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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章 南京保卫战之防守狙击四

一百二十五章 南京保卫战之防守狙击(四)

‘十八弯’,顾名思义,定是弯路多。

我们一到达这个地方,就发现这个地方有一处和地图上所标注的不符合。按地图上所标注的路线,我们先从后面向前上山而行,到达山顶后,我向下望去,却发现这地方其实就是一条大山脉围绕着中心的三座山峰而成,山脉出奇的没有一棵树,但是被围绕的三座主峰却森林繁茂,公路穿梭于其中,自然就有很多路弯了,这种地势是十分有利于狙击敌人的。可当我们潜行至第二座主峰时,发现了一个由十几户人家组成的小村落,只不过村落中的老百姓早就逃难了,既然有人家,就表示这地方定会被侦察到,真不知道我们这方面的人员是怎么画地图的,连这个基本的标绘都没画出来。

第二座主峰最高,从上面能俯视整个地形的全貌,可是,这高大四五千米的主峰却不能为我所用,因为不利于狙击,按先前设定的,我们是要沿公路两边全面布防,但重点要放在三座主峰上,特别是第二座主峰的峰下,就更是重点照顾对象了,这样做主要是考虑到鬼子的飞机增援,和鬼子兵力雄厚而言。但是我从两方面临时决定改变方案,一是因为有了前几次泄密事件的发生,二是因为第二座主峰上有人居住,所以我把兵力重点放在了山脉上,第二座主峰我只派了两名观察人员和通讯兵。部队以三人为一组,共分成一百组,在山脉中,我派了七十组,让他们按十组为一小队,围绕着公路两边布防,而在前面那座主峰(以后简称第一主峰)上,放置了两队,这样,可扰乱鬼子的分析,让鬼子以为后面的兵力更多,第三个主峰上我却只放置了两组,剩下的队员分成两队由花和尚和痞子各率领一队,我是把他们先安置在第二主峰背离公路的一面,这样做主要是为了防止鬼子的狙击手,也可以随时接应和增援各个吃紧地。

为了这一仗,我们特勤团可以说是倾巢出动,除了‘大家伙’不能带外,凡是用的上的,我们都尽量带上了,光电台就带了七台(我也有私心,打完仗后送回湘西几台),有两台还是找戴笠临时搞来的,每个人身上的子弹和手雷也都比平时带的多,按我说的,要是让鬼子给围了,那就得拉自己身上的手雷,临死也得给老子多拉几个垫背的。

第一主峰和山脉像一张竖立的大嘴一样,正面面对着上海方向,公路就在两者之间。我和阿超带领着十五队特勤团队员各自寻找了合适的狙击点,我和阿超-刘震峰还有一名通讯兵一起,埋伏在一处半米深,宽一米,长一百二十多米的小水沟内,头顶着青草,身批麻绳做的伪装,静静地观察着前方。

山下,正有五十名兄弟沿着公路买地雷,就在他们干的正欢时,我通过瞄准器,突然发现前方五千多米的地方,有大量的人群在向前移动,等他们到达离我们四千米时,我发现他们又是逃难的人群,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向原先的逃难人群那样去走铁路,反而走这条远很多的公路。

“大哥,怎么办?”刘震峰担心的问。

“怎么办?凉拌!”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为了防止敌人的‘尾巴’,我们可是在火车站边上打了整整四个圈子,杀了八个跟踪的‘尾巴’,在确定没有敌人探子的情况下,才化整为零的直扑十八弯而来,现在地雷估计都埋了三分之一,要是就这么放弃了,怪可惜的,可要是不放弃,那自己的老百姓一来,不就炸自己人么,而且这样做容易暴露埋雷地点。

正当我没想到法子时,阿超却突然开口说:“把埋雷的地方都挂上牌子,就写‘此处有雷,请绕道前行’。”

“这样可以么?”我有些吃惊的问阿超,阿超笑了笑说:“真意假时假意真,只要多写些,在没雷的地方也挂上这样的牌子就可以了。”

刘震峰佩服的望了阿超一眼,正要转身去叫那离我们十几米远的通讯兵时,阿超又说:“最好找大头把那牌子上也写上日文,这样就更逼真了。”

看了眼刘震峰那高兴的模样,我无奈的笑了笑,对阿超小声的低估:“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办法。行~啊!”

