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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二章 我是一个人质

    各路名姬美人们需要与名人扯上关系,点缀自己排面和身价,而秦德威需要继续发表作品维持在文坛的声名。

    既然双方目的如此明确和真诚,那就省略掉程序,直奔结果。这样大家各取所需,还节省了时间精力。

    让徐老三带着十几篇秦状元的亲笔诗词,前往楼船上给美人们发放,就是这么个意思。

    秦德威这个决定,让徐世安达到了人生的巅峰,当晚所有赴会美人都在拼命讨好和逢迎他。

    每个美人都想从徐老三这里获得优先挑选秦状元诗词的权力,或者是多选几首的权力。

    虽然徐老三在南京城是个没多少人敢惹的角色,但他毕竟不是名士才子,也不是巨富名流,对美人身价的加成不大。

    所以在过往,花界美人对徐老三虽然也是客客气气礼数周到,但也算不上多么巴结讨好。

    但今晚就不同了秦状元在南京城的威力就是这么大,连带着狐假虎威的徐世安,也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众星捧月快感。

    最后徐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更不知道睡在了哪里,就连跟谁一起睡的都不知道了。

    就是醒过来的时候,徐世安感觉像是浑身散了架,而且头痛欲裂。与此同时,身体仿佛不停的摇动,这又让徐世安恶心的想呕吐。

    勉励睁开眼后,徐世安只感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引入眼帘的则是几片木头。

    「三爷醒了!」旁边有人大呼小叫。

    徐世安艰难的扭过头去,却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狭小简陋寒酸的室内。

    然后又看到旁边站着几个仆役,都是自家的男性家奴。然后还有一个独眼胖子,昨天刚见过的。

    有个仆役凑上前道:「眼看都已经午后了,三爷可算是醒了。」

    徐世安:「???」

    到底什么情况?自己昨晚明明花团锦簇的,睡得也是绣房绮帐,怎么醒了后,就是这般光景了?

    环境这么差也就罢了,怎么身边人物还都是男的?难道昨晚经历是一场梦幻?

    所幸周围还都是熟悉的家奴,不然徐老三还真担心自己被人绑架了。便喝道:「怎么回事,我在哪?」

    那仆役答道:「三爷勿惊,这是在船上,正沿江而下行船!」

    徐世安:……

    难道昨晚真的是南柯一梦?

    那仆役所知也有限,接着答话说:「昨晚老爷突然下令给三爷你收拾行李,然后调集家丁准备远行。今早派人将沉睡不醒的三爷你接到了船上,然后就出发了,如今船只已经开拔两个多时辰了!」

    徐家仆役说的老爷,当然指的是徐老三他爹徐老指挥了。

    徐世安晕晕乎乎的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亲爹这是要做什么?

    这时候,那位唯一不是徐家家奴的独眼胖子开口了:「连这还想不明白?」

    肯定是你那姓秦的好兄弟信不过你,便通知了令尊,然后令尊就雷厉风行直接送你上路了!

    昏昏沉沉的徐老三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是送自己去宁波然后上双屿岛?

    而后徐世安揉了揉额头,喝问道:「姓严的你怎么在这里!」

    这独眼胖子不是严世蕃又能是谁,愤慨的答道:「我踏马的也不想在这里,但被人绑了过来!」

    在南京城里,除了你那位秦兄弟,谁能如此惦记着我?所以你在船上,必定也是秦兄弟的手笔!」

    徐世安发了会呆,稍稍回复了下精神,然后又问道:「你有儿子吗?「

    严世蕃不明白这是个什么问题,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便如实答道:「已有一子。」

    徐老三便道:「那你们严家不至于绝后了,我不至于作孽了。」

    严世蕃愕然道:「你这是何意?」

    然后就听到徐老三对仆役吩咐道:「将这姓严的绑了扔到江里!省得以后在与秦兄弟作对!」

    「慢着!你冷静点!」严世蕃急忙叫道:「你这样做,是害了你秦兄弟!

    你就不想想,如果真想动手,秦德威难道自己没有能力动手?他不动手自然有他的道理!

