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潘天“出生”了。

冷月孤悬，阴风肆虐。

到处充斥着凄凉的破败，断瓦残垣，破碑烂墓……

太真实了！

一种错觉在潘天脑海萦绕……

周遭众多“游荡”的亡灵和嘈杂的喧闹声一一呈现在潘天眼前。

“哎！那个亡灵怎么那么漂亮，头部一点都没改变？”

“是也！怎么这样？看我多么帅气的脸蛋硬是被搞的如此难看，他怎么没被丑化？”

“靠，肯定是隐藏任务，或者是神秘嘉奖，给那小子赚大了！”

……

这些对话迅速淹没在嘈杂声中。

被如此真实的阴冷环境吸引的人为数不少，潘天算是意志比较坚定的人，脱离“发呆大军”，以阔越步伐，朝着新手村外蓬勃进发，既然比别人晚进了10分钟，得发愤图强，惜秒若分，尽快后天崛起才行。

这是一个网游界亘古不变的常理——前面升级快，后面就更快，因为游戏刚开放，玩家都相同级，都会争相打同级的怪，僧多粥少；而高几级的怪因为等级差距无力挑战，自然家族庞大。升的比别人快，就能先享受到这些庞大家族的生杀权……

虽然一路上感觉颇为古怪，男男女女盯着潘天的脸左瞄右瞧的不在少数，那眼神更是让潘天胆战心惊。但为今之事，最要紧的莫过于升级，潘天也不顾那么多，马不停蹄地直往村外赶。

转悠了半天终于刷了一只怪在面前，碰到模拟度如此逼真的游戏里第一只怪物，潘天异常兴奋，连肾上腺素有少许分泌，活跃地搓出一个一级小法师唯一拥有的法术技能：一级小火球。游荡的火球飘飘然砸到破败难看的骷髅上。没想到这小火球还蛮有爆炸力的，烟花般的效果，小炸了可怜的骷髅三分之一的血，小骷髅嘎吱嘎吱地转过身来看到对它非礼的潘天，轻轻摸了潘天一耳光，敢情这骷髅是母的，痛恨潘天吃它豆腐。

虽然在痛感只有10%的情况下潘天感觉确实像是被尼姑摸了一下，但潘天可不想放过它，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如此，潘天也小小的用新手法杖碰了碰它的头骨，为了表示最衷诚的问候，还特意多还了他一下——一脚轻轻触摸在他的膝盖骨上，只听一声骨头脱臼的脆响，母骷髅很无奈地倒地。感觉搓一个火球出来又麻烦又费时间，潘天只好随手摆弄了下新手法杖在他身上蹭了两噌，将剩余的血条弄没了。

这小骷髅杀起来到是不费事，可就是跟它们苦大仇深的玩家比比皆是，辛苦了潘天大半天，楞是只砍倒5只，至于那慢死人的火球术早被潘天冷藏了。为什么？对着怪搓火球，这边还没成型，那边的怪就被乱棍打死，冤魂飘散了……

奔波了半小时，这成果依然没有上两位数，搞的潘天像是来观光旅游似的。潘天算是看出来了，总有那么一群怪异的人，分散在附近，眼光总有事没事瞄潘天，特有默契的将其围在中间，走到哪就包围到哪，碰到怪就顺手弄死，以至于潘天只有拣包围圈里新刷的怪出手，这出手慢了还要被抢……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脸上又没有沾屎，怎么老喜欢往我脸上瞧！”潘天愤愤地想，“虽然在人物界面上我那角色无头，但刚出生时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实存在，还特意努了努嘴，眼往下瞄还隐约看到了鼻尖和嘴巴，这大家都长的都一个特色，那就是一个“丑”字，有什么好瞧的？”

“天怜我见。”一条江隐约出现在前面的地平线上。潘天奋力奔跑过去。“nnd，我倒要看看我的脸到底有啥麻花，让一群人像花痴一样看着我！”虽然这“一群人”换了几批。

当潘天来到江岸，缓缓地探头，想借助水面自我欣赏下，因为怕自己的亡灵鸟样吓到，所以探头相当的缓慢。

“头发，头发就这样啊；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嘛；鼻子，老样子，又没变形；嘴巴还是这么性感，下巴还是这么帅气。”对着水面浏览完了全脸，潘天感觉没什么不对劲，最多眼角还残留一点点眼屎，难道他们视力那么好？