阿超眉毛一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波逃难的老百姓接近了这个地方,从进口处就见到了路标,也许是被战火吓到了,对于地雷之类的武器很**,都带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小心又小心的顺利穿过还没布好的雷区,我放心的看着他们穿过,只剩下最后几百人了,刚想吐口气,突然,远处天空中出现几个闪光点,一闪一闪的很是吸引眼球,我急忙拿起瞄准器看,娘地,鬼子飞机来的可真是时候。

“轰!轰!……哒!哒!……”这飞机的速度还真没的说,很快就接近了逃难人群,他娘地,他们也太不是东西了,尽然对手无寸铁-拖家带口的老百姓下手,真是畜生。

哭声-惨叫声-呼救声-寻找声……所有能表达痛苦和悲愤的声音几乎是随着炸弹声同时响起的,慌乱的老百姓自然没有再顾忌什么路牌之类的东西,在轰炸的时候,旁边的地雷也被人触动了,几十颗地雷所产生的威力真是不敢形容,最后这几百人最少有一半是死在了地雷上面。

看到下面血流成河、哭声震天的凄凉场景,我们所有人都用力的握着枪,眼睛被涨的火辣辣地,血丝充满了整个眼球。

“大哥,所有兄弟都请求打下这三架飞机,大哥!打吧!”刘震峰在我旁边咬牙切齿的问。

“打什么打,你能打下那几架飞机么?那还不如节约些子弹打鬼子,传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开枪。”我用力的抓了把青草嗅了嗅,然后闭上眼睛低沉的说。

“可是,大哥,你以前在火车上不是打下过两架飞机么?今天为什么就不能打了?”刘震峰是第一次用气愤的眼光看着我问。

“放屁,你是怎么跟史教官学习狙击的,你对天开枪试试,看看会暴露出你的位置不?要是这时候鬼子来了,你的位置暴露了,那你怎么办,那还是一名狙击手么?你说,你说啊?”我也是很气愤的看着他说。

刘震峰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哭腔说:“难道俺们就这么看着自己人被炸死炸伤而无动于衷么?那俺们还是军人么?俺以后回去怎么面对俺婆娘?大哥,你说,你说啊!俺该怎么办,怎么办?……”

“去,告诉所有人,我们是军人,军人已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的作战任务是拖住敌人的主力,而不是开慈善院,不能为了别的事就提前暴露自己的位置,从而使我方处于不利地位。去!去告诉所有人。快去!”我一把抓住刘震峰的衣服,恶狠狠地说。

“是,是~!”刘震峰红着眼睛向通讯兵爬去。

阿超看了看我,嘴巴动了下,但还是没有出声,我叹了口气说:“兄弟,你理解我说的么?”

阿超点点头,看着正在我们左侧盘旋而过的飞机说:“我理解,我只是在想,我们的飞机这个时候在干什么?要是我现在当的是空军,你说我一架飞机能打赢这三架飞机么?”

“唉~!上次我去听了个演讲,那个人说了句话让我记忆犹新。”我也仇恨的看着那嚣张的飞机,真想干他娘地一场,可是,我现在是名军人了,而且是那种能决策的军官了,不能失去理智。

“什么话?”

“落后就要挨打!就是这句话,让我整整想了个晚上,我们国家到底出了什么错,为什么都民国二十多年了,还是一副欺压百姓害怕洋人的孬种样子,到底出路在什么地方了?”

就在我和阿超谈话的时候,刘震峰带着通讯兵怕了过来,然后那通讯兵递给我话机,小声的说:“总部要求和你直接通话。”

“喂!喂!我是李峰,请长官指示,我是李峰,请长官指示。”我大声了点。

“根据我们的情报,鬼子的主力将从我们原先设定的路线通过,而且鬼子的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了将近两个小时,你防守的路线是重点区域,你要做好死守的准备,实在不行,我方将派兵来接应你们,明白吗?我再重一遍……”

“明白,只要这儿还有一个人在,我保证不让鬼子通过一人,请长官放心。”我大声的说,反正下面的炸弹炸的正凶,就算你喊破喉咙,飞机上的鬼子也不会听见的。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就在我把话机递给通讯兵的时候,鬼子的三架飞机突然像是对老百姓失去兴趣一样,转而对我第一主峰很感兴趣了,三架飞机同时在天空中一个盘旋,然后直扑我现在所在的位置而来。

“轰!轰!……”最少有上百发炸弹在这个主峰上爆炸,尤其是我这一面,至少有五十多枚炸弹来照顾我了,最近的一颗炸弹离我只有五米左右,要不是我们趴下及时,后果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也许是鬼子的炸弹枯竭了,他们又换上了机枪,随着他们的狂轰烂扫,见地面上没反应,这才慢慢地、高傲地像个胜利者一样的离去。

看着鬼子三架飞机离去,我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指着鬼子飞机的屁股大骂:“你个狗日的,我操你个娘娘,你等着,总有一天,老子会报今日之仇的……”

骂着骂着,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我怎么听不见自己在骂什么,急忙转头看刚站起来的阿超,也只见他嘴巴在动,可就是听不见他说什么,我急的原地直打转,老子可还有大好前程了,可不能落下个聋子的毛病,还好团内的专用医生给我解决了答案,因为我是第一次离炸弹这么近,只是一时不适应而使耳朵暂时性的失聪,只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按他说的,我在一棵树下休息了老半天,看着第兄们又在埋雷,我着急的在心里直骂娘,还好,两个小时左右耳朵就渐渐地开始能听见东西了,再过一会儿就跟没受伤前一样。我心情特好的哈哈大笑,娘地,可没把我吓死,原来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在春风得意之时,突然失去了一切,那才是最痛苦的。

现在我的感觉就像是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一般,世间所有的声音此时在我耳边都成了美妙的音乐,听起来都是一种享受。就在我闭着眼睛,背靠大树而享受时,阿超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支烟点燃后,我深深地吸了口后问阿超:“都做完了?”

