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城门下的包围圈2】
“好。明天早上出发。”希尔上校说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和我谈判，只要我们可怜的斯肯特中校不太激动，我敢肯定他们没事的。”
北面城墙下的战斗已经完全停歇，时不时的冷枪也没有了。除了几个或站或趴着的岗哨，大部分荷兰士兵都抱着步枪睡觉。他们对远处沙沙的声音充耳不闻。他们现在都知道，只要不走出那条白线，生命就会有保障。
正如斯肯特中校安慰他们的：现在亚洲还没有一支军队能消灭他们，也没有一支亚洲军队敢消灭他们。各位放心地睡觉，明天天亮之后重新开战。一定能把这些只知道躲在暗处偷袭的野蛮人打败！
斯肯特临睡前大喊道：“让我们在敌人的枪口下酣然入睡，做一次勇敢的骑士吧！”
很多士兵很自豪地躺下，似乎躺在这里真的能显示出勇敢来。殊不知要做这种骑士需要敌方的施舍和敌方信守承诺。
“团长，为什么我们表现得这.么怯弱？我们只要一冲锋就可以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布置后方防线的田虎看到薛兴华前来检查看望士兵就很不爽地说道。
薛兴华笑道：“杀他们还不容易？我.们无需冲锋，用二十挺重机枪一扫，他们都会变成一堆烂肉。你们以前抓肥羊的时候，怎么不随便杀？”
薛兴华以前就是他们的肥羊，.听了他的话，田虎多少有点尴尬。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肥羊当然是有用处，能够收到赎金。我们也用不着将这些洋鬼子全部打死，留下一些就行。”
薛兴华问道：“你了解荷兰吗？”
“嘿嘿，你这不是笑话我？我只知道一个名字。”
“荷兰是一个老牌的世界强国，以前就战领过我们.中国的台湾。现在他们依然占领了我们这个位置的很多地方。在这里的南部有一个大城市叫雅加达，里面就驻扎了很多荷兰士兵，也有一支大的舰队。如果我们不顾一切地将他们灭了，他们就会派大军来报复我们。我们现在力量太弱小，对付二三千荷兰兵没问题，但多了就不行。”
“怕他们？他们这种人来多少我们灭多少。再说，我们.不是有重机枪吗？一百挺重机枪相当于几千部队吧？”
“呵呵，你能买重机枪，人家就不能买？现在是其他.国家的军队还不了解重机枪的用处，用不了几年，大家都会知道。”
田虎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它威力大，确实不敢买。一扣扳机，几两银子就没了。不过，如果荷兰人不跟我们谈判，一定要打下去呢。”
“不会的，只要我们不故意激怒他们，又向他们展示了我们的武力，他们就会考虑成本问题。也就是考虑怎么才最划算的问题。就如做生意一样，大亏本的事他们不会做，大赚钱的事肯定不用我们劝他们就会往前冲。”
田虎笑道：“我经常听你说什么做生意，难道这种事真的可以用做生意的方法来处理？”
薛兴华笑道：“也不全是这样，一个国家如果涉及到领土、主权这些事，可就不是用生意的办法来处理了。这些你不懂，举一个例子吧，假如有人跑上门来骂娘，到家门口来拉屎，即使那个家伙愿意出百两银子，我们也不会同意，而是把那个捣蛋的家伙打跑，对不对？”
田虎以为抓到了薛兴华的把柄，问道：“现在我们不就是争领土吗？”
薛兴华说道：“他们争哪门子领地？他们只是强盗，是在抢别人的领土，能够抢到就能从这里的领土上赚钱，就能销售他们的产品，就能挖这里的矿产。如果花费太大，抢来的领土如果还不能弥补这些花费，他们就有可能不要这块地。
我们现在就是要告诉他们，如果抢现在这块地，他们会花费很多很多钱，会死很多很多的人，他们就不会那么动心了。
就如我们打景栋的英军、打寮国的法军是一样的道理。英军和法军都觉得打我们有点得不偿失，他们就愿意跟我们谈判，或者送枪给我们请我们走开，或者默许我们占据一块闭塞的土地。