自言自语着，潘天的心中突然一惊，猛然醒悟：这脸不是我现在在现实世界中的形象吗？连发型都是今早忘记梳理的狗窝样。难怪那群鬼崽子会那么花痴。我这么有型的男人脸出现在张张丑陋的亡灵脸中，不被惊为bug（游戏缺陷，系统漏洞）才怪。说来也怪，为什么他们的脸都被丑化过，发绿的皮肤泛着惨淡的死气，而我的脸却没有经过半点处理，甚至头发都是现实中的发型。

难道？和人物界面中的无头有关？若是如此，为什么会没有头？

莫非——是上次破电脑在进行人物创建的数据传输时突然死机，导致头部的数据信息没有传给《sb》系统中心，没有被记录，被当成先天缺陷，才造成空白，让系统造就了无头人物。而因为无头的缘故，所以在我进入游戏时，系统临时将我现有的形象截取直接置套到游戏人物身上去：这也许是系统出了问题，将我当另类人族处理吧……

潘天仍然能够感觉到那个四面楚歌的包围圈变成了秃顶半圆，以江堤为直径，以潘天为圆心聚拢过来，这令潘天相当无奈。一，被当成了怪物；二，被他们“保护”，以至于潘天与怪进行亲密接触的机会寥寥无几；三，其中有几个眼神特别花痴。这三个理由让潘天有种投江的冲动。

包围圈在慢慢紧缩，潘天居然感觉很紧张。这种紧张窒息感只有潘天被恐龙学姐强吻过才出现，这种紧缩的立体式包围，宛如那一条小小的通肠小道，在容纳一根小小物体之后，骤然紧缩……所以，为了避免再发生此类悲剧，导致身心受创，遗留阴影造成后遗症，潘天毅然回首，仰天一身啸，在一片枯叶招摇下落的衬托下，极为狼狈的落入江中。

因入水动作很不标准，所以溅起一片水花。

江岸上的“群众”楞了一下，终于慢慢散去，宛若散开的涟漪。

既然都下来了，何不将就点，干脆游游泳放松放松，洗去一身疲惫与郁郁。游出几里地正好找个人少怪多的地方修炼。潘天尽兴的游着，悠哉游哉，早已把练级抛到九霄云外。

不知疲倦地游了许久，但觉江水由碧绿变为深蓝，盈盈蓝天清澈倒影，粼粼波纹微笑回应……潘天不由赞叹sb公司如此卓越的游戏设计。

突然，潘天感觉脚踝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接着，一股蛮牛大力将其硬生生拉入水中，如自由落体直往下沉去。

潘天心中大慌，潜意识下抡起劲道左腿，朝咬住右脚踝的东西九牛之力踢去。可惜水里阻力逆天，用不上力，那东西无分毫松动。反而喷出一股压力超大的水箭，直接秒杀了潘天……25%的经验被扣去。更倒霉的是，潘天那根新手法杖也被暴了出来，悬浮在水中潘天尸体旁边；更痛苦的是，潘天的尸体倒挂在一条巨大的鱼嘴边，幸好sb公司并没有设计鱼吃人，只是一种主动攻击杀人的怪而已，才让他的尸体幸免于难，不至于尸骨无存。