阿超点了点头,有些愤怒也有些悲哀的说:“都做完了,按你说的,还能活的我们做临时担架,都让老百姓抬走了,其余的我们都送他们一程(对着脑袋补一枪),你不知道,看着他们的眼神,我心里真是愧疚,他们中有好多都是被我们埋的手雷炸伤的,我感觉就像是自己亲手杀了他们一样。唉~!”

我拍了拍阿超的肩膀说:“兄弟,那不能怪你,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要怪就怪鬼子的飞机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谁也没法子的事,别往心里去,大不了我们多杀几个鬼子,就算是给他们报仇了吧。”

阿超点了点头,但是从他的表情上我还是看出了他的愧疚,但这种情况谁也没办法,只能靠他自己应付过来,不然,就成了他的死结了,他能为这事就成这样,我还真是没想到。

“刘震峰,你去叫兄弟们抓紧时间多休息下,该干什么的都快干完,鬼子已经向我们而来了,估计晚上就会到的,大家要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到时候别给我装孙子。差点忘了,让兄弟们把我专为鬼子而发明的那种新式武器给多埋点。”

回头见阿超还在那苦思,我心里直叹气,现在还不是想这事的时候,我默默地蹲下,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阿超,你给分析分析,自从我们从上海撤离后,为什么戴老板不给我们补充点人手,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放任我们自生自灭一样,完全没有了当初那种特别照顾的对待了,你说,是不是我惹事惹的太多了,让他这样的?”

“绝对不会这样的,你可别多想。戴老板对我们还是不错的,关键就怕戴老板的顶头上司对我们有意见。”阿超见说到了关于全团生死的事情,也严肃起来,考虑了半天后,才给我这么个答复。

“也有可能,你看啊,现在在武汉又成立了个什么‘龙卫团’和‘护国团’,这两个狙击团,完全由外国人一手训练,全新式德国装备,听说他们头上带的钢帽,在太阳底下都不反光,他们的直属长官分别是戴笠和一个姓陈的家伙。”我皱着眉头说。

“这没什么啊,你可别多想。”

“别多想?阿超,你今天是不是有病啊,这摆明了是要放弃我们,不然,为什么他们不按常规的让我们三个团之间进行军事交流,而只让那两个团进行互相学习,不然,为什么这次不派他们来啊,可别说时间不够啊,二十几天的时间,够他们围绕中国跑一圈了,而且,唐智生给我们下的是要战至最后一人,也要把鬼子给拖住,这样的命令对狙击手下达,怎么也不合适啊……我怎么越想越觉得戴笠他们这次是想借鬼子的手把我们除掉,阿超,你说我分析的是不是?可惜,彭兵这个老特务不在,不然到可以让他分析分析。嘿!嘿!想把老子给灭了,那就得付出代价,老子手上的权利谁也不给,就是死,也要拖上那些垫背的,老子又不是傻蛋。”我是越说火气越大,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的对。

阿超这次到不做声了,我急忙问:“到底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反正每次都是你拿主意,这次你就看着办,我俩是兄弟,我是一定会帮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阿超突然很小声的说,那模样,就像是被恋人抛弃的失恋者了。

“果然是兄弟,回头我把这次的分析对全团宣布下,看看兄弟们有什么反应,靠,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看看谁笑到最后。”我心情大好,然后突然转身对正在和通讯员扯谈的刘震峰大叫:“震峰,去,打旗语问问,那些去查探退路的兄弟回来了没有,问问几条退路都安全不?”

然后我回头对阿超说:“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靠,老子是狙击手,不是野战兵,老子就是要采用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战术,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死守?日,师傅说的好,战场上瞬息万变,谁能肯定下一步就一定要死守,反正给我们的任务是拖六天,老子能完成就可以了。”

阿超听到我满腹牢骚的倾诉,只是微微地笑着,并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知道,我现在也就是说说而已,等到了战场上,绝对不会和我现在说的那样的,所以他选择了自己是个旁听者。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色也暗淡下来,最后,当月光从头顶上洒下来时,鬼子装甲车开动时所发出的那种隆隆地声音,让大地都在颤抖,也让我们这些被蚊子咬的骂娘,被时间折磨的无力的人,眼前一亮,娘地,鬼子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