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
字体: 16 + -

一百零五小事

一百零五 小事?

看见我急匆匆的边扣子边走过来,大胡子和王市长相互看了眼,然后王市长站起来笑着说:“哪里,哪里,我们也刚坐下,反倒是打扰了李兄弟休息了。”

我点头微笑着坐下,然后就看着他俩不说话,他俩也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我见客桌上依旧没有上茶,假装大怒道:“刘震峰,你是怎么办事的,见我两位大哥来了居然敢不倒茶,怎么,想造反了你啊!快给老子倒茶。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震峰正站在门口嘿!嘿!的傻笑,听我这话,立即就进屋倒茶。

我边亲自把茶给俩位端过去边不好意思的说:“怠慢两位大哥了,都怪我平时管教不严,太宠着他们,都把他们惯坏了。你看,现在居然趁我不在,敢耍派头了。对不住两为大哥啊!”

“没什么,没什么,军人嘛,就得有豪气,习惯了,习惯了。”大胡子边喝茶边笑着说。

我见他俩是不等我问就决不开口的,只能试着问:“两位大哥,现在急着找兄弟何事啊?”

“这——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王市长对大胡子看了眼后,还想找个好的说由。

“大哥,我是你们一手提拔上去的,虽然现在在南京混的还算可以,但是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有什么话尽管对小弟吩咐,小弟能办的一定给您办了,不能办的也尽力给你们帮忙。”我依旧打着官腔,还说的光面堂皇,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演戏的料。

“你看,你看,我就说嘛!李兄弟不是那种人,再怎么说他也还是我兄弟,还是我们湘西出去的。”大胡子‘责怪’的对王市长说。

“那是,那是,都是小人的不是。”王市长急忙接过话。

看着二人唱双簧,我心里就更加奇怪了,按说两人在湘西可以算得上是个土皇帝了,还有什么为难之事,需要如此演戏呢?我好奇的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王市长责怪完自己后,又讨好的笑着对我说:“是这样的,李兄弟,按说你想给令尊报仇雪耻,我们这些兄弟是义不容辞的要相助于您的,可是!——可是,我们的武器太少了。”

“哦~?我听说这次大哥可是当上了师长了,可以扩大兵力,上面也会给您拨军饷发武器的啊?这有什么问题么?”我忍着心里的怒火,娘地,他们这是想要挟我啊!想趁机多要点东西,靠!老子忍着,你们最好别把我惹急了,要不然,大家都别玩了。

“李兄弟,李兄弟,你先别发火,做哥哥的绝对帮你,可是你也得体谅一下兄弟啊,大哥这个师长当的真他娘地冤枉。你在南京当了红人,是没人敢卡你的款,惹你的,但做哥哥的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师长,上面还有军长,总长,在他们的眼里,我连人家放的屁都算不上。你看看,都快两个月了,上面拨的军饷却只到了一半,哥哥给您交个底,这还是我打着您的招牌给要到的,不然,恐怕就只能要个三成了。钱的事还算好点,但枪支武器到现在,我连一颗子弹皮都没摸着。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说我们湘西的这个师,连个二流都算不上,能给一半的军饷已经是给你面子了,真是气得我——!”大胡子越说越生气,最后都成了吼的了。

见他越说越不象话了,王市长急忙打断他的话,接着说:“李兄弟,怎么说大家都是一方人,喝一方水长大的,这次,你得帮哥哥这个忙,特别是把武器要点过来,不然,我们以后拿什么去打仗,难道叫兄弟们拿着木棍去打鬼子。做哥哥的就算是求你了!”

见王市长要跪下,我急忙站起来扶住他,他还真是会演戏,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李兄弟要是不肯帮兄弟这个忙,兄弟无法回去对手下几千号人交代,只好厚着脸在你这儿长跪不起了。”王市长还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连这套都搬出来了。

“我想想!”我见他就是要跪,急忙先说着,他见有戏,这才坐下,边抹眼泪边偷看我。

我坐下,然后端起茶杯慢慢地想着:象这种上面扣下面的军饷什么地,这在国民党中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了,大家都知道,只因为那些被扣着多是些无势力的地方杂牌部队,所以才没掀起什么大浪,可是这一层层的扣下来,到了地方上的能有三成,已经算是不错的,到士兵手上的就更别说了。我早就听说过,有的杂牌部队士兵连饭都没得吃,只能吃红薯或稀饭过日,可这样下去,最后遭殃的还不是老百姓么?当兵的没得吃了,就只好抢老百姓的。唉~!我都想到哪去了,我还要靠大胡子那几千人马给我当冲锋队了,要是没武器就去打仗,鬼才肯帮你。看来,这次是躲不过去了,为了以后在湘西能有个退路,为了让那个计划中的军民农场能够不被骚扰,怎么也得给他弄到这些东西。怎么弄呢?得想个办法,可是去找谁呢?何健?不行,这是他的部队,找他,那不是打他脸么?找谁呢?对了,找戴笠老板,他的大旗现在绝对管用,当今中国有几个人敢不给他面子,不想活了。不过还是要给何健打个招呼,不然不仅面子上过不去,他到南京后,以后我也许还有事要求他了……

想通了就好办了,我笑着说:“两位大哥,这个有点难办了。”

他俩一听那话的意思,难办并不代表不可能啊,所以王市长立即站起来说:“李兄弟,你说,要什么?只要湘西或者我老王有的,你尽管拿!”