系统提示潘天是否释放灵魂，潘天没理会，以尸体的视角正好扫到这条巨大的鱼头上顶着：“布格鲁（稀有）怪？？级”。

官网曾说明过，此游戏内部许多设计都独树一帜，例如：怪的等级与玩家相差10级以上，便是问号级，即？？级；怪分普通，精英，稀有，boss四种，同等级的玩家可以单挑同等级的普通怪，技术意识良好的甚至可以同时挑战二只怪，操作bt的甚至可能同时抗3只；而精英怪则一般需要一个5人小队通力合作，才能勉强搞定，经验相当于五个普通怪；boss怪则有固定的地点，但一般要清理nnn个普通怪，nn个精英怪才能见到，至于诛杀，没有充足的人手和充分的准备，成熟的配合还是别想为妙，boss这个名词可不是随便安给怪的；最后是稀有怪，这种怪本身并不厉害，能力介于普通怪和精英怪之间，但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它这个“稀有”二字，产量特别稀少，且无固定刷点，几乎和boss一样寥寥几个。碰到一只那恭喜你，你发财了，当然前提是你能搞的动它。精英怪经验可堪与同等级boss相比，暴出来的装备虽然不是很好，只抵的上同等级的精英怪出的装备，但它有一个特性——稀有怪暴出的装备对穿戴者无等级限制。结果不言而喻，1级的菜鸟可以拿10级，20级，甚至100级精英怪暴出的属性相当于10级，20级……100级的装备。

“稀有怪……”潘天心有不甘地释放灵魂，化作一道落魄白光。可惜是？？级的家伙，妄自攻击只能是蚂蚁绊大象。

“噫？”潘天眺望四周，再回看自己，死后怎么没有回城复活？现在却是灵魂状态？难道是这个网游与其他网游不同？潘天看到一个光天使npc站在墓地旁，便走过去与她交谈。光天使在潘天脑中留下几行字：你现在是灵魂状态，可以跑到尸体所在地复活；也可以在墓地复活，但会扣除你当前等级经验的75%，你是否需要原地复活？

原来是这样，潘天恍然大悟，追着系统给他的尸体方向标记，奔跑而去，开玩笑，刚才打了半天才打了几只怪攒到一点经验，死一次给扣掉25%，再在墓地复活扣去75%，那又相当于从零开始升级……

幸好墓地离尸体不是很远，小跑几分钟就看到静静蓝江，潘天不假思索，径直跳下去。一眼看到尸体挂在问号级的稀有巨鱼嘴边，亏得那鱼没有云游他处，否则尸体被它带走，何处找尸体复活还是个问题。

不过我的尸体挂在那鱼嘴边，一复活岂不是又会被秒？潘天有点怀疑sb公司设计成这样是不是bug，系统却突然提示潘天是否接受复活，此时潘天离尸体还有几米的距离。一咬牙，潘天决定试试看，如果是bug就投诉，说不好还能拿到sb公司的bug发现奖。

潘天成功复活，挂在稀有巨鱼嘴边的尸体隐匿无踪，徒留下累累枯骨，重获新生的潘天站在灵魂刚刚处的位置。然而刚才以为是bug，所以没有注意站位，虽然离巨鱼有几米距离，但仍然处于稀有巨鱼的视野范围内（说明：这里的视野范围制的是sb公司设定的各种怪发现玩家的距离），这位布格鲁先生马上掉转尾巴，相中了潘天，鱼口一阵轻颤，几秒后丢过来一个魔法。潘天不禁一阵颤抖，这鱼还会丢魔法。本着等死的心情，静静悬在水中等那魔法秒杀。

奇怪！被魔法击中后潘天并没有去一丝血。正在思索为何如此时，潘天发现布格鲁如**，越来越大。这才发现系统有提示——你中了缩小诅咒。

原来如此，看来这只稀有鱼等级真不低，这诅咒术是5阶魔法，也就是要50级以后才有……

布格鲁张大了嘴，江水疯狂往里涌，潘天已小如鱼鲫，微小得可怜，自被江水一卷，往它口中塞去。眼看那张似乎可以闻见腥味的嘴越来越大，马上就要把潘天当虾米吞食，这位小布突然住了口，还半是半非的打了个嗝，貌似在戏弄潘天。

前面那股汹涌的江水止不住节拍，狠狠撞在小布紧闭的臭嘴，波涛反弹，朝潘天漫天压去；背后的江水仍一往无前拥着潘天往前突进，只见两股水流撞到一起，激流暴起，形成大大的混乱旋涡。

潘天首当其冲，全身几被巨大冲击力压成饼，被小浪轻轻一送，推到布格鲁鳃边，此时小布正在欣赏着潘天的“雄姿”，大片鱼鳃正在吧唧吧唧的置换氧气，一不小心，将潘天也当成水分子吸了进去。

被迫左拐右弯，在即将溺死之际，潘天终于挣扎到了肺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