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滴翠

云间漫步，林中闲淡。

这默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送两人归来后，又邀两人往林中行走一番，自己却是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凌霄与叶斐两人，自然也能察觉到几分，但后者不过是心中疑惑，前者却是略微猜测到几分，大约这也是和那位谭言有关系吧。

林木浓翠浅绿，随着风沙沙作响，远近野花遍地，摇曳出别样的风姿色调，清新地令人心神一震。

“我想与你们做个交易。 ”凝视着稍远处，那一株摇曳生姿的浅紫色绛珠草，默然倏然间开口，轻声道。

凌霄目光微微一闪，眉梢微微扬起，唇边的笑容便显得更深了几分：“但说无妨，有能尽力的，我们自当尽力。 ”

“谭言最近会出去做些事，很可能会因此死去。 我想你们将他的尸体交给我。 ”默然淡漠地目光微微凝实，却有几分黯然，低声道。

凌霄听得一愣，在看着默然的神色变化，心底就是有了些模糊的影像，当下便道：“我们不可能知道他的信息，即便知道，又如何抢夺的了那些人？”

微微抬眼看了凌霄一眼，默然的目光轻轻地转到叶斐的身上，顿了顿，才是又道：“这你不必担忧，只需你们在一个地方等候一个月而已，到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的。 ”

叶斐听到这里，不由得转眼看了默然一眼。 想了想才是问道：“你不直接告诉他？”

在刚才的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叶斐也是有些发觉，虽然默然一直凝视着谭言，谭言不曾看默然一眼，但只要默然转移视线，谭言也会立刻看向那边，说到底。 这两人间不清不楚地地方，可不是单方面的。

毕竟。 如果不在意的话，谭言怎么会那么清楚默然的视线与其他人视线之间的差别。

想到这里，叶斐才是这么问。

默然敛眉不语，半晌，也只是微微抬头看了远处一眼，并不说明其中的缘由，反而淡淡道：“这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 作为交易，我会将文渊阁考验总结给你们，你们将他送到我指定地地方就可以了。 ”

唇角微微弯起，凌霄与叶斐比出一个手势，偏了偏头，才是笑着道：“当然可以，只不过，为了能做得更好些。 可否留一份信与谭言公子？不然，半路上或是出了些事，就是有些麻烦了。 ”

默然眸光一冷，手指如同急电一般往凌霄身上戳戮而去。 那细白的手指，如同白玉兰地花瓣泛出一片莹润的光泽，定在凌霄的额前。

“你知道？”低低地三个字，如同手指间迸出的寒光，带着冰冷的气息。 默然凝视着凌霄，冷声道。

轻笑了一声，凌霄的神色安然如初，温声道：“这不难想象，如果长老们知道了，大约也会想到的。 ”

低低哼了一声，默然地神色却是一片冷然：“长老不会对这些有兴趣，只是。 我需要那个家伙要避开一段日子而已。 ”

点了点头。 凌霄的神色依旧是温和和煦，轻声道：“这是自然。 心思太过单纯的，还是不怎么合适某些场面的。 只不过，事后要很麻烦呢。 ”

听到这似乎有些感慨的话，默然眨了眨眼，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叶斐一眼，又瞟了凌霄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简筒，递给两人道：“这是文渊阁考验信息，我询问了许多人，规律都是在其中了。 还有一部分，是他的事，离开后再打开。 ”

说完这话，默然便是如同一抹轻烟，倏然失去了踪影。

叶斐与凌霄两人对视一眼，目光都是转而凝视在那小小的玉简筒上，这里，就是文渊阁地考验么？

收起这玉简筒，凌霄唇角含笑，转身往来处看了一眼，眼里便是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出来：“走吧，这件事还需要好好参阅一番。 ”

“嗯。 ”叶斐转身，与凌霄一并往来处走回去，只是他走了一会，突然想到那默然最后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当下便随意开口道：“他最后是什么意思？”

“呃……”凌霄脚下微微一顿，侧脸看了叶斐一眼，看着他神色自若地询问，唇角便是展现出一片淡淡的笑靥，温声道：“你认为，应该是什么意思？”

叶斐低头想了想，最后还是带着几分迟疑，几分疑惑，慢慢着道：“他看我的时候，好像是说又看到一个，看你地时候，有些同命相怜的感觉。 ”

嘴角僵了僵，凌霄心里闪过几分哭笑不得的奇异感觉，看向叶斐的双眼更柔和了几分：“难得你说那么多话。 不论他怎么想，毕竟是一件轻松的事，倒也不用管那么多。 毕竟，就是照顾一个活死人罢了。 ”

