就是曹家老祖曹彬的三弟曹庆突然插手，要亲自主持解决曹青梧的这个“指腹婚”。
曹庆是当前曹家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人，虽不是家主，但自曹彬之后的历任家主都是他侄子，所以大家也都对这位脾气不太好的三叔十分敬畏，对他的命令更是很难违抗。
曹庆的方案很简单，就是两个字：入赘。
若一天不答应条件，那周玉就要一天与曹家彻底划清界限，曹家也不再对他提供任何帮助。
周玉当然懂，曹家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让家族落下骂名，而是让周玉自己知难而退，主动提出解除婚约，拿了精神补偿费滚犊子，皆大欢喜。
这要是换成此时穿越后的周玉，那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在未来那物欲横流的时代，多少人想说一句“阿姨我不想努力了”都没机会，如今娘子貌若天仙又是名门世家，做个上门女婿还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傻子才不答应啊！
至于婚后地位，他只能说地位是靠自己拼来的，不是靠别人送来的。
但作为打小就接受传统儒学教育，自诩有着文人风骨的那个前世周玉，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大丈夫当立于天地之间，入赘之后颜面何存？母亲会何等失望？父亲九泉之下有知，更是不会原谅他。
周玉没答应这个要求，反而也上来气性了，偏偏就不解除婚约，跟曹家较上了劲。还托曹艺送了曹青梧一盆玉竹，以示自己的气节。
好在曹玘终于还是念及与周玉父亲的旧情，出面跟三叔求情，才勉强保住了周玉那处免费居住的平房。至于其他的，曹玘也无能为力。
甚至说，此时的曹玘也清楚周玉和曹青梧并不般配，这段荒唐订婚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何况曹庆都出面了，周玉绝无对抗曹家的胜算。
曹玘只是认为需要给周玉更多的时间来让他想通道理，主动放弃。
没了曹家的帮忙，周玉也不会轻易服输。他用自己攒下的钱在真定府坊市盘下了一家小的店面，与萧骨朵一起经营，卖一点茶水小吃。
起初因为周玉从小当家早，手艺已经磨练出来了，所以小吃店生意还算不错。但没想到曹家却开始暗中使绊子，甚至派人扰乱生意，威胁顾客，连报官都不好使，很快周玉就入不敷出，门面算是经营不下去了。
那时萧骨朵还偷偷瞒着周玉去给人家做苦力帮工，赚几个铜钱补贴家用。她每次都等饼店快打烊时再去，刚出锅的热饼子要5文铜钱，但如果等快打烊了，饼子硬了不好吃了，只需要3文钱就能买到。
萧骨朵啃着硬饼子对周玉说好吃不顶用，能填饱肚子才是最大的道理。
两人那段时间相依为命，想尽一切办法节衣缩食，可终究是杯水车薪，加上曹家从中作祟，很快二人的生活再也难以为继。
周玉看着萧骨朵饿得越来越瘦的模样，就连说梦话都在念叨好吃的，实在于心不忍。
终于就在仲秋这一天，他决定放低身段，去找曹家请求帮忙。
然后路上就被人打了闷棍，醒来就已经是穿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