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万家灯火
万家灯火的洛阳有人欢喜有人愁，林若翰送走慧如与小灯笼，走进冷清的林府开始了自己的晚宴。
当时从建业来的匆忙，家人也没来得及接来，林若翰便与老刘头以及几个现招的仆役生活在诺大的林府中。
“老刘， 坐下来一起吃点吧，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林若翰坐在正中，望着满桌子的菜有点发怵，“下次少弄几个菜，这样未免奢侈了些。”
“老爷，这些菜都是陛下给各位尚书府定的用度，老爷操劳国事是得多吃些，俺还有些事要忙呢。”
“不急，不急，来一起吃点吧。”
老刘头拗不过，只好坐下来，盛了一碗饭，快速夹了几筷子菜放在碗里，埋头吃起来。
“味道可好？”
“嗯，嗯，好好。”
“比建业的菜还好？慢点吃。”林若翰抿了口酒，打趣道。
“额，那还是建业的菜更好点。”老刘头讷讷道，“建业的饭也软，吃起来不费劲。”
“是啊。”林若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我们骨子里都是软的才会落得如此结果啊！”
“老爷，是不是俺说错了什么？”
“没有，来，吃，吃了洛阳的饭，还得操心洛阳的事啊。”
“俺吃的是老爷的饭。”
“....你吃的是你自己的饭，好了，快些吃吧，吃完把我书房收拾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饭毕，林若翰走进书房，提笔开始写给林似儒的信。
诸位贤弟足下：
三月一日接似儒贤弟于草原所发信，六页，药材一包，欣悉以慰。
自诸位贤弟出塞后，余无日不忧虑，诚恐事情变故多端，难以臆揣。及读来书，果不出吾所料，诸位贤弟抛家舍业，在突厥辛苦耕耘，余实不胜感激。今逢此变，已无两全之法，完美之道，贤弟可自决之。切记，一切围绕李治进行，可将事情斟酌交代李治得知。彰弟天性冒失，贤弟多多照看。相隔万里，兄日日祈祷诸位贤弟平安。
余自正月入职礼部侍郎，编纂《氏族志》多时，终于有所成，晋为礼部尚书，念前日之苦，实甘之若饴，一切进行顺利，余也心情舒畅，饭量大增，老刘可证。近事大略如此，若翰手具。
写到此处，林若翰顿了一顿，想了想，还是不要将出兵塞上的事告诉似儒他们了吧，毕竟不是真打，免得似儒他们引起突厥人怀疑。思索良久，林若翰缓缓将笔搁在砚上，将信小心翼翼的装起来。
“老刘，明天找机会发出去吧。”
“好，俺知道了。”
------------------
“啪”
浑身剔透的青花瓷碗狠狠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飞溅的碎屑让人心疼不已，而兵部尚书王彦却觉得愈发愤怒，又将旁边的青花瓷碗狠狠摔在地上。
“老爷，消消气，发这么大脾气干嘛？”夫人张氏见王彦回家就大发脾气，心惊胆颤，小心的拍着王彦的后背，“谁又惹着你了啊？”
“哼，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
“平儿？平儿远在山东老家，怎么惹着你了？”
“哼，你还装糊涂！那兔崽子在山东打架闹事你敢说你不知道？”
见张氏讷讷不言的样子，王彦更是火冒三丈，”嘿！慈母多败儿！你还替他瞒！瞒我有用吗？现在这事皇上都知道了！”
“啊！这些小事皇上怎么知晓的？”
“别说这些废话了，快点传信让那臭小子收拾收拾，去府衙报道。”
“报道？什么报道？”
“报道当兵！”
“都统一了， 哪里还有仗打？还让平儿当兵干嘛？”
“这次是去草原，找突厥人打。”
“什么？”张氏眼前一阵发黑，头晕目眩就要倒在地上。
“唉，唉，夫人！”王彦赶忙扶住张氏，“夫人，你怎么了？”
“当兵，又是当兵！我已经有一个儿子在战场上送命了，怎么还要让我的孩子当兵啊！老爷，你劝劝陛下啊，不能让平儿当兵啊！”
王彦摇摇头，“陛下已经决定了，金口玉言，无法更改。”
“不行，我要去找陛下，我要和陛下说，焕儿已经为国捐躯了，平儿可是独子啊，陛下怎么如此无情？”张氏哭着就要挣开王彦的怀抱。
“夫人，夫人，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糟，不是去和突厥人打仗，陛下只是看世家子弟在各地闹事闹得厉害，让他们去草原游历，做做样子。”
“我不信，我不信，焕儿走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焕儿却是死在建业啊老爷！焕儿死了才不到一年啊！平儿就是因为焕儿才伤心离开洛阳的啊。”
“这次不会的，不会的！”
