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九回青溪亭内论英雄方腊秒斩擎天柱
二八九回青溪亭内论英雄 方腊秒斩擎天柱
上回说到,宋公明与李师师梁山分别几个月后,在一株大榕树下再次相会。茂盛巨大的榕树包容万物,象征着永生。榕树见证这对命远多舛苦难恋人忠贞不渝的爱情,他们彼此深爱,在榕树叶下进行了神圣的合体仪式。
青溪青溪亭。
宋公明老远就看到了黄色布幔围绕的凉亭,宋公明下马掀开门幕进去,只觉得里面温暖如春。方腊穿着宫廷大衣端坐于一把大椅子上,脚下踩着地炉子,挂着盐水,脸色比之前更差了。见宋公明进来,只有气无力做了一个简单的抬手动作,示意宋公明坐下。宋公明坐在方腊对面,看桌子上只摆着一个空碗,便道:“不是叫我来喝酒的么,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方腊缓缓道:“不差这一顿,咱们也一起喝过好几次酒了吧,若是朕没记错的话,至少有三次了。”
宋公明一一列数出来:“第一次是被你请到六扇门审讯室,第二次是梁山我为你送行,第三次……也就是不久前在你的御花园。”
“记得挺清楚啊。”方腊道:“那你也不会忘了朕是怎样多次帮助你的,你为何恩将仇报,来侵犯我国家,还放不下二十年前的仇恨么?”
“与那个无关。”宋公明正色道:“我是来治疗这个国家的疾病的。”
方腊质问道:“替天行道?谁给你的权力。你了解这个国家的子民么,他们宁愿死,也不远会活在世界黑暗统治之下,水军无论怎样、付出何等代价都不想再回到空气中充斥着种族歧视的国度。”
宋公明回应道:“是你一厢情愿吧,我可是亲眼目睹了江南人民的悲惨生活。”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方腊的语气平缓下来:“我们也一度合作过。”
宋公明道:“因为那时候你是正义的,是为了实现人权和种族平等奋斗的革命家。后来你却践踏了自己的革命成果,成为君主专制的独裁者。”
方腊意味深长说道:“革命还未完成……寡人可以变得不要脸,甚至不惜被人骂做叛徒。朕想要的是全中土的人权平等,消除特权贵族阶级,实现全民大同。中土的子民长期被封建皇权思想荼毒浸染,帝王意识根深蒂固。朕只是以一种人民习惯的方式过渡,突然废除皇帝制度民众适应不了。朕便以皇帝的姿态将人民的力量凝聚起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进而将革命成果扩大化。新事物代替旧事物是一项矛盾抵消的过程,冲突、战争不可避免。革命战争的发动者不是朕,也可能会是其他人,甚至是你。宋公明,这便是你需要理解并不得不接受的东西,你可以背负骂名,为了人类的伟大事业必须做出自我牺牲,这就是英雄的代价。”
宋公明喉结翻动一下:“英雄是指……你我?”
方腊点头,重复肯定道:“你和我都是这个时代的英雄,所以只能相生不能相容。我们一样,英雄的光鲜的表面都暗藏着不为人知的肮脏。”
宋公明否认道:“不,我们不一样。”
方腊微微笑道:“你试图掩饰一些微妙的情感,怎逃得过我玄武的眼睛。被困苏州的时候,你杀了战马,为了生存铤而走险不择手段,将屠刀举向人类最亲密的的战友。人体炸弹爆破吕师囊土城的时候,你也没有阻拦。你杀掉所有投降的永乐俘虏,只为一泄围城之愤。你很田虎,内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所以孤军深入自取青溪,为了给他莫大的羞辱。你还嫉妒赵佶,跟赵佶争夺同一个女人,表面上还要和赵佶称兄道弟。我们都一样,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都憎恨、自私!”
宋公明不自然轻蔑笑道:“一派胡言……”
方腊不容置否道:“只不过我毫不掩饰地做了皇帝,你道貌岸然地扮演了救世主角色而已。”
“闭嘴!”宋公明出奇地愤怒,跳起来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方腊淡定说道:“你是要对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病人动手么?寡人说到你的痛处了不是吗?”然后十分平静地踢开地上的火炉子,往里面添了两块煤,火钳搅动着火红的炭火,飘起一阵火星:“朕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人都会老去,器官老化,皮肤打皱。用不着你动手,寡人也离死不远了。你看看现在的我,行动不便,生活不能自理。消化功能不行,只能每天往身体里输营养液……”还自我调侃地拨拉拨拉输液管:“像条被拴着的狗。免疫力大不如从前,老是感到彻骨的寒冷,所以朕把这里遮蔽的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裹衣服,还生了火,勉强才好受些。你可好,有一颗能量充足的机械心脏,永远保持着年轻,有时候朕都会羡慕你,或者说……嫉妒。”
宋公明的火气已经被自我强压下去,淡淡道:“你要喜欢,送给你得了。”
“寡人可消受不起。”方腊干笑道:“朕已经弄坏你一颗心脏了,不想再抢走另一颗,这样会显得寡人多么贪得无厌。”宋公明一脸冰冷,方腊有些尴尬道:“这……其实并不好笑啊,那好吧,知道为什么朕只在桌上摆了一个空碗么。”
“……”宋公明摆出以往的一副不拘言笑的摸样,沉默不语。
方腊摊开手道:“好吧,怕了你,不跟你卖关子了。”方腊长舒一口气道:“自从上次你走之后,青溪便没有再下过一滴雨,干旱持续了三个多月,方圆百里赤地。大家都说太子方天定是枉死,天地为之冤屈。当时你在现场,朕想要真相,为皇儿讨回公道。”
宋公明问道:“你不是以为凶手是我么?”