我们这个方法如果用在英国本土、用在法国本土，或者用在我们中国内地，肯定都行不通，官府绝对会消灭我们才罢休，就是浪费最多的钱、死最多的人也会将我们消灭掉。”
虽然薛兴华话里有不少术语，如领土、产品等，但田虎还是明白了里面的意思。就如他当土匪的时候一样，如果肥羊的保镖太厉害，肥羊家里没什么钱，他们也不会动手。但是如果有其他土匪到他们的山寨来闹事，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杀得上门的土匪头破血流。
田虎说道：“你的意思就是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又让他们知道我们讲规矩讲信用，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是不是？”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愿意跟他们一起瓜分这个地方，分享这块地方上的收入。”薛兴华解释道，“婆罗洲太大了，我们现在只能和他们各分一块，等将来我们腾出手来了，力量大了，再把荷兰人赶走。”
田虎笑道：“呵呵，你这不是不讲信用吗？说好了一方分一块而你今后还要打。”
薛兴华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为王。他们自己也知道，如果他们的力量比我们强，他们也不会客气。如果你跟这些洋鬼子讲信用，那吃亏的永远是你。”
“搞不懂，我看还是谁的拳头打谁厉害，什么协议都是骗人的。”
“就是这个意思，你已经懂了。”薛兴华拍了拍田虎的肩膀，不过一个少年在一个三十岁汉子的肩上拍实在有点滑稽。
薛兴华说道：“走，我们去查查士兵们挖的壕沟怎么样了。我们可不能象他们荷兰洋鬼子一样睡大觉。”
就在薛兴华带着田虎、王岳亭等人检查士兵的劳动成果，鼓励士兵时，三发市里面弥漫着一种惊慌的气氛，很多人都心惊胆颤地倾听着城外的枪炮声。城里的人从普通市民到高级官员，几乎没有一个上床睡觉的。有的人在秘密商谈，有的人在相互打听。
市民谈论最多的是二件事：第一件事是厦门庄镇的土著作乱和天鹰军的血腥镇压，人们传说着土著的尸体码成了几座大山，砍下的脑袋填塞整整一条河流。很多荷兰人被那个恶魔少年砍掉了四肢摆放在斜坡上，让他们慢慢痛死，让他们被蚂蚁咬死。第二件事是现在北城外来了几千荷兰人，天鹰军肯定打不过他们，明天荷兰士兵进城后肯定会屠城。
官员们的信息稍微多一些，但他们和市民一样惊恐，一样坐立不安。特别是那个勾结荷兰人的吴伯康、想和薛兴华作对的李大受父子。
吴伯康现在成了每个官员都不敢接触的瘟神，他们都一致认定不管天鹰军会不会打败荷兰人，那个嫉恶如仇的少年都不会放过这次事件的幕后发起人。虽然吴伯康一次又一次说自己并没有喊土著来，但大家都不是傻瓜，不是你吴伯康直接喊来也是你间接喊来的。本身与荷兰人私下来往就是华jian行为。所以当薛兴华在厦门庄镇消灭了四千土著并大开杀戒的事情一传来，李大受就马上让儿子将吴伯康驱赶出去。
“爹，你说天鹰军怎么这么厉害？”李安庆又一次问道。
“你到底怎么打算？”李大受自然不会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再说儿子问这个问题也只是缓解一下心里的震惊而已，并非真的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三百人几个小时就杀尽了三四千武装土著，平均一个人要杀十多个啊！就是杀猪也没有这么快吧？
李大受的这个问题也问了儿子好几遍。
李安庆说道：“我当然想继续领兵。可……，他不会相信我，我也不想在他手下当一般军官。如果我比林启龙的职位还低，我今后怎么见人？”
“林启龙肯定会被那个少年重用，他缺的就是海军，将来如果真的成立海军，铁定是姓林的牵头。所以，只要你加入天鹰军，你的职位肯定比林启龙的低，而且你还不一定有升职的机会。”李大受分析道。