“我不能信了啊，我就这一个儿子了啊！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夫人，夫人啊，这次我一定会安排好的，你家老爷毕竟是兵部尚书，我让府中护卫都跟着平儿一起去，寸步不离，老子也不管他们说老子特权行事，老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谁敢为难他，老子调兵灭了他。”
“吵什么！吵什么！”白发苍苍仍身体硬朗的王家老爷子拄着拐杖进来，“那么大的人了，这种样子也不怕给下人看见笑话！”
“父亲，孩儿知错。”王彦是出了名的孝子，见父亲发怒，忙道歉认错。
“说说怎么回事？”
“爹...”张氏抽抽搭搭着说着：“朝廷要让平儿去当兵，还要让他去打突厥。”
“不不不”王彦忙解释道：“不是真打，就是去做做样子。”
“那便去吧，男孩嘛，就该当兵报国，效命疆场。去！一定要去！只要国家有需要，我王家没有孬种！”
“爹，焕儿已经没了，我们王家不欠大魏的，不能再让平儿去了啊！”
“马革裹尸，焕儿死得其所，好了，别哭哭啼啼的，这是就这样定了。”
王老太爷拿拐杖重重怼了怼地面，张氏只好认命不再言语，王彦握住张氏的手，轻声道：“父亲，天色不早了，快些歇着吧，平儿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王老太爷点了点头，在王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悄声道：“平儿何人打架了？怎么样，没受伤吧？”
“咳，和孟家那小子不知为何打了起来，倒是没受伤。”王彦苦笑道：“爹，你也知道平儿的，真动起手来，四五个人还真近不了身。”
王家老太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就行，老王家打架还没吃亏的，回头你去敲打敲打孟家，让家里大人管管自己孩子。”
“孩儿晓得，父亲放心。”
“好了，别送我了，去好好哄哄你媳妇儿，哄不好我抽你！”
王老太爷摆摆手让王彦滚蛋，自己走到庭院，觉得疲倦无比，“老喽，老喽，还想着去草原呢，这辈子要是能杀个突厥兵也值了，唉，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休息够了，王老太爷站了起来，喃喃道：“焕儿啊，爷爷今下午请了个大法师给你念了一大段往生咒呢，你在那边过得可好啊？”干瘦的眼眶有些湿润，“爷爷想你了。”
当时从建业来的匆忙，家人也没来得及接来，林若翰便与老刘头以及几个现招的仆役生活在诺大的林府中。
“老刘， 坐下来一起吃点吧，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林若翰坐在正中，望着满桌子的菜有点发怵，“下次少弄几个菜，这样未免奢侈了些。”
“老爷，这些菜都是陛下给各位尚书府定的用度，老爷操劳国事是得多吃些，俺还有些事要忙呢。”
“不急，不急，来一起吃点吧。”
老刘头拗不过，只好坐下来，盛了一碗饭，快速夹了几筷子菜放在碗里，埋头吃起来。
“味道可好？”
“嗯，嗯，好好。”
“比建业的菜还好？慢点吃。”林若翰抿了口酒，打趣道。
“额，那还是建业的菜更好点。”老刘头讷讷道，“建业的饭也软，吃起来不费劲。”
“是啊。”林若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我们骨子里都是软的才会落得如此结果啊！”
“老爷，是不是俺说错了什么？”
“没有，来，吃，吃了洛阳的饭，还得操心洛阳的事啊。”
“俺吃的是老爷的饭。”
“....你吃的是你自己的饭，好了，快些吃吧，吃完把我书房收拾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饭毕，林若翰走进书房，提笔开始写给林似儒的信。
诸位贤弟足下：
三月一日接似儒贤弟于草原所发信，六页，药材一包，欣悉以慰。
自诸位贤弟出塞后，余无日不忧虑，诚恐事情变故多端，难以臆揣。及读来书，果不出吾所料，诸位贤弟抛家舍业，在突厥辛苦耕耘，余实不胜感激。今逢此变，已无两全之法，完美之道，贤弟可自决之。切记，一切围绕李治进行，可将事情斟酌交代李治得知。彰弟天性冒失，贤弟多多照看。相隔万里，兄日日祈祷诸位贤弟平安。
余自正月入职礼部侍郎，编纂《氏族志》多时，终于有所成，晋为礼部尚书，念前日之苦，实甘之若饴，一切进行顺利，余也心情舒畅，饭量大增，老刘可证。近事大略如此，若翰手具。
写到此处，林若翰顿了一顿，想了想，还是不要将出兵塞上的事告诉似儒他们了吧，毕竟不是真打，免得似儒他们引起突厥人怀疑。思索良久，林若翰缓缓将笔搁在砚上，将信小心翼翼的装起来。
“老刘，明天找机会发出去吧。”
“好，俺知道了。”
