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诚然
胭脂香味，淡淡地在鼻间飘然而过。
极柔和清亮的灯光从璀璨绚烂的华灯中洒落了一地，极富韵律的优雅音乐徜徉在空气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便是说话间也是言谈晏晏，笑容满面，不见着丝毫失礼之处，眼见着便是一场极经典正常的宴会。
敷小山的目光掠过重重人群，轻轻在正安然与一边的人商谈的凌穹身上顿了顿，眼角微垂，叹了一口气。
这里的一切似乎与往常并无什么差别，但敷小山却是知道，这样的平静，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是会消散无踪。只要那个男人确定了时间。
“小山。”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冷而略微透出几分柔和的声音在她的身后传来。
敷小山缓过神来，侧脸看去，却不是别个，正是那苍昀。
此时的苍昀，身形比之往常.更是想消瘦了些，一双清冷寒冽的眸子却是熠熠生辉，仿佛是抓到了什么东西一般，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苍昀，你也来了。”唇角带着一丝笑.意，敷小山的神色却是好了些，一双眸子在苍昀身上顿了顿，心里却是生出些疑惑来。自从她死了后，苍昀的个性便是有了极大的变化，此时看来，却是有些奇怪。
苍穹微微点了点头，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伸出手邀请道：“到一边再谈，如何？”
点了点头，敷小山的目光在一众人中看了一圈，心.里有些微的失望，顿了顿后便是随着苍昀一并向外面的一处小厅房走去。
但便是这一处厅房里，两人的关系在众人眼中又.是极好的，并不会出任何事情，两人仍是不愿直说，只是擦着边儿说起这件事来。
近来，凌穹的事情大致上也已经布置妥当了，剩.下的也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毕竟，他想要的是削弱各处世家的权利，使之相互牵制，而后他才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最大程度地争取利益。
毕竟，星球所带.来的一切太过庞大，任是哪个世家得到，都是能够一举其他世家压倒，到时候各个攻破，蚕食鲸吞，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因着如此，一干世家却也不敢将事情做得太过，以免成为其他世家的公敌。
也就是这样的缘由，凌穹才是能够将事情一点点地周转过来，细致而富有弹性地将事情安排妥当。
迁移星球所要拥有的人员、资源、信息以及各种各样繁杂的事项，前头已经安排得大致妥当，下面也不过是断尾的工作，其中的敷小山与苍昀这等身份的，却是其中最为重要的部分。
因着如此，敷小山与苍昀的心里，必须将那些疙瘩消灭。当然，凌穹是不愿与敷小山多说，只是处理了苍昀的事情后，让他来劝服敷小山。
“小山，你还是在意那件事吧。”凌穹在与敷小山略略提了提事情后，话锋一转，提及敷小山心里最是耿耿于怀的事情来。
微微点了点头，敷小山说不出心底到底是什么滋味，但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是我，你会不在意？”
苍昀微微低下头，思虑半晌才是道：“她，当年没有死，而是被救下了，昨日我便是亲眼看见了她，也是和她说了话。”
“她？”敷小山有些微的疑惑，但在吐出一个字后，倏然想到先前苍昀那熠熠生辉的眸子，当下一想，便是知道究竟是哪个人来：“竟然是这样，这当真是一件喜事，难怪着今日看着你有些不对劲。”
淡淡一笑，苍昀的目光里有些微的希翼与憧憬，唇边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所以我已经想好了，只是你那里却是有些不甘心吧。”
敷小山听得一愣，一双温柔清透的眸子微微暗沉下来，手指却是生生握成拳头，半晌后才是道：“怎么能够甘心。只是现在的情况，我会选择最好的方式的，你让他放心好了。为了一段逝去的记忆，我不会将敷家的利益放置一边。”
听到这话，苍昀有些微的沉默，半晌后才是悠悠道：“如果是这样，我是不好多说点别的事，只是，你当真愿意拱手让出？曾经，你想着与他一并离开敷家的。”
“最终还是没有，不是么？”敷小山眸光清亮，带着些微淡然悠远，仿佛凝视着什么一般，半晌才是道：“况且，这还是一段单相思而已。”
听到这一句话，苍昀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心里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半晌后，才是道：“真的想清楚了？”
