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军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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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转过天工厂这边停电,战俘们放假一天,这本来是好事,但是马尔兹却急得像掉进油缸的老鼠,因为时间只剩下两天,这两天内能不能寻找到机会把汽油带进新车间还是个未知数,马尔兹急得牙疼。

放了假的战俘并不能好好休息。武目让他们清理厕所,打扫院子,安装司令部各个房间的火炉,维修伙房的锅灶。

武目一直恨着马尔兹,所以派马尔兹清理厕所,粪坑里的大便冻得很结实,一天下来把马尔兹和另外两名战俘累得不轻。

约瑟夫和迈克被派去安装火炉,他们一个去了松尾医生的房间,一个去了三浦菱子的房间,迈克朝约瑟夫挤眼睛,小声对他说:“想知道这个日本女人爱不爱你,就试着吻她一下,结果肯定会出来。”

约瑟夫才不会上这种当,他瞪了一眼迈克,目光极其凶恶。

三浦菱子的工作室和卧室是连在一起的,外面大的一间是工作室,里面小的一间是卧室。约瑟夫先是抱来了烟囱,他站在门口用日语喊了一声报告,但是屋里没有回应。约瑟夫又喊了一声报告,里面还是没有声音。约瑟夫抱着烟囱不知是进是退,这时候门打开了,三浦穿一件便装站在屋门口,看见抱着烟囱的约瑟夫,她一下子愣住了。

约瑟夫也愣愣的,用一副十分陌生的目光看着三浦,好象是第一次看见她。他看见三浦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慌乱,脸也红了,约瑟夫自己也十分紧张,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像两条鱼一样对视了好半天,约瑟夫才有些结巴地问:“我能进来吗?”

三浦略一犹豫点了一下头,约瑟夫抱着烟囱往里走,一截烟囱掉了下来,把约瑟夫绊倒了。

看着跌倒在地一脸尴尬的约瑟夫,三浦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笑得很短暂,她很快收起笑容,可能意识到她不该笑,但是她在这一刻却无法严肃起来,脸上的笑容虽然没有了,但整个神情却是温婉的。

约瑟夫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有些手足无措地把烟囱放到一边,然后把门外的火炉搬了进来。

火炉是生铁铸造的,很重,约瑟夫搬的时候有些吃力,他把火炉放在屋子中间的空地上,接下来,他就不知干什么了,他的脑子一片混乱,眼睛盯着三浦,他想问三浦火炉安在什么地方,但就是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候,三浦真正地严肃起来了,她的脸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淡漠,漫不经心,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她用目光把约瑟夫推出去很远。

安装火炉的整个过程约瑟夫都显得笨手笨脚,几截烟囱怎么也接不到一起,这时候三浦就站在一边看,她看见约瑟夫头上冒出了汗,他的两只手根本不听使唤,三浦盯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是三浦十分熟悉的,因为很多时候,三浦会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地方默默注视着约瑟夫,这个年轻的美国战俘,曾经给了三浦很多美好的遐想,但那只是遐想,是镜花水月,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根本无法走到一起。

而此刻,约瑟夫最大的欲望就是能和三浦说上几句话,他知道他们能毫无障碍地用英语交流,但是约瑟夫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在心里期盼着三浦能开口说话,但是看来不太可能,三浦冷漠的神情表明她不可能开口说话。

火炉差不多已经安好,只要一根铅丝把烟囱固定住就可以了。

约瑟夫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没用的家伙,在就要离开三浦房间的时候,约瑟夫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了,他鼓起勇气对三浦说:“谢谢你帮助过我。”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三浦的脸:“在这座冰冷的战俘营里,你给了我意外的温暖。”

三浦默默注视着约瑟夫,他的明亮的眼睛让三浦再次回忆起圣诞晚会上跳踢踏舞的约瑟夫,三浦觉得,那个活泼率真跳踢踏舞的约瑟夫才是真正的约瑟夫。美国的俄勒冈,墨西哥青年卡尔?洛扬,和眼前的约瑟夫到底有没有关系?

答案是没有,没有任何关系。俄勒冈和卡尔?洛扬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让她心头泛起涟漪的是约瑟夫,她能痛楚地感觉到她喜欢他,这份痛楚的感觉已经延续了很长时间,这是一份多么不真实多么不合时宜的情感啊。

三浦的目光,在这一刻终于变得柔和起来了。

“如果有一天战争结束了,我回家了,我可以请你去美国吗?”约瑟夫小心翼翼地问,像一个天真的少年。

三浦没有回答。

“战争让我成为战俘,战争让我与你想遇,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两两件事的关系。”约瑟夫继续说道。

三浦终于开口了,她先是用眼睛和约瑟夫说话,她的目光像夏日的风一样吹拂着约瑟夫的身体,然后,她轻声说道:“跳一段踢踏舞可以吗?”

约瑟夫一愣:“现在?”

三浦迎着约瑟夫的目光:“现在。”

约瑟夫犹豫片刻后跳了起来,跳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是踢踏舞为他和三浦搭起了一座桥,但这是一座多么无力的桥啊,它能承载起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吗?他能从这桥上走过去,或者,三浦能从这桥上走过来吗?

约瑟夫跳得笨拙又毫无章法,完全不是1942年圣诞节晚会上的约瑟夫,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三浦,跳着跳着,约瑟夫的眼泪流下来了,他停止了舞蹈,泪流满面地说:“我从来没有单独为一个女孩跳过舞,我现在的感觉非常幸福。”

三浦把头垂了下去。

约瑟夫慢慢走近三浦:“我能……”

三浦抬起头看着约瑟夫,她的脸上也已经一片晶莹:“不,这不可能,这只能是梦,你走吧,走吧。”

约瑟夫没有停下脚步,他把三浦一直逼得没有退路,然后,他张开臂膀把三浦紧紧抱在怀里。

三浦听见了约瑟夫狂跳不已的心,她的眼泪越发控制不住了。

他们颤憟着拥抱在一起,把所有的东西都抛弃了。

迈克的情况却十分糟糕。在为松尾医生安装火炉的时候,他遭到了突然袭击。松尾医生从后面扑倒了迈克,然后就去扯迈克的裤子。迈克吓得像女人一样尖叫起来,他不知道松尾医生要干什么,他们两个在地上扭打起来。松尾医生的力气比迈克大多了,迈克几经挣扎还是被扯掉了裤子,如果不是高桥进来,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高桥看着滚在地上的迈克和松尾医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迈克爬起来,一边提起裤子一边为自己所受到的骚扰向高桥提出抗议。但是高桥却说:“如果松尾医生有什么需要,为他服务一下是你的荣幸。”

迈克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高桥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后来对约瑟夫说:“我可真是倒霉透顶。”然后,他追问约瑟夫有没有对三浦干什么,约瑟夫没有回答,他还沉浸在悲伤的爱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