“唔。 ”叶斐的心思倒也没怎么在那默然身上，听着凌霄这么说来，他便将心中的疑惑抛开，转而想起先前所说的文渊阁考验上面，脚下的步调，不由得急了几分。

看到叶斐这样的行色，凌霄微微一笑，也走得快了几分，不多时，两人就是重新走到所在地住处。

此时，天色已然微微黯淡了些，却依旧是清明。 微风徐徐，劲草碧树，小桥流水间，小小地四间屋子显现出几分清幽的气象。

而这屋子前，苏信正静静斜kao在一侧地梨花树上，抬头看向叶斐与凌霄两人慢慢走来：“两位好生有闲情逸致，这么一会，竟也是出去闲淡，当真是沉静有大气。 ”

叶斐轻轻瞟了苏信一眼，并不说话，凌霄在边上轻轻一笑，温声道：“苏公子，有劳久候。 ”

苏信的眼神在凌霄身上转了一圈，并不多说别的，就转到正题上：“一尘子道长嘱咐了我一些事，我须得与你们说说，免得你们无意间触犯了些忌讳。 ”

听到这话，凌霄的目光微微闪动，只先行请苏信入内，才是与叶斐递了个眼色，笑眯眯着也是入内。

屋子里，香茶细点，热汤果子都是备下的，连着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香薰炉里，也是放上了新的百合香，细细微微的，极是熨帖。

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都是一顿，半晌才是如先前的一般，安然入座，或是吃茶，或是拈起糕点，或是凝神思虑，许久也不见得有什么话说来。

这样的寂静，在苏信从沉思中回转后，才是打破。

“你们先前做了些什么？需要他们这么显示一番？”苏信神色依旧，只是目光却是带着几分森然，看着叶斐与凌霄时，多了几分评估的感觉。

轻轻吹了吹茶汤上细细的浮沫，啜饮一口，凌霄才是微笑着道：“不过是默然公子要求与我们做一个交易而已。 ”

听着这话，苏信眼里闪过一丝冷厉，话语间便多了几分淡漠：“是什么事我不探究，但这件事不能在这里做。 你以为，你们的对话，就一定不会被人知晓？”

微微垂下眼，叶斐神色安然，轻声道：“紫色绛珠草的地方，总归是安全几分的。 并且，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也不是在这里做的，你不必担心。 ”

苏信双眼微微眯了眯，沉默了一会，才是慢慢道：“原先并不曾考虑到你们会取得内门弟子的资格，所以有些事，不论是师傅，或是一尘子道长，都不曾说与你们细听，但现在，就不得不说清楚些，免得你们不知道世路，就踏进烂泥里。 ”

凌霄听得微微扬眉，眸光里闪烁出几分奇异的光芒，却是不说一个字，只做精神专注的模样，听着苏信接下里的话。

而苏信说到那里也是顿了顿，看着两人的神色，脸色总算是舒缓了些，当下便道：“天心一派，下属六脉，先前你们听闻的流云、断崖、凝翠，一尘子道长所在的逍遥，另外的溯源、后土都是其中的一脉。 六脉之上，为长老，长老之上，为掌门。 而掌门的位子，却是除却长老之外的各宗弟子，以能力取的。 而这个时候，凝翠一脉中的默然、断崖一脉的赤炎，最为有可能继承掌门之位。 ”

凌霄的目光微微暗沉，轻声道：“是不是，争夺掌门的时候，除却掌门外，很少有人能在失败后活下来？”

轻笑了一声，苏信神色自若着道：“那是自然，弱肉强食，不外如此。 当然，这也和某些不择手段的方法有些关系，通常说来，很难有争夺掌门还有下手不阴毒的。 到了最后，就算再不阴险的人，也不能下手轻一分。 毕竟，失去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补上去的。 ”

所以，默然才会布置那么多。 毕竟，两个外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再怎么掩饰，也是掩饰不了几乎是时时刻刻想要抓住弱点的敌人。

叶斐眼神微微闪动，并没有说什么话，而凌霄却是笑了出来，轻声道：“放心，我们绝对不会cha手到这泥潭里的。 ”

在叶斐沉默略显冷淡的脸上瞟了一眼，苏信又是盯了凌霄几眼，看着他无动于衷的和煦笑容，皱了皱眉，才是道：“记住你们的话就好。 ”

说完这话，他倒也没有再多逗留，不过再看了周遭几眼，就是直接离开。 看着苏信已然离开，叶斐与凌霄对视一眼，便从那玉简筒中取出一封信笺，低头看了起来。

稍远处，一盆紫色绛珠草摇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