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军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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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从奉天火车站往北,方圆几公里的面积内,集中了日本所有的重要机关和日本侨民的聚居区。加藤由美的住所选在了离火车站大约一公里的长寿路上,是一幢中式的两层小楼,楼体由老式青砖砌成,门窗按宫廷样式打造,做工十分讲究,暗紫色的大漆到现在还光鉴如镜,与楼脊上的棕黄色琉璃瓦十分相配,加藤当初一眼就看中了这幢小楼,她当时甚至想在这里和齐敏正举行婚礼,这个地方太让她满意了。

加藤总是在经期停止的当天强烈地渴望男人。而在平时,她的情欲很淡,总是若有若无的。这让她觉得奇怪,她知道很多动物是因季节而**的,而普通人的情欲根本不受时间限制,都是一触即发,而她自己却与众不同,在情欲上竟然和动物有相似之处,想想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这个夜晚,加藤仍按惯例叫来了齐敏正。

齐敏正来的时候,加藤正在浴房里洗澡。浴盆是木质的,水的温度适宜,浴房的半面墙是火墙,所以浴房的室温高达三十度,加藤本来就燥热的身体此时更加难奈。她用手拨弄着自己的**,**很快又硬又挺,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张开,欲望的热流倾刻间充斥了她的整个身体,她的身子软得一动不能动了。

她听见楼下女佣春妮的声音:“齐先生来了,加藤小姐在楼上等您呢。”

然后,楼梯被踩响,齐敏正铿锵的脚步声犹如一首浪漫的钢琴曲让整幢小楼都变得欢快起来。

加藤一个鲤鱼打挺从浴盆里跳起来,迅速擦干身体,穿上浴袍,她一刻都不能等了。

这时候齐敏正已经走进加藤的卧室,他看见茶几上放着已经泡好的参茶,墙上的粉红色壁灯把整个房间弄得一片朦胧,**的被子也铺好了,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程序化,他知道这个晚上他要做什么了。

但是他并不渴望这样的夜晚。和加藤交往的两年多时间里,有一大半时间他陷在一种矛盾和徘徊的状态中。也不是不爱,他曾经热烈地爱过加藤,是加藤让他在异国他乡的贫病交加中活了过来。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加藤有一个显赫的家族,她完全不像一个日本贵族家庭出身的小姐,身上没有贵族气,有的只是平易、热情和善良。不知什么原因,她一直在隐瞒自己的身份,直到有一次加藤的父亲派人找到齐敏正,要求他与加藤断绝关系,并且威胁说如果齐敏正继续纠缠加藤,他将死无葬身之地。齐敏正这才明白他们两人之间有多么大的差距,加藤家族不可能容忍一个普通的中国平民与他们发生任何瓜葛。那个时候,他已经下决心离开加藤悄悄回国,倒不是因为加藤父亲的恐吓,而是觉得自己根本无法与这个家庭相融,知难而退是最明智的选择。就在他鼓足勇气准备向加藤开口结束关系的时候,加藤的意外之举再一次感动了他,她竟然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跟他同船回国,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拒绝的理由。

那个时候的加藤完全站在中日战争之外。他们从来不谈论战争,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有的时候倒是齐敏正主动提起,加藤总是说,战争与我们无关,我和你一样不喜欢战争,你可以痛恨发起这场战争的人,但不要牵连到我,面对战争,我们只能无奈。

齐敏正当然明白,日本对中国的不义之战,与加藤由美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之间惟一的障碍是民族和血统,但在当时,爱情超越了一切,他们爱得是那么深。

可是,身处战争环境中的人,怎么可能逃避于战争之外呢。船到朝鲜釜山港的时候,井上塬司令官派来的人早已恭候在码头上,加藤虽然大感意外,但却表现出了异常的兴奋,她对齐敏正说:“肯定是我父亲通知了舅舅。这样也好,我们去中国就很方便了。”

齐敏正的意外倒不在于有日本军人来接加藤,而是意外于她有个舅舅在中国,这之前加藤对于这个舅舅只字未提。

加藤当然能看出齐敏正脸上的不快,她向齐敏正解释说:“关于舅舅,我早晚会向你提起,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我舅舅井上塬,在中国已经十年,是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省的最高司令官,由于他是军人的缘故,我怕引起你的反感,所以始终没有提起。”

井上塬的名字齐敏正早就知道。那时候他还是一名中学生,日本人办的报纸上,经常出现井上塬的名字,在清剿东北抗日游击队的报道上,井上塬被誉为能征惯战智勇双全的优秀指挥官,多少中国人死在他的枪口下已经无法统计。

深褐色的军车停在他们不远的地方,齐敏正把加藤送上车,站在车门口对她说:“我有两个朝鲜同学家在釜山,好久不见了,我想去拜访一下。”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听见身后传来加藤声嘶力竭的喊叫:“我千里迢迢跟你来中国,就为了让你丢在半路上不管吗?”

