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水烟
烟波水泽，漫天金红之中，落雪淡淡笑着，那带着几分怅然与怀念的神色，凝视着远处的眼眸，在翻飞的衣袂里，显lou出一种独有的轻灵味道。
凌霄看着微微笑着的落雪，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右手手指却是稍微弯曲回缩，轻声道：“落雪公子，似乎对这里颇为熟稔？”
略微一愣，落雪的目光在凌霄身上顿了顿，沉思着道：“我过往虽不曾到这一处，但这些日子也算是将这里好生游览了一番。 何况，故友也曾细细说过这里的风物。 凌公子如果要寻找什么东西，就说来看看，或许，我还能略尽绵力。 ”
“如果这样说，落雪公子可否看看这四幅画轴？”凌霄看着落雪神色淡然，便将那四幅画轴取了出来，一幅幅递与落雪。
“哦？”落雪稍微有些感兴趣的挑眉，他本就是准备着浪迹天涯，行走天下，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只是顺手接过其中一幅画轴，展开来细看起来。
但是，只不过一眼，他握住画轴的手指就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起来，连着眼角也稍微颤动起来：这不是宁尘的画吗？虽然，他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笔触，但还是细细翻看了许久。
“落雪公子……”看着落雪眼里澎湃的激烈情绪，与紧紧拽住画轴，似乎连细白肌肤下凸现出来的的青色静脉，凌霄神色温和。 只是轻声唤了一句。
“喔，呃……”听到这声音，落雪的双眼眨了眨，闪过一丝淡淡地黯然与无奈，唇角微动，半晌，才是慢慢又道：“这是宁尘的画。 它们怎么会落在你们的手中？”
“那这几幅也是那位宁尘公子的画？”听到落雪这么说，凌霄神色淡然。 似乎毫不在意地将那些画都交到落雪的手中。
落雪目光闪了闪，一手紧紧握住另外三个画轴，另一手却是微微颤抖着挑开细绳，徐徐展开那画轴。 一卷卷画轴，在眼前慢慢展开，虽是不尽相同的内容，但笔触却是一般的严谨细致。
叶斐看着落雪地神情变化。 又是转头看了凌霄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淡淡道：“都是那位的画么？”
落雪轻轻叹了一声，眼里神色复杂，却是直视着叶斐与凌霄两人许久，才是转过身，看着海上已然渐渐显出日出景象地东方，轻声道：“都是他的画。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都说出来吧。 ”
“这些画代表什么？”
“那位宁尘公子是何人？”
几乎同时，叶斐与凌霄两人都是开口询问，这是问题，却是不尽相同。
落雪听到这似乎有些默契的话，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恍惚间。 似乎看到当年的宁次与自己。 那个风姿洒落偶尔会lou出些狡狯神色的少年，却还像是昨日一般熟悉。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地踪影早已不可追寻了……
想到这里，落雪微微有些飞扬的心情，一瞬间就是堕落至更深沉的幽暗之中去。 也因此，他虽是开口，但话语中的情绪，却略微冷厉了些：“宁尘，是我十二岁时认识的知己好友。 在玉门派呆了将近三年。 才是离开。 他精通丹青，笔触细微严谨。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这四幅画为何会显得零碎，但这无疑都是他的手笔。 ”
听到这有些叹息般的话语，叶斐与凌霄两人对视一眼，后者就是微笑着道：“不知道这位宁尘公子，是何方人氏？”
迅速且充满评估的眼神，飞快地掠过叶斐与凌霄两人，落雪仿佛掂量份量一样深思了一会，才是道：“我也曾问过，但具体地，也不过是这大青山，东海碣石而已。 ”
“这么说……”凌霄与叶斐对视一眼，叶斐微微摇头，就自己慢慢走到那临近海崖的的地方，低头，往下看去。
壁立千尺，极为陡峭的角度下，微微向下缩陷。 一层层的海涛迎面派来，激荡出无数细碎的浮沫，与雪也似地惊涛。 深沉如夜幕的蓝色上，细小的漩涡随处可见，点点如星辰洒落，倏尔一个大的漩涡散开成三两个小的，倏尔两个漩涡集合成一个大的漩涡，端是显现出一片惊骇的海景。
“与画上的景象，有七分相同。 ”叶斐慢慢收回眼神，轻声说了一句，正是想要回转身来，却是在不经意间，看到那深蓝的海岸侧，涌出一条雪也似的江流。
这是……