“嗯。”敷小山脸上微微lou出几分沉静的笑容，恬静安谧地就是苍昀也是心中一动：“我和他曾经说了些话，看得出，他对我只有些微欺瞒后的愧疚而已。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就算是苍穹对我动手，不过也就是去除一些意外因素而已。你不必担心的，虽然，我还是有些想当年见见那个人。”
苍昀沉默下来，半晌后才是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敷小山，道：“总会见着的，你不必挂心这些，还是看看这个吧。”
说完这话后，苍昀伸出手将一片极小的晶片递给敷小山，口中却还是淡淡着道：“看完后就焚毁，具体的事情，我们稍后回去再谈。”
听着这件事很是郑重，敷小山眸光一闪，伸出手将那晶片取来，cha入收发器中细细看了一番后，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显现出遮掩不住的惊诧与震惊来：“这，这怎么可能……”
苍昀脸上也是lou出些微的叹息，看着敷小山变化不定的脸，眸光悠远而淡然，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再三看了一通后，敷小山一咬牙，伸手将那晶片彻底地销毁后，才是抬眼看向苍昀，紧紧抿了抿唇道：“这些信息，并不确定是真实的，对不对？”
苍昀点了点头，一双淡漠的眸子里也是透出一丝奇异的光焰，口中却是淡然的：“谁知道呢？毕竟，我们都是不曾见过不是么？重要的是，这件事需要透lou给家族里的人，而后引导他们的行为而已。”
敷小山脸上lou出些微的苦涩，如同白玉兰一般修长剔透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案几，眸光清冷中又是透出一丝淡淡的光芒：“这样的资料，连我都是心动了，何况那些人，恐怕这次的风潮不会小。敷家现下虽是势弱，但贪婪之心未必小，若是当真豁出去了……”
那便真真是不妙了。毕竟，苍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便宜送到敷家的口中，任凭宰割的。而那时候，敷家已然没了余力，既是得不到利益，又是没了能耐，慢说苍穹，就是别的家族也足以将敷家全然打压下来。
“所以才是有两份。”苍昀眸光清冷，口中的话却是透出一丝森然来：“没有独家的东西，自然要担心秘密是否泄lou。敷家的人不会那么愚蠢。”
敷小山微微一愣后，终于点了点头，应承下来：“也是，这样的争夺，想必敷家也是知道不合适的，到时候却也是一个好机会了。”
听到敷小山这么一番话，那苍昀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当下脸上微微lou出些微诚挚来：“既是如此，那么就是按照极坏进行。小山，千万保重，不论是我或是她，都希望你一直都好好的。”
敷小山微微一愣，杏眼微微泛出一丝红，当下点了点头，便没有多说别的事，只是起身欲苍昀又是说了些事，就只身先行离开。
苍昀犹自坐在那一侧的小牛皮椅上，伸出手轻轻点了一支雪茄，手指微微颤了颤，眸光却是透出一丝决然的坚毅。
或者说，在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宁死不退的战士，但再见过她之后，那战士便是消失了。他希望，能够在将来两人在一起，生几个孩子，合家欢乐，自由自在。那时候，便是失去苍家给与的权利，又是怎么样，他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只是现在，那种提心吊胆的心思还是先放下吧，除却压抑住想念外，他要做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徐徐吐出一口雪茄的烟气，苍穹思虑半晌后，也是起身来，向外面走去。这一场宴会，他不同于敷小山，必须做到最后，才是能顺顺利利地根据计划得到某些信息。
而后，还有一场截杀的戏，须得做下去。
外面依旧是觥筹交错的宴会场景，站在最中央微微含笑的凌穹，挥洒自如，丰采蕴藉，此时看到苍昀笔直向他走过来，当下唇角那一丝笑意越发得柔和温润，言辞更是轻柔温和：“苍昀，许久不见，可是安好？”
苍昀微微一顿，向来森然冰冷的面容上也是勾起一丝弧度，口中却是淡淡着道：“我很好，但等一会，就是说不定了。苍穹，不要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地了。很快，你就是知道有些事，从来都是说不清楚的。”
一边的人听得这么一番话，眸光闪动，心里却都是有些计较，当下笑脸依旧，言笑声却是一时全消。
凌穹眸光依旧深沉如海，唇边笑意更是深了三分，口中依旧淡淡的：“那我们便是拭目以待。”
说完这话，凌穹随手拿起一杯红酒，略微示意后，轻轻啜饮下一口，姿态优美而端雅，礼数上更是周全完美。
苍昀点了点头，只是留下一声冷笑，转身就往外头走去。而凌穹的眸光却是略微暗沉下来：很好，这件事总算是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