------------------
“啪”
浑身剔透的青花瓷碗狠狠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飞溅的碎屑让人心疼不已，而兵部尚书王彦却觉得愈发愤怒，又将旁边的青花瓷碗狠狠摔在地上。
“老爷，消消气，发这么大脾气干嘛？”夫人张氏见王彦回家就大发脾气，心惊胆颤，小心的拍着王彦的后背，“谁又惹着你了啊？”
“哼，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
“平儿？平儿远在山东老家，怎么惹着你了？”
“哼，你还装糊涂！那兔崽子在山东打架闹事你敢说你不知道？”
见张氏讷讷不言的样子，王彦更是火冒三丈，”嘿！慈母多败儿！你还替他瞒！瞒我有用吗？现在这事皇上都知道了！”
“啊！这些小事皇上怎么知晓的？”
“别说这些废话了，快点传信让那臭小子收拾收拾，去府衙报道。”
“报道？什么报道？”
“报道当兵！”
“都统一了， 哪里还有仗打？还让平儿当兵干嘛？”
“这次是去草原，找突厥人打。”
“什么？”张氏眼前一阵发黑，头晕目眩就要倒在地上。
“唉，唉，夫人！”王彦赶忙扶住张氏，“夫人，你怎么了？”
“当兵，又是当兵！我已经有一个儿子在战场上送命了，怎么还要让我的孩子当兵啊！老爷，你劝劝陛下啊，不能让平儿当兵啊！”
王彦摇摇头，“陛下已经决定了，金口玉言，无法更改。”
“不行，我要去找陛下，我要和陛下说，焕儿已经为国捐躯了，平儿可是独子啊，陛下怎么如此无情？”张氏哭着就要挣开王彦的怀抱。
“夫人，夫人，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糟，不是去和突厥人打仗，陛下只是看世家子弟在各地闹事闹得厉害，让他们去草原游历，做做样子。”
“我不信，我不信，焕儿走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焕儿却是死在建业啊老爷！焕儿死了才不到一年啊！平儿就是因为焕儿才伤心离开洛阳的啊。”
“这次不会的，不会的！”
“我不能信了啊，我就这一个儿子了啊！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夫人，夫人啊，这次我一定会安排好的，你家老爷毕竟是兵部尚书，我让府中护卫都跟着平儿一起去，寸步不离，老子也不管他们说老子特权行事，老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谁敢为难他，老子调兵灭了他。”
“吵什么！吵什么！”白发苍苍仍身体硬朗的王家老爷子拄着拐杖进来，“那么大的人了，这种样子也不怕给下人看见笑话！”
“父亲，孩儿知错。”王彦是出了名的孝子，见父亲发怒，忙道歉认错。
“说说怎么回事？”
“爹...”张氏抽抽搭搭着说着：“朝廷要让平儿去当兵，还要让他去打突厥。”
“不不不”王彦忙解释道：“不是真打，就是去做做样子。”
“那便去吧，男孩嘛，就该当兵报国，效命疆场。去！一定要去！只要国家有需要，我王家没有孬种！”
“爹，焕儿已经没了，我们王家不欠大魏的，不能再让平儿去了啊！”
“马革裹尸，焕儿死得其所，好了，别哭哭啼啼的，这是就这样定了。”
王老太爷拿拐杖重重怼了怼地面，张氏只好认命不再言语，王彦握住张氏的手，轻声道：“父亲，天色不早了，快些歇着吧，平儿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王老太爷点了点头，在王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悄声道：“平儿何人打架了？怎么样，没受伤吧？”
“咳，和孟家那小子不知为何打了起来，倒是没受伤。”王彦苦笑道：“爹，你也知道平儿的，真动起手来，四五个人还真近不了身。”
王家老太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就行，老王家打架还没吃亏的，回头你去敲打敲打孟家，让家里大人管管自己孩子。”
“孩儿晓得，父亲放心。”
“好了，别送我了，去好好哄哄你媳妇儿，哄不好我抽你！”
王老太爷摆摆手让王彦滚蛋，自己走到庭院，觉得疲倦无比，“老喽，老喽，还想着去草原呢，这辈子要是能杀个突厥兵也值了，唉，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休息够了，王老太爷站了起来，喃喃道：“焕儿啊，爷爷今下午请了个大法师给你念了一大段往生咒呢，你在那边过得可好啊？”干瘦的眼眶有些湿润，“爷爷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