叶斐地双眼微微睁开了些，凝视许久，嘴角轻微地翘起一丝弧度，转过身就是与凌霄道：“那边有江流，一定就是这下面。 ”
边上地落雪听到这话，略微有些嗤笑的话便是淡淡从嘴里吐了出来：“那下面，是当地渔村俗称地魔鬼崖，海涛汹涌，漩涡频起，暗礁虽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没有任何人会愿意将你们送到那下面的。 ”
“你的意思是？”凌霄微微挑眉，脸上却依旧是温和淡定的笑容，仿佛先前听到的东西，都不算什么一样。
“大青山陡立千尺，但说个实际，高度却不算太高，以我的能力，能直接将你们送到这山地。 ”落雪脸上已经没有往日那种淡淡的笑意，温和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然：“但作为交换条件，我需要你们在不放弃任务的限制下，帮我做一件事。 ”
“落雪公子尽管开口，我们会以最大的诚意尽力而为。 ”这样的条件虽然不算太过宽松，但也不算什么严苛的要求，毕竟看起来，落雪要求的多半是那位宁尘公子的下落。 飞快地下了个定义，凌霄毫不迟疑地直接答应了下来。
“找到宁尘的下落，我的要求就是这个。 ”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似乎看着有些无用的话，落雪拉住凌霄与叶斐两人的手，低声嘱咐了几句，就是径直拉住两人，直接从陡峭光滑的岩壁上刺溜着滑了下来。
只是这过程虽然听着极为顺利了当，但是三人的耳朵，都是遭遇了一次高达十二级台风一般，刺耳的锐利风声，与细碎的石头滚落的声响，在耳朵里交织成一片极为嘈杂的混合噪音。
深浓的蓝色，一瞬间如同急速拉近的平面，仿佛能只手触及到。 一层层的浮沫与点点飞浪，急速地拍打上来。
就在仿佛要摔落成泥的那一瞬间，叶斐与凌霄只觉得脚尖上被一层柔软的东西轻轻托扶着，徐徐落在一边的沙滩上。
展眼望去，这是一片小小的向内的沙滩，抬眼可见的是滑腻青绿的岩石，上面还有一滴滴的水滴往下落去，溅落在身上。 不大的沙滩，微黄的细沙，其余的就是一些折断的朽木，残破的帆布，零零碎碎的渔网等物件。
叶斐低身将这些物品一样样拿起来，但这些物品却在瞬息之间就是像一滩烂泥一样，从指间碎成无数样。 就是那些朽木，也是稍微碰触就是碎裂成细小的木渣。
凌霄与落雪原本还只是环视周遭，但看到叶斐的举动，以及这举动间，那些物件的结果，他们两人不由得都深受往边上的东西碰去。
毫无例外，所有的物件都是朽烂到了极点，只要稍稍用力一点，就是摧毁成不成形状的东西。
“这区域，在二三十年前，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才有这么些东西落下。 照理说，近海年年都有飓风，这些东西应道早就化为泥泞，但是，它们在我们来之前却都还是好端端的。 ”凌霄若有所思地看着周遭这一片细微的沙滩，半晌，才是不冷不热着道。
叶斐右手轻轻拽过来一片小小的帆布，紧紧握住，不消片刻，就是看到幽蓝的海水，慢慢地浸染在周遭，而后，所有的海浪都是消褪下去。 翻滚的狼间，一个似乎是人的身影，在山崖上轻轻抚触，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微黄。
将这帆布扔在一边，叶斐慢慢走到这暗青色的崖石边，大约估量着那帆布的角度，才是在一大片青绿的岩石上慢慢探索起来。
凌霄与落雪两人对视一眼，也都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另外两边稍远的岩石边，小心翼翼地探查起来。
粗粝的岩石，经过这么多年海水腐蚀磨砺，已经渐渐有些圆滑，加上苔藓湿滑，相触之下，并不能察觉到什么。
就算是叶斐，也是耗费了好些气力，又是细细摩挲，又是敲打听音，大半小时过去了，他才是稍微有些线索找出来。 这一侧的岩石，有一处有些空落落的，里面应该有些什么。
只是这像是由内而外的东西，就是叶斐运起内力，也是移不动分毫，反而觉得手指隐隐有些痛楚。
皱眉看了看岩石，叶斐又是细细探查了一番，确定没错，便转过头，唤来另外两个正艰难探查中的男子。
“瞬公子，你确定是这里？”落雪伸手微微碰触那青绿的岩石，只觉得叩打时的声音有细微的差别，并无其他的不同，当下不由得问道。
凌霄也是侧头叩打倾听了一会，又是听着落雪这么说来，他便笑着道：“落雪公子，想必当年你的知己不会平白无故让你来这边的，必定是在这里留了什么东西。 何不妨用内力试试？”
落雪微微一愣，伸手轻轻在岩石上一拍，一阵咂咂声倏然响起，随即，一片盈盈的水光混着淡青的烟气，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