方腊道:“朕一直以来都不相信祝家人的话,祝家庄投降大宋,寡人就更不信了。”
宋公明道:“你自家的事来问我一个外人,我为何要告诉你,自己去想吧。”
“罢了……”说了这么多话,方腊已经累了,咳了两声道:“那……放过我们,让我们走。”
宋公明干脆说道:“不可能,就像你说的。我们都试图用自己的方法拯救这黑暗的世界,当只有一种选择的时候,我们俩只能留下一个。”
方腊一本正经诚恳道:“宋公明,朕最后再求你一件事。”
面对方腊屈尊降贵的一再乞求,宋公明鬼使神差的心软了:“你……说。”
方腊正正身子道:“朕把青溪城交给你,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为什么?”宋公明疑惑道。
方腊显然有些累了,说话语气变缓:“大宋联邦大军过来,青溪肯定受不住,与其无畏抵抗被屠戮,倒不如苟且投降活下去。朕只是想在临死前为百姓做点事,朕对不住他们,不想再徒增杀孽了。”
“嗯。”宋公明答应。
方腊道:“寡人要你的保证。”
宋公明看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道:“我保证。”
“有些热了啊。”方腊一边挽袖子一边道:“对于苏州城忠义军所有的血债,将由寡人来还,青溪的百姓是无辜的。”说着方腊抽出匕首割开手腕,宋公明目瞪口呆,不断流出的鲜血渐渐填满空碗。方腊将满满一碗鲜血端到宋公明面前:“血债血偿,心中的仇恨该放下了。”
宋公明怔怔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由于失血,方腊已经极度疲惫了:“朕不能做亡国之君,朕不死就无法将青溪完好无缺交给你。答应朕的事不能反悔,寡人手里可握着你至关重要的筹码。”
“筹码?”宋公明不明白。
方腊摆摆手道:“你走吧,朕撑不过明日了。今晚你来攻城,朕要在朕的子民面前保留着尊严死去。”
宋公明道:“撑着哦,做了一辈子的对手,我也想要你死得有尊严些。”
当晚。
忠义军和徽军联军集结于清溪城下,永乐军罗列城外,由方腊亲任三军元帅。方腊一身黑甲,神采奕奕,看不出半点萎靡病态。方腊手持名刀犬神气宇轩昂立于鬃飞蹄硕的高头大马上,两眼炯炯有神,
不可一世地藐视对手。吴用叹道:“好一个玄武将,风采依旧啊。”
永乐军中挺出一员武将,此人是大内太监军将领之一娄敏中,娄敏中细着声音中气不足叫战:“大胆宋贼,好生猖狂,居然自不量力犯我国都城,哪一个先出来受死?”
宋军中推出一人自报家门:“徽军擎天柱任原!”
那两人不由分说便较量在一起,别看娄敏中一太监举止娇气阴柔,双剑使得顺溜,任原提着大棒和娄敏中打得不分上下。一个咿咿呀呀女人般扭捏,一个大吼大叫蛮力挥洒,动作都不是很漂亮。两人来来回回打了数十个回合,没能分出个高低来。无聊难看的打斗让人顿时倦意,忠义军中有人忍不住打气哈欠来。
任原余光一看忠义军不耐烦了,本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给端王长长脸,却拖拖拉拉打到现在,已被忠义军某些人小瞧了。不禁气血上涌,激发了潜能,任原将大棒丢出,娄敏中比剑去挡,任原乘其不备一跃而起拦腰将娄敏中抱住双双摔于马下。娄敏中这小身子骨哪儿经得起体壮如牛的任原这一记泰山压顶?压得他气儿都顺不过来。任原骑在娄敏中身上,抡起钵儿大铁拳左右开弓,噼噼啪啪一通暴打,揍得娄敏中七窍流血。
看娄敏中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任原这才住手,站起来甩甩手上的血洋洋自得。突然任原感觉到来自身后弑天遁地的恐惧,贯穿全身的冰凉使得任原挪不动半步,身体好像凝固一般,任何一个关节都动弹不了。任原瞪着眼,眼球随着从背后跃过的那道黑影转动。那人黑甲黑刀,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周身萦绕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方腊拖着刀骑马从任原身边轻盈跃过,待方腊跑出去老远,任原才大叫一声,右肩崩开一条夸张的血口子,一直张开可见白森森断裂的锁骨。所有人都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俱露万分惊愕之色。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