    就算你把我弄死,别人也都会以为是秦德威指使的!到了那个时候,别人又怎么看待秦德威?」

    徐老三很嫌弃的说:「那带着你这个累赘,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弄死一了百了!」

    严世蕃差点吐血,他内心自诩是除了秦德威之外天下最聪明的人,却被这纨当垃圾看!真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水!

    但最憋屈的是,自己还要这个纨绮阐述自己的「作用」,以免真的被「弄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严世蕃微笑着说:「我其实是一个人质。

    徐老三还是很嫌弃的说:「那我要你这个人质作甚?还不如弄死!」

    严世蕃解释说:「人质怎么能没用?假如秦德威此去浙江,遭受了挫败,陷入了危机,该如何向朝廷交待?如何才能避免被追究?

    到了那时,我这个人质或许就有用处了!毕竟我父亲乃是当朝执政大学士!」

    徐老三不顾船只摇晃,猛然坐了起来,叱道:「一派胡言!我秦兄弟天下无敌怎么会遭受挫败!」

    严世蕃当头棒喝道:「你看当年楚霸王如何?难道不是天下无敌?最后不也有垓下之败?」

    徐世安驳斥说:「从十年前开始,总有人说秦兄弟如此张扬,最终一定难逃败局!但直到如今,他还是没有真正败过!」

    严世蕃反驳说:「我比你更懂秦德威!如果他只会循规蹈矩,只想做个平庸大臣,不敢说定善始善终,但维持数十年不坠很容易!

    但从秦德威往常行事风格来看,总喜欢另立规矩另起炉灶革故鼎新!绝对不是循规蹈矩安分守己的人!这次他肯去浙江,必然不甘于平庸,肯定要有大动作大动静!这样的结果对个人而言,就是大起大落!我不知道你读过史书没有,那些推行新政的人,有多少是能善始善终的?」

    徐老三依然不信:「败阵之人,肯定都遭遇了强大的对手!在浙江,又能有谁是秦兄弟的对手?」

    严世蕃反问道:「难道你真不知道乡土势豪的厉害?你徐三爷不妨拿自己想想,从外地来南京的官员,能奈何得了你徐三爷你这个本地土豪吗?

    秦德威去了浙江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想推行新政,必定要触动本地大族利益!

    他一个外来者,在别人地盘上,怎么与掌控了几乎所有本地资源的大族去斗?

    从古至今几千年了,也没见谁能把乡间本土势力彻底根除的!何况这些大族也不是孤立于本地的,一样朝中有人,上下连通!」

    徐世安本来就不舒服,听着也是头大,挥了挥手说:「今日暂且饶你!以后听我秦兄弟处置就是!」

    严世蕃这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位徐老三是个浑人,什么道理都说不通。

    虽然「人质」这种身份不好听,但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连亲爹都顾不上自己了,那就只能自救了!

    能当「人质」起码也是有用之人,不会被随便往江里海里乱扔!

    「人质就要有人质的样子!」徐世安却又说:「将这姓严的绑起来,塞到货舱去!」

    严世蕃怒道:「士可杀不可辱,难道你还担心我跑掉不成?」

    徐世安愣了愣突然也醒悟过来,「好像秦兄弟从来不担心你逃跑,甚至巴不得你逃跑?」

    然后又对仆役家奴们吩咐:「不必拘束严大爷了,他若要逃就尽管让他逃!他若跳进水里,就送他上岸!」

    严世蕃悲怆万分,如果不是父亲不给力,对秦德威全面落于下风,不得不各种妥协,自己何至于沦落至此!

    连秦德威一个奶兄弟,都能对自己呼来喝去、喊打喊杀!