“大哥想歪了,想歪了,兄弟的意思是说:这次我是带弟兄来湘西训练的,要是冒然插手地方上的事,有点过界了。”我努力装出十分困难的样子,很‘真诚’的说。

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两人立即相互看了眼,再互相点点头,然后大胡子从怀里拿出了两张大样票,边从桌子上递过来边说:“李兄弟,就算哥哥求你别再绕圈子了,哥哥是个直人,就明说吧。只要你能让上面从此少扣点我们应得的那一部分,我这个旅以后就是你的了,湘西以后你说了算,我亲自带队去给令尊报仇。这点小意思就全当兄弟这次上下打点的活动经费,不够尽管跟哥哥说。”

“大哥严重了,严重了。啊!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兄弟间不用如此,大哥也太拿我当外人了,大哥,你收回去,大哥,这样不好,唉~!既然大哥坚持要这样,那我先替大哥存着,大哥什么时候要就说声。”我边推辞边瞄上面的字眼,一看,娘地,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五千大洋一张的银票了,说不心动那是骗鬼。

正在推辞间,阿莲出来了,见这场面,一愣!我只对她看了眼,她立即笑眯眯地上前边把手放在银票上边对我说:“长者赐不敢辞!既然是大哥的一翻好意,就先收下。”

说实在的,在接受贿赂时,也是有一套的,你要不接受,对方还以为你是给他打马虎眼,心里就老不放心,天天会来烦你,但你要是接受了,对方反而会放心。真是怪啊!

我们三人对看了眼,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

当天晚上,在我深思之后,我就派了花和尚和大头带上二十几位兄弟,陪着王市长和一名军官骑快马前往省城去了,大胡子好象也很有把握似的,随即也派了一千人随后出发,好押回那些物资。当然,我还给何健写了封信,信里含蓄的说,大胡子这个旅现在正好差点武器,希望军座给予支持,我压根儿就没提克扣的事。

大头是个文化人,说好听点就是文化人,说难听点就是斯文的流氓,所以我让他带着信和王市长两人先去见何健,也许何健是要高升(升任内部次长)了,以后到南京免不了要和我打交道,不好推辞,再说,他高升后,直接的军权就算是没了,说不定有什么事,还要靠以前的老部下了,所以他很大方的就签字,还派了副官领着大头去后勤部。

但花和尚就不一样了,这小子以前就是个响马,后来山寨被鬼子给灭了,他就投靠了国军,打仗是没话说,但是他骨子里的那股响马气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有我管着他还时常犯点小错误(吃饭‘忘记’给钱,群殴总能见他活跃的身影,叫他去抓个人,他总会不小心把对方打残废了再带回来……),现在领着命令去耍大牌,他把嘴都快笑到耳朵上了。

这不,让别的兄弟在仓库外等着,他却带着十几位兄弟和那名军官嚣张的只奔三十五军后勤部,一路上,他眼睛就往着天的往里面闯,要是对方人少拦着,他上去就是一脚,要是对方人多,他从口袋里拿出特勤团的本子,嘴里大叫着:“睁大你们的狗眼,都给老子看清楚了,我们是中央军总统直属卫队(蒋界石有次来视察,见到我们狙击手的枪法后,当场下令,他在的地方绝对要有不少于十名狙击手埋伏在其周围,所以我们说自己是直属卫队也算是粘了点边儿)的,都给老子滚!……”

别人是用手窍门,很礼貌的进去了,他却一脚就把那个大门板给踢出个大洞,然后潇洒的拍了拍脚上的灰,这才进去。

一屋子的人全惊呆了,还从没有人敢如此在这儿放肆的,所以都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花和尚和十几名兄弟,加上那名更吃惊的大胡子手下军官,就这么各自找板凳坐好。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敢在此放肆,来人,来人!”一名后勤军官立即从真皮靠椅上站起来,指着他们大叫。

他叫了半响,却发现没人进来,正想出去看看,花和尚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口,再慢慢地吐了个烟圈后,望着烟圈在天空中慢慢散去,这才轻蔑的看着那人说:“瞎叫什么,瞎叫什么,没见我穿的是中华民国的军官么?”

也许是被他那大牌的气势所吓,也许是被气着了,所有人都不说话的看着花和尚。

花和尚满意的点点头,依旧看着天花板慢条斯理的问:“你们这儿谁是头啊?出来答个话,快点,老子没时间和你们吓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