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市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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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秦军

    嬴政看着手中的羊皮卷,上头的字迹虽然娟秀,但是却不少错误,不是这多一横,就是那少一撇。

    与其说是字,倒不如说是画,还是一个模仿低劣四不像的画。

    嬴政皱着眉头看完了,沉声道:“这是?”

    他有些不确定这是喜留下的字迹……按照他对喜的了解,喜应该是一个识字的读书人。但写这东西的人,不是什么识字之人。这种乱七八糟、通篇错字的玩意儿,他就算是闭着眼睛写,都写得比这好。

    李斯没有直接回话,而是朝着嬴政眨了眨眼。

    嬴政明了,点了点头。

    “若是如此,我们就让魏国再多活几年!”

    在再三看了看羊皮卷上的内容后,嬴政松了口,也不提让蒙老爷子再出兵魏国了。

    但吕不韦却是皱起了眉头。

    那块羊皮上,究竟写了什么?王为何会是这般反应?

    商人本就逐利,他当初费这么大的力气将异人带回秦国,不就是为了搏一个更为广大的未来吗?

    他要的可不只是这区区相国之位。

    孝文王身体一向硬朗,偏偏刚当了三天秦王就暴甍,王位直接落在了他扶持的异人身上。庄襄王雄心壮志,不可谓不是一个好王,但是刚展露锋芒,当了三年秦王之后也突然甍毙。

    三年甍两王,这里头究竟有多少弯弯道道在呢?

    而在庄襄王甍毙之后,年幼的秦王政即位。这时,吕不韦的权利膨胀到了顶点,真正的权倾天下,封邑十万户。

    嬴政这个秦王,甚至许多大事小事都得先经过了吕不韦这个“仲父”的同意。

    但今日,吕不韦却是感到了一丝不踏实,这个王好像有些不受他的掌控了。

    若是他与太后之事被王发现……

    吕不韦咬了咬牙,若真到了那一天,他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现在,就需要早做打算了……最起码要先摆脱掉赵姬!

    想到赵姬,吕不韦只感觉后腰一阵阵酸疼。

    ……

    魏国,原本蜿蜒数百里的冗长城墙上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口子,将整个魏长城断成了两截。

    而城墙内,离长城最近的卷、安城两邑已经插上了秦国的玄色水旗——上书一个硕大的红色“麃”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安城城东,秦军驻扎之地,大小帐篷绵延数十里。

    大大小小的篝火将这片帐篷染上了一片红色,随处可听秦人慷慨之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以盾为鼓,轰轰作响。

    日薄西山,正中间的大帐慢慢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禀上将军,卷地一战共斩首四万七千有余,安城一战共计斩首一万有余。战功皆以登记在册!”

    “我军损失如何?”麃公坐于案后,简易的案桌上摆放着行军的舆图。

    听到麃公问话,那偏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因为喜百将的轰天雷,我军的损失极小!卷地之战亡四千三百一十二人,伤六千余,其中近五千人仍有战力,其余伤者也无性命之虞。马损十六匹,车损七架。”

    “安城一战,魏国的小崽子们已经被彻底打破了胆。我军仅亡千二百余人,伤七百人——也皆无性命之虞。马损两匹,车损七架。”

    听到这,麃公也是笑了笑,一笑之下那只瞎眼更加骇人。

    斩首近五万,己方伤亡总共也不过万余,亡者都不到五千之数。这不可谓不是大胜!

    麃公打了一辈子仗,也从未感觉如此舒坦过。

    “将死去将士记录在册,回国之后让县里好生安抚!切莫寒了秦人心!”

    “喏!”偏将应道。

    “对了,喜那小子在作甚?”麃公又问道。

    “今日宰杀了几匹折腿的战马,正在跟他原属那什吃肉呢!听说他吹嘘自己善于庖厨,不输易牙伊尹之流,结果将一块好肉烹做了焦炭。被一个叫做……好像是叫魏石的伍长抹了满脸炭黑。”偏将似是早想到了麃公会有如此之问,不假思索地回到。

    言语中满是揶揄之意。

    麃公也是摇了摇头,无奈叹到:“这小子……只是可惜了那团肉啊!”

    说完,自己猛地一愣,看向那偏将,不善地问道:“今晚宰马吃肉,我怎得不知道?乃公就说这一个个怎得如此有精神,在外头大喊大闹,为甚乃公没吃上!”

    “这不是您说的,没活动开手脚,积食腹痛,今夜不食吗?再说了,这也是您昨日应允的……”

    那偏将正狡辩着,看着麃公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连忙闭上了嘴。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这顿顿食餱,乃公这嘴都快淡出鸟了!食肉还把我这上将军忘了?”麃公见偏将不言了,大骂道。

    这攻城略地,不少获马,其中自然不乏折了腿断了腰,无法再用的残马。宰杀这些残马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日日操心这么多事,这么一件小事哪能挂在心上。

    至于今夜不吃食……他是真不想吃餱了,谁知道有肉吃?

    “那下臣一会儿送来?”偏将试探性地问道。

    “嗯……”麃公淡淡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让喜来时给吾送来罢!”应完,麃公微微思索后,又吩咐道。

    “喏!”偏将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走动之下,身上甲片摩擦着锵锵作响。

    没多会儿功夫,喜就拎着一个三足小釜走了进来,里头插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将!”

    喜将釜置于小案上后,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军礼。

    “免了!”麃公摆了摆手,一把把匕首拔了出来,割下一块肉后,直接用匕首插着肉放进了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

    在盐稀缺的年头,血水便是最好的调味品,能给肉中增添不少咸腥味。

    整块肉只有外头撒着一点点薄薄的咸盐。

    因此这些马,不仅没有放血宰杀,而且也没有完全烹熟,肉的切面仍可见一抹暗红色,渗着血水。

    麃公这大嚼特嚼之下,牙齿上也带上了丝丝猩红。

    “吾还以为你会把那块烧焦的马肉给我拿来呢!”

    麃公咽下马肉后,朝着喜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