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机巧
这淡淡的一句话罢了，当下四寂无声，唯有一丝丝的风声在耳侧作响。 半晌，那炉鼎或是安置地不妥当，轻轻地磕碰了一下，才是打破了寂静。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珑珑眼里微微显出几分怅然，眼角往那叶斐身上转了一圈，才又安然坦率道：“也罢，你想来也应该知道，世家子弟的角逐，苍盟与羽阁也是差不多的关系。 我虽然于家族间的事从不入手，但自家人总得帮衬几分。 站在我的立场，横竖这任务羽阁也得不到，便送与你们，也当比他们完成的好。 我的诚意，你们想来不会怀疑了罢。 ”
“你知道些什么，又要我们做些什么?”凌霄目光微微闪烁，内里迸出一丝冷然的深意，脸上的神色却是缓和了些，唇角弯起，一片绵绵如春雨笑意莹然而生。
看到凌霄的神情变化，珑珑眉羽微扬，微微含笑的脸庞宛然如水漾过一般绵软，轻轻地道：“我的任务，原与这逍遥不怎么有干系的，只需时在琴艺大家那里学得些深奥古曲，就也罢了。 只因我的私事，不得已到了这里，想不到就是凑上这件事了。 不过，也是巧合，我那日在逍遥房内去，想着能请教一二，不想就是看到了那一幕。 ”
“你看见的？”叶斐眉间一皱，就是冷然打断珑珑的话，淡然道。
珑珑听得一愣，一双妙目在叶斐身上缠了几圈。 却也是无奈，咳了一声，就是道：“你们不知道，我从小起就是过目不忘，耳能辨音的。 虽然隔着数层帘子，又是间隔地远，但里面的动静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何况。 那不过一件小小的隔间屋子，平常都是不怎么有人出入的。 我看了几次，里面的明显变化自然看得出来的。 ”
“原来是这样。 ”凌霄嘴角含笑，听入耳里，面上却是连一丝神色变化也没有，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
看到凌霄这样地神色，珑珑心间不知怎么地一跳。 突然生出几分急于逃避的感觉，只是身为敷家地女儿，她自有一份自傲自尊，当下也不说不言，只是点点头，就是开口道：“至于我的报酬，你将那里有的几份古曲与我就是，别的我也没什么心思。 ”
凌霄嘴角微xian。 眼神却是冷清中微带着寒意，半晌，也只不过微微一笑，应许下来。 边上的叶斐本能地察觉出凌霄他的心情似乎不像脸上表现的那么好，但想来想去，这种情况下。 似乎也没什么能惹他不快地事情，当下也只能咳了一声，算作提醒。
凌霄立刻就是从阴霾与筹算中回过神来，当下轻轻看了叶斐一眼，就是应许下来：“这没问题，不过，你需要和我们一起动身。 ”
“那是自然的。 ”珑珑一笑，眉眼宛然，看着极为秀丽的脸庞，越发得显出一片纯粹温柔的味道。 她大大方方地走到叶斐的身边。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笑着又道：“上次还没谢过你，这次又要麻烦你照料了。 ”
随着话语声。 一股幽香轻轻扑面而来。 叶斐嘴唇动了动，身体不自觉地向后移动了一下，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在他看来，这珑珑看着虽然温润，但眼里的光采让他总有被双眼发绿的饿狼盯着地感觉。
看到叶斐这样的神色举动，珑珑嘴角微微**，却是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勉强笑笑，退了一步，道：“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手？如果还没计划，过一会倒是个好时机。 ”
“你是说，今天的梵音会？”凌霄先前自然是打听清楚了的，珑珑只提了一句，他就是反应过来，接过话头道。
“嗯，虽说等一会看守的人会多一些，但这里多半不过是做做样子的，武功不怎么样，倒是外头地那些人才是麻烦的。 所以，这夜间行事倒不如白天做的，好歹外头的也会迟疑一会，也好成事。 只不过，那机关我虽是细听了的，但动手做来，怕要迟一分，只这个麻烦了些。 ”珑珑一个竹筒倒豆子，说得清清楚楚，却也有一分道理。
了然地点了点头，叶斐与凌霄两人对视一眼，正是想说些什么，就是听到外头一阵轻轻巧巧的脚步声。
三人眼神一碰，都是安然做回到远处，或是吃茶，或是拈心，或是闭目养神，自然悠闲地似是都不曾说话一般。
“凌公子，叶公子，珑姑娘。 ”娇柔的声音清脆地唤了各人一声，那小丫鬟嫣儿满脸笑意，如同一捧清泉一般，顿了顿，就又是笑着道：“小姐因是离不开身，怕各位等急了，却是遣了我来说一声歉意。 不过，这小楼里莫愁姑娘也恰恰来了，她的瑟亦是极好的，俗言道琴瑟之好，小姐特特请她来弹奏一曲，以作赔罪。 还望三位不要见怪。 ”