    一路再无话,当船漂到长江与运河交汇的京口驿时,徐世安实在忍不住了,坚持要上岸休息。

    京口驿算是水道上最重要的驿站之一了,毕竟是「京口瓜洲一水间」的京口,南北接连大运河就不用说了,向西也可以沿江而上抵达南京。

    唯独向东略为冷清,因为东边没多远就是大江的出海口了,除了去太仓州和上海县方向的,很少有人从这里向东。

    往来路过京口驿的达官贵人比比皆是,以徐老三的排面,别想在这里得到太好的官方接待。

    一个南京城留守右卫的三公子、正五品千户,放到外面来,根本不算什么,在这种繁忙的驿站根本排不上号。

    但徐世安还是在驿站住进了独立院落,甚至还是最好的独立院落。

    没别的原因,谁让徐老三有个叫秦德威的奶兄弟,而且这位奶兄弟还即将过境。

    这让宿醉之后被搬到船上,并一直在船上颠簸的徐老三,终于感到些许舒适了。

    此时徐老三精神上是疲惫不堪,连出门寻欢作乐的心思都没有。只让驿丞将吃食送进屋,对付几口后就沉沉睡去。

    至于那位姓严的人质,如果杀之「不祥」,那么爱怎样就怎样,逃走了也无所谓!

    但与徐世安不同,严世蕃却完全没有睡意,辗转反侧长吁短叹。

    他虽然暂时忽悠住了徐世安,短期内没有问题,但长远来看,自己的困境依然没有打破。

    自从秦德威征调了自己,仿佛就画出了一条无形的牢笼,把自己死死困在这里面。

    牢笼虽然无形,看似没有障碍,但自己却无法出动向外越出一步。

    严世蕃可以肯定,秦德威就在等着自己主动越线!

    可是直到现在,严世蕃仍然没有想出打破牢笼的办法。

    他所能做的就是站在牢笼里,竭力做好每一件事,让秦德威找不到借口再向自己伸手。

    睡不着的严世蕃干脆起身,独自在月下徘徊,倍感凄凉。正所谓: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院门似乎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但严世蕃还是不敢走出去,生怕被当成「逃兵」对待。

    此时此刻,严世蕃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有几个强盗闯进来,把自己劫走就好了。

    这样自己就算是被迫离开,而不是主动逃走的!

    然后再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几个强盗,就可以从秦德威设置的无形牢笼里脱身。

    随即严世蕃苦笑了几声,想法虽好,但怎么可能?

    京口又不是荒郊野外或者偏远僻静地方,哪家强盗能跑到京口驿来,还专门来劫走自己?

    看夜色深了,严世蕃正打算回房,忽然从前方墙头上落下了几道黑影,然后这几个黑影立刻冲了过来。

    还没等严世蕃回过神来,两把黑暗中也能呈现出雪亮的钢刀出现在面前,已经架在了脖颈上。

    随即有个低沉声音响起:「很好,你没有乱叫,且乖乖与我等配合,不然钢刀无情!我们并没有取你们性命的意思!」

    严世蕃:难道刚才向老天祈祷,立刻就显灵了?

    这贼老天!自己明明祈祷过

    很多次天诛秦德威,为什么不显灵?

    那声音又问道:「你们这行人的头面人物,正在哪个房睡?

    头面人物应该是徐世安?严世蕃又指了指第二进院落,低声说:「正房东侧室。

    然后有个黑影去了院门,将木门从里面打开,然后又涌进来二十来个人。

    严世蕃吓了一大跳,虽然不太明白这些人的目的,但这规模绝对不算小了。

    人数绝对不止进来的这些,外面肯定还有大批警戒或者备用的人手!

    于是严世蕃更想不通了,这几十人的强盗团伙如此醒目,到底是怎么流窜和冲到京口驿的,又是怎么摸到这边院落的?

    这里位于东南腹地,又在水道枢纽上,一般只为图财的强盗根本不会靠近这里。

    而且更让严世蕃想不明白的是,这些强盗冲进这里图什么?他们这行人又没什么重要的政治或者经济目标。

    说句难听的,无论他严世蕃还是徐老三,都配不上这样大阵仗。

    就在严世蕃百思不得其解时,徐世安和他的仆役都被搜了出来,在钢刀的威胁下,一起被驱赶到了前院。

    突然外面响起了厮杀的声音,或许是守卫驿站的官军终于发现了这伙强盗。

    还没等严世蕃高兴完,就看到有人站在门口说:「已经打退了这波官军,速速撤走,以免夜长梦多!」

    睡梦中被抓起来的徐世安忍无可忍,瞪了几眼严世蕃。都是这破乌鸦嘴,结果真成了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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