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市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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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还有何法

    二月初五。

    嬴政从超市的偏门缓步走出,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咱亚父?这老喜好生不要脸!”

    《礼记》有言:客车不入大门。舆马不进人家的院子,而是在门外候着,这是最基本的利益。

    门口,高立在舆上,一手拽着辔(控制马的缰绳),一手抓着轼(舆前方的横梁扶手),脑袋微斜靠在輢(车厢的壁)上,传出阵阵微鼾声。

    嬴政轻手轻脚从舆尾登上,将高身上的衣物轻轻裹紧了些。

    “何人?”

    高本就不敢睡熟,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喝骂道。

    一睁眼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马上低顺下了眉眼,式道:“王。”

    式即乘车之时的礼,就是双手握轼,低头弯腰之礼。

    “免礼。”嬴政皱了皱眉:“若是累了,立轫之后进去歇着便是。何苦在这外头吹着寒风?若是风邪入体,该如何是好?”

    高笑了笑,没有辩解,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嬴政也知道高的性子,摇了摇头。站在高的右手边,双手把住了轼。

    高弯下腰,从舆后走下车,从两侧车轮下移开了轫。

    这轫就是一个小木块,作用是卡住车轮,固定住车舆,出发之前再取出。

    因此启程也叫发轫,因此延伸开来,一篇文章的开头或是一件故事的起源同样也叫发轫。

    “王,是回宫中吗?”高将轫在舆斗中放好,重新登上了舆。

    “不。”

    嬴政摇了摇头,透过车盖遥遥望天,一丝阳光倾泻了下来。

    “去吕相府!”

    车轮滚滚前行,在地上留下了两条浅浅的车辙印记。

    而院中,喜左手支着脑袋,皱着眉头。

    面前是一张空白的纸张,右手握笔,悬而不决。

    身侧的地面上,已经多出了好些胡乱揉皱的纸团。

    “怎么了?”

    白鸿看着书房门大开,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见喜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凑上前轻轻拿捏着喜的肩膀,柔声问道。

    喜微微呻吟了一声,身子猛地一僵,挺直如一条被冻硬的咸鱼。

    梆硬。

    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许怪异。

    白鸿近距离感受到了喜的变化,心里头一阵好笑。

    这年头的人可真好啊!

    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便胜过一大段对白,一个男子的手足无措就胜过了千言万语。

    没有什么闪婚闪孕。即使他们已经相识多年,喜仍旧会对一些小小的亲热举动而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不自在,岂不正是说明了他的心意?

    但同时,白鸿心里头也有那么些许的羞恼。

    当初刚入博的时候,便一口一个娘子。

    现在逢人便说她是他的娘子,但是婚礼呢?

    聘书呢?

    六礼呢?

    什么都没有?

    她也要脸好不好?从前只道他还没入博,现在入博都半年了,换成小说都该写了一百章了,这情节能不能紧凑些?

    这么一件事,难道还指望着她一个女子先说吗?

    白鸿眯了眯眼,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不能让喜觉得她这么容易到手,这成亲的道路上还是得多点坎坷的。哪个王子不是披荆斩棘、打败巨龙巫婆之后才能迎娶到公主的?

    要不以后成亲的时候,稍微拒绝那么几次?

    事不过三,那就先拒绝两次好了。

    想着,白鸿轻轻松开了喜的肩膀。

    成亲之前,别再想有任何的肌肤之亲。

    拉手都不行!

    喜感受到肩头的那一抹温热慢慢散去,一下子就自在了不少。

    但是心里……好像也有些空荡荡的。

    “鸿,刚才我跟老赵说了一个想法。以游击战骚扰魏国,争取不损一卒一乘拔下几城。”

    喜一边说着,一边凭借记忆在纸上画了几笔。

    草草几笔便将卷地附近的地形地势给勾勒了出来。

    “此处丘陵与平原接合,不利于戎车行驶。但是若以材官骚扰,仅凭两条腿无法速打速退,反倒容易损兵折将。”

    “可以乘马!”

    白鸿微微打量了一下那地形,一语中的。

    若是有马,既不会像戎车那般依赖地形,速度也比材官快。

    在这种地形上,骑兵就是绝对的王者。

    而起因为有丘陵,在树林的遮蔽下,魏军的弩箭攒射也无法起到太大的作用。

    “没错。但是……你没打过仗,或许不清楚。骑士不仅极考验技艺,而且也颇耗费体力,更是不能全力奔跑,否则动辄便有摔下马背的危险。”

    喜咬了咬笔头,沉声道。

    白红站在喜的身后,偷偷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她没打过仗不清楚?这不是在质疑她的智商吗?

    说破了,就是这骑兵有鞍无镫,甚至连缰绳都没有应用到骑兵身上。

    现下的辔,还需要衡和辀。也就是先用木架子固定在马身上,缰绳再捆在木架子上。

    如此一来,虽然在骖驷之乘上便于操纵,但是却无法用在单匹马上。

    毕竟如果马身上多了一个木架子,那人坐哪?

    所以现下的骑兵,都是双腿紧紧夹住马身,手攥住马背的鬃毛。屁股更是一刻都不能离开马鞍。

    虽然白鸿没有骑过马,但是赛马倒是看过几场。

    在高速奔跑下,骑士都是骑在马背上,双腿微微绷起,没见谁一直坐在马背上的。那样都能把人给颠吐了。

    喜没有发觉到白鸿的异常,接着说道。

    “所以,我想在马背上装一些东西,让人能更加控制住马。”

    说着,便又画了一幅画。

    马背上,装了一个架子。

    “我想,能不能在马背上装一把胡椅,这样人能轻松不少。但是……”喜挠了挠头,一时间想不到用一个什么词来描述心中所想。

    “但是这样重心不稳,容易摔倒。”白鸿补充道。

    “没错!”喜点了点头。

    这重心,他经过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填鸭式学习也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只是还不能很好的运用。

    “所以,我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样的方法能够弥补这个缺陷了。或是说,能否做一种小型的戎车呢?”

    喜皱着眉头说道。

    “为什么一定要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