珑珑目光微微一冷，轻声笑着道：“原是莫愁姑娘，我先前听得她鼓瑟，如广寒月宫，凝歌清舞，别出机杼。 不知是否已经遣人去请了，若是还不曾，请稍等一二，我亲身相迎，可是好的？”
听到这话，嫣儿一愣，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半晌她才是道：“听闻小姐已是托了莫愁姑娘，也不知是否是真地。 珑姑娘便在这儿等一会，却也不差这一次地。 ”
“这样么？”珑珑嘴角微微含笑，抬头看了那叶斐与凌霄一眼，只见两人早已经是起身，唇角的弧度也不由得平了些，轻轻叹了一口气，才是道：“只是逍遥何等聪敏，怎么身边地丫鬟竟是这样的愚笨？”
半是感慨，半是叹息间。 珑珑身形一动，连着幻出数个身影，直扑嫣儿而去。 那嫣儿何曾看到这一句话不到，就是下手地，当下还不曾惊呼一句，就是被那珑珑点到在地。
长长幽黑的青丝顺着肩膀滑下，珑珑起身。 那一头青丝就如活者一般，顺着弧度直接向后滑去。 她起身一笑。 却是笑得眉眼宛然如春：“与聪明人做事，真是省心顺利，我还没说什么，你们就是猜出来了。 ”
这话说得有些俏皮，但珑珑话里的意思，叶斐与凌霄都只是淡然相对。 这一会，不论那逍遥说的什么。 做得多么巧妙，但以他们的立场，自然会杜绝一切意外。 何况这个时候，离那时间已近，又是证明了逍遥的去向，何必再来个名叫莫愁的意外？
只不过时间上，倒是越发得缩短。
三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直接就是打起帘子，从这一处琴室内走了出来。
外头稍远处，还有几个丫鬟嬷嬷等着伺候，此时看到三人出来，不由得迎了上去，笑着想要说些什么。 珑珑微微一笑。 直接堵住了几人地嘴，道：“两位公子却是有事，不能等着了。 ”
“这……”几人听到这话，都是有些迟疑，这逍遥向日里对琴艺的痴迷，她们都是知道地。 而这凌霄叶斐两人带来的琴谱分量，她们也是心知肚明，这一会两人说要回去，如果真要让他们走了，还不知道逍遥会怎么发作她们。
过了半晌。 几个丫鬟嬷嬷都是说不出话来。 只能面面相窥，一时间倒是不怎么注意。 叶斐凌霄已经走到侧面，竟是与珑珑一起将她们围住了。
“对了，嫣儿姐姐不是……”总算有人记起先前走到里面的嫣儿，才是笑着说了半句，却突然觉得眼前一暗，昏昏然就是瘫痪在地了。
看着手中向后倾倒，瘫软在地上的几个丫鬟嬷嬷，三人都是对视一眼，凌霄珑珑依旧是微微含笑着的，但叶斐看着珑珑的眼神，却是柔和纯粹了许多。
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柔和了些，珑珑唇边地笑意更浓了几分，当下就是起身，说了一句跟着我，身形就如一团轻雾，倏然间极为迅速地向前飘去。
随着珑珑的身影，叶斐与凌霄两人顺势向前跃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三人就是避开了眼线，直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前。
这里只有两个丫鬟候着，她们容貌平常，眼神柔和间闪烁着精光，一眼看去就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珑珑探头看了一眼，张口不出声地说了一声：“小心前面的丫鬟。 ”
叶斐与凌霄点点头，与珑珑比出几个手势，确定了那两个丫鬟所处的地方，不由得微微lou出笑意来。
看到两人脸上猛不丁lou出的笑意，珑珑眉间一挑，lou出一丝不解地神色，轻轻碰了碰叶斐，面lou好奇的神色。
眨了眨眼睛，叶斐看着那莹然玉质的脸庞，心里突然柔和了些，想了想还是张口不做声地吐出两个字：“迷药。 ”
这话才是说完，凌霄已经是跃出身来，衣袂飞扬间，一篷白色的药粉已经扬手洒出，登时就是落了那两个丫鬟满头满身来。 这迷药不愧为凌霄亲手所制，效果极好，即便是那两个丫鬟武艺强劲，也是脚下一乱，呼吸之间脸色潮红，双眼迷离，眼见着就是要倒地一般。
正在这时，叶斐抽身扬手，数枚暗器带着割裂空气的尖声，如奔雷迅电，立刻就是冲那两个丫鬟的周身大穴打去。
那两个丫鬟原本心神就是昏昏沉沉地，就算看到那暗器袭来，也只是勉强运功躲过几个，终究被打中了几枚，又是因为运气吸入了更多的迷药，不过三四秒她们终究是咚的一声，倒了下来。
叶斐凌霄乃至珑珑都是松了一口气，正是想说些什么，突然间那门就是打了开来，lou出一张秀丽的面庞，笑着道：“哪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