“那我去英国。”
“英国也不一定会让你当将军。”
“那我怎么办？我还是喜欢……”
“依我看，你继续抓着市政府的军权……”
“不行，我自己都已经看不起这支部队了。人人想cha手，人人又不出力，以前没有天鹰军比较，市民还不觉得我们的政府军糟糕到什么程度，今天我们的士兵都不敢出门了。”
“我认为他们失败的可能性很大，或者说根本不能取胜。到时候荷兰人肯定会将他们赶尽杀绝。荷兰人扶植的还是你……”
李安庆似乎没听清他父亲的话，嘴里喃喃地说道：“……，我要跟他谈谈。我才三十岁，正是当将军立战功的时候。”
“你带出的市政府军这个样子，估计他的三百兵就可以将你的一千人缴械。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你？我看你还是跟着我经商算了。”
李安庆一脸的惭愧，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道：“我只不过是不适合当主官而已。”
李大受想不到几十年来都高高在上的儿子会这么说，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问道：“你就肯定他这次会打赢荷兰人？”
“绝对会打赢！不信你明天看，最后投降的肯定是荷兰佬。你不知道他们天鹰军到现在还没有用全力。在北门的城墙上他们还留了近二百的精兵，这些兵既是防守城墙又是准备应付我们市政府军突然发难的还防备市民骚乱的。如果他没有信心，怎么可能留这么多精兵在北门？而且他军营里还留了士兵，林华的部队到现在并没有出现。说明他的力气还强得很，否则的话他不会把荷兰兵放进城外的广场，会利用丛林步步阻击。我真是佩服他的胆量，敢于把仅有的六百兵力四处分散，难道就不怕我们全力以赴坏他的事？”
“我们不是答应了他信里的事吗？”
“军事上的事怎么完全能信一句承诺？……，父亲，我干脆带兵直接参战，帮助他攻打荷兰人，取得他的好感，怎么样？”
李大受微笑道：“你这就错了。如果他真的有绝对把握能胜，他就不会喜欢你cha手。也许他不会直接跟你说，但你的cha手不利于他在这里树立威信，不利于他树立独一无二的地位。如果他们天鹰军是在提防你的市政府军的前提下成功的，那这种成功就显得尤为可贵。安庆，我告诉你，无论做什么事最好是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如果当时得到土著作乱的消息你出兵帮他，他会感激你，那时候他最危急，现在则不然。”
李安庆低下了脑袋。
李大受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真心想吃当兵的这碗饭，又何必在乎是不是在林启龙的手下做事，何必在乎职位的高低？只要你摆正心态，能够比现在得心应手不就行了。也许这少年将来有一番大的际遇也说不定。只要你不搞他的鬼，他未必就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其实……，其实经商有什么不好？你不用担心你老弟，你做你的生意，他做他的生意，我可以将家产多分一点给他。”
“我不喜欢那一套，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机会还是有的，你还可以帮他一个忙，也算是雪中送炭吧。”
“什么忙？”
“他不是希望树立威信吗？你可以帮他宣传，在战局还不明朗的时候告诉别人说天鹰军肯定大胜。这样一来，不但帮他树立了威信，消除了市民的疑虑，又向他表明了态度。”
李安庆心里一动，过了一会，说道：“我为他搭建一个舞台，你看呢？”
李大受欣慰地笑了一下，说道：“就看你能为他拉多少票友了。”
仅仅睡了三个小时的薛兴华是被林子里的鸟叫醒的。他揉了揉眼睛，问道：“士兵都吃早饭了没有？”
马小六说道：“吃了。团长，是不是可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