他没有回头,以为这就算和加藤分手了。他完全忽略了加藤的个性,一点都没料到加藤会通过长春的日本宪兵队威胁他父亲。他父亲齐铁良是一个老实巴交的铁路工人,不知道儿子到底惹了什么事。宪兵队的人对他说,如果齐敏正不马上去奉天,日后出了什么事千万不要后悔。

父亲吓得连夜把他送到火车站,候车的时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守口如瓶,不想让父亲知道他和一个日本女人有什么关系。父亲虽然为人忠厚,但绝不允许他把一个日本女人娶回家来。这不仅仅是民族仇恨,父亲觉得家族的血统不能让一个外来女人搞乱,早在齐敏正去日本的时候,父亲就叮嘱他不要惹上日本女人,因为父亲觉得儿子有吸引女人的能力,所以事先敲响警钟,没想到警钟之下儿子还是惹上了这样的麻烦。

齐敏正当时也曾想过选择另一个地方躲起来,比如安东和大连。但是想到日本人统治满洲十年之久,鹰枭处处,井上塬若想找到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况且,整个南满铁路均被日本人控制,中国人的行动失去自由,就算他想走得更远一点,也不可能轻易出关。而且,他也不想让父亲和家人担惊受怕,于是违心来到奉天,加藤由美的一通哭诉让他软了心肠,他发觉自己并没有真正忘记加藤,这个女人的好处他在心里记着呢。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加藤有了很大变化,他不知道加藤是受其舅舅的长期影响,还是因年龄的增长,成熟的心智湮没了往日的单纯,总之,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加藤由美了。

房间里很热,齐敏正把外衣脱了,刚要去端茶几上的参茶,身体已经被加藤从后面抱住了。加藤熟练地替他脱去毛衣,然后一颗一颗解开他衬衣的钮扣,两只柔软的手在他胸前游移着抚摸,齐敏正本来毫无感觉的身体一下子被点燃了。这时候加藤把他慢慢拉到**,脱掉浴袍,丰而不肥的身子**着与他面对,肌肤上散发出香皂的清香和身体自身的肉香。两种香气搅和在一起让人头晕目眩。接下来,加藤把熟枣般的孔头塞进他的嘴里,到了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了,只有加藤听上去十分痛苦的呻吟,这是一种召唤,召唤着齐敏正进入她,然后他们开始颠狂,直到事情完毕,平静下来,所有的一切才又重新回到身边。

“你有两副面孔。”加藤缠绕着齐敏正,盯着他的脸说:“在外面,你的笑脸像葵花,没人的时候,你的脸像一只旧鞋子,难道,我没有给你快乐吗?”

齐敏正没有出声,他已经习惯了加藤性事以后的喋喋不休。

“一脸的乌云,你到底在想什么呀?”加藤扭一下齐敏正的鼻子。

齐敏正看着天花板,他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天花板比我的脸更好看吗?”加藤用力扳过齐敏正的脸:“你到底在想什么?”

“两天后,那些战俘要到工厂工作,我在想,如何和他们打交道。”齐敏正搪塞道。

“怎么,你害怕他们?”加藤问道。

齐敏正坐起来:“我为什么要怕他们?我只是在想,我和他们,在身份上有什么不同。”

加藤也坐起来:“他们是战俘,失去了做人的所有权利,而你是自由的,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齐敏正冷笑一声:“我自由吗?”

加藤愣了一下,旋即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大半个中国都被日本的军队控制着。但战争就是这样,勇者胜,弱者负,你把这个想明白了,就不会再有精神上的负担。”

齐敏正推开加藤:“你终于可以和我毫无顾忌地谈论战争了。可是你的逻辑我根本不能接受。”

加藤作出让步:“这能怪我吗,是你说起了那些战俘,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说到战俘,让加藤想起了三浦菱子。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三浦联系了,她觉得应该找时间给三浦打个电话,问一下她和高桥有没有发生感情上的故事,她一直认为,三浦和高桥应该成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