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京师做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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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重修茶楼

    “我在现场找出了几个弹坑,却没有找到火药残渣,估摸着应该是暗器所为,当时就想起你的弹弓。”

    花荣满一口喝尽杯中酒,却见沈宁一脸平静,疑惑道:“你怎么不害怕?”

    “你又不抓我,我干嘛害怕?”沈宁神态自若吃菜。

    花荣满眨眨眼,把腰间镣铐取下来往桌上一拍,一脸痞子样,“麻溜的跟我走,刑部大牢让你尝尝滋味。”

    沈宁给了个白眼,给两人倒满酒。

    “你为啥要杀他们六个?”花荣满也不再闹了,收起镣铐。

    沈宁将卢龙源的事情娓娓道来,听得花荣满虎目圆睁。

    “王八蛋,竟然有幕后主使,顺天府和都察院那些人是吃粪的不成,让这种贪官奸商横行其道!”

    沈宁跟着他骂了一句,最后对视一眼,只是碰杯酒喝了。

    “我知道以你的脾气绝不会无缘无故杀人,那伙赊刀人妖言惑众,私藏军械,本就是大罪,没有人能发现你,不过以后别再乱来。”

    沈宁点点头,心说我以后一定做的更隐蔽,来个毁尸灭迹,让你们连找的地方都没有。

    忽地,听到大门口传来脚步声,沈宁抬手示意有人。

    从窗户看过去,却是老熟人,闲云茶楼的孔掌柜在门外逡巡,满脸愁色,一看就是有事烦恼。

    沈宁将他邀进来,添了碗筷,问话。

    “孔掌柜找我有什么事?我的脾气你了解,用不着客气。”

    孔掌柜也不再扭捏,叹了口气,说出来意。

    原来闲云茶楼被烧以后,掌柜的想重建茶楼,再起经营,却苦于钱不够。

    按理说能在孔掌柜能在内城开茶馆这么多年,积蓄该不少,可巧的是前不久孔掌柜放钱给了山晋行省一家新矿场,入了不少干股,如今正是手头缺钱的时候。

    找几个朋友凑了五百多块银元,钱不少,但要用来清理废墟、赔偿邻居、疏通官府、买砖购瓦、桌椅板凳、装点摆设却远不够,孔掌柜愁的几天睡不安稳,想贷款,又怕自己还不上利息,忽地想到沈宁这个茶馆常客,如今秋刑刚结束,手里闲钱肯定不少,于是就想着来活动活动。

    可沈宁是个下九流刽子手,找他借钱未免丢脸面,所以在外面徘徊。孔掌柜虽没说这话,沈宁心里明镜似的。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沈宁笑问孔掌柜兼好茶楼多少钱?

    孔掌柜见有戏,立刻张开手掌。

    至少五百块。

    沈宁翻了火炕席子的底下,取出一个小包,将里面的三张银票摊开,一百块一张。

    又从家里的暗窖取出一个包袱,打开一看,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元。

    “这里有四百块银元,哪里是三张一百两银票,一共七百两,你看够不够?”

    这三百两银票是今天秋刑的赏钱,换成银票便于储存,这四百两却是从赊刀人那偷来的。

    孔掌柜连连点头,高兴地直搓手,“够了够了,谢谢沈兄弟大恩大德,三年内我一定把这些钱还上。”

    本来他想着能借到一二百块就是极限,没想到能有这么多,一下子就把缺口补上了!

    沈宁一抬手道:“别,不用你还,这钱算我入茶馆干股,以后茶馆给我分润两成,其他一概不管。”

    孔掌柜一愣,有些犹豫,茶馆一年能赚七八百块,分出两成,未免太贵了。

    “沈兄弟,我多给点息钱成不成,这两成干股未免太为难人了。”

    “那孔掌柜另请高明吧。”沈宁开始收银子。

    “别呀!”

    孔掌柜急了,按住银子,但凡我还有路子,会来你手里借钱?

    “放心,我死以后,契约中止,这两成干股又还给你。”

    孔掌柜的苦脸这才放松一些,心里打起了叮当算盘。

    一般刽子手三十岁就暴毙,少有能过四十者,沈宁今年十九岁,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年活头,两成分红,好像也不亏。

    办了!

    孔掌柜下了决心。

    两人都是麻利人,立刻签订契约,盖了手印。这种大额交易最好要有官府的备案,于是约定好明天一早去县衙。

    孔掌柜告辞离开。

    花荣满却是一脸不解,他自然也知道刽子手这一行短命,所以不理解沈宁置办产业的目的。

    沈宁笑了笑,含糊两句过去。

    普通刽子手短命,那是怨气侵体,又易遭鬼怪报仇。

    可沈宁在乎吗?

    一杯日霞酒入肚,整个人都跟小太阳一样,别说怨气,真鬼都给你蒸发了。

    砍头虽然赚钱,可这心里不置办长久产业总觉得不安稳,恰好有这个机会,不如帮一手。

    自从闲云茶楼没了,每次听书都要多跑两条街,耽误事。

    两人吃吃喝喝,天色逐渐暗下来。

    这几天又是细微秋雨时候,京师临近草原,多有风沙,空气中漂浮着肉眼难见的尘糜,被雨水打下来,在衣服和皮肤上歪歪扭扭的痕迹。

    “天色差不多,走,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花荣满收起腰刀,从炕上翻身而下,拉着沈宁出了门。

    兜兜转转来到外城,沈宁便觉着不对味了。

    这街头巷尾挂的彩灯丝绸越来越多,空气也充斥着脂粉气,吸一口都觉得腻得慌。

    门口是穿着暴露,相貌不差的艺伎招揽客人,宅院里传来若隐若现的婉转曲调,不时还有男人的嬉笑,酒盏的碰撞。

    哪怕就是再蠢的人也知道这是哪了。

    烟花柳巷,风月场所。

    大顺朝对皇权制度进行压制后,也就没有各大戏班进京师,没有为了讨皇帝喜好而养出的京剧。

    而是各地方官吏商人汇聚,皆有所好,梨园行为了服务这些人,虽有所融化,但更多的是保留自家特色,一时间百花齐放,各自争春。

    但不管怎么样,在这个年代,婊子和戏子还是并称的,有一些有钱人会专门投资一群戏子,既赚钱,又享用,类似后世女团。

    再风光的角儿,终归是权和钱的附庸品。

    花荣满熟稔地来到一家七八层高,建筑雅致的青楼门口,伸手一拍沈宁肩头。

    “兄弟,你知道这年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沈宁知道这货要显摆,没说话,花荣满果然继续道:“人才!”

    “比方说我身后这间朱颜阁,它虽然没有质量最好的人才,但它却有着最全的人才库!”

    “从青涩懵懂的少女,久经战场的熟妇,柔柔弱弱的小鸟依人,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皮鞭,椅子,绳索……”

    “好了好了,知道你知识渊博,学贯古今,不用多说。”

    沈宁看花荣满那一脸兴奋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赶紧阻止。

    “我一个正人君子,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