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奇袭罗家桥(八)
第二十六章 奇袭罗家桥 八
八
宋师傅和三阿婶“嗳嗳”应着地点头不迭。依旧战战竞竞地烧他们的火,炒他们的菜。
罗顺和这时见宋师傅正拿过一只腰子盆,刚从锅里盛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肝罗卜酱。
“这,这吓饭-”宋师傅求告地望着罗顺和,意思说怎么办?搬不搬出去?
罗顺和掀了一下大鼻孔说:“好,我来搬。”
“你?”宋师傅惊得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对他说好。三阿婶听了赶快从灶下张出来低声地对罗顺说:“顺和,你那里去不得呀!小客厅里全是东洋鬼子和伪军呢!”顺和感激地向她点了一下头,一晃手中的黑亮的手枪对她说:“有这个,不怕!”说着他一面把手枪**腰里,一面顺手搬来刚才陈二妹摆在灶头桌上的红漆托盘,把那盆猪肝罗卜酱搬进托盘里,又顺手从竹晾杆上捞过一条毛巾戴在头上,向宋师傅三阿婶做了个鬼脸,又向他的两个伙伴贵法和咬脐一瞟,那俩个人也各拉了一条毛巾挂在肩上,把草帽压得低低的,各人找了只空篮和空盘跟着顺和出去,装作去收拾碗盏帮忙的。使宋师傅和三阿婶都看得呆了。
罗顺和头戴着一条毛巾,双手搬着冒着热气的猪肝罗卜酱,向站着俩个哨兵的客厅方向走去,那站岗的鬼子兵和伪军士兵,刚才已看见他们抱着稻草进厨房去过,认为那是乡长家的长工此刻在帮厨的,垂涎欲滴地望着托盘上的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吓饭,便不声不响地让他们进去,接着贵法和咬脐也跟着进去。
罗顺和搬着吓饭,穿过两间屋面长的一条弄堂,向右一拐,来到了装着落地玻璃门的客厅前,往里张了张,客厅里里外两桌酒席上坐满了鬼子和伪军官,外头一桌坐的全是伪军官;里面的一桌,一眼看见罗震山在一旁陪着,上横头坐着一个留仁丹胡子肩上戴着一条扛三颗星的鬼子军官和一个戴眼镜头的汉奸翻译。他心中已有一点数张了。这时见外边一桌坐满伪军官的宴席上,伪军官们一个个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正袒胸露臂地在大声地猜拳,大金牙中队长正往一个吃得摇头晃脑的黑胖子伪军官嘴里灌酒。而这时里面一桌,喝得脸色涨红的罗震山正向坐在上横头的龟田谄媚地嘿嘿笑着,讲着什么。客厅里一片乌烟瘴气,污言秽语,像倒翻的田鸡箩一样嘈杂。
罗顺和头戴毛巾搬着吓饭,走进客厅,坐在外桌上横头的黑胖子高兴地叫:
“哦,来菜啦!又来菜啦!让开点!”
见伪军官们已经仰开了身,罗顺和想急于行动,就乘机把托盘上的那碗猪肝罗卜酱搬出来端上去。这些伪军官们,把原来的吓饭已吃得碗底朝天,剩下一点烫水骨头;看见这么一大碗热气腾腾油香四溢色香味具全的猪肝罗卜酱搬上来,大家都拿起烫匙来抢。
坐在上横头的鬼子军官见这回送来的好吓饭竟先搬到伪军官们的桌上去,正抬头愠怒地望着罗顺和。黑无常也正责怪地想骂搬吓饭的陈二妹,可仔细一看,这搬菜的不是陈二妹,换了一个人;怪不得他把菜搬错了,他正想看看这头上戴着毛巾的搬吓饭的是谁,忽见那戴着毛巾遮着眉眼的人,突然从怀里掏出黑亮的手枪来,朝着坐在上横头的龟田和翻译“砰砰”就是两枪,翻译官的眼镜被打飞了仰身倒地,两个鬼子立即滑到桌子底下去。黑无常也吓得赶快往桌子底下钻。客厅里顿时大乱。鬼子和伪军官们哇哇地惊叫着,乱成一团,有的掏枪还击;有的在屋里乱转寻找出路;有的吓得瘫软地跪到举起手来;一个个丑态百出。忽听外面也枪声大作,他们更感到受了包围,一个个丧魂落魄慌得团团乱转,失掉了人形。
这时那打枪的人扔掉毛巾,躲在桌子底下的黑无常一看,竟是他的堂弟罗顺和!他倒抽一口冷气,吓得赶快转身往后花园跑,许多伪军也跟着他跑。但谁知刚奔出客堂间,还没等奔到后花园门边,那通后花园的双扇门被“通”的一声踢开,“砰!砰!”子弹开道,竟从后花里奔出一伙人来。为头的一个,头戴破草帽,身穿破夹袄,方面敦敦,浓眉圆眼,那正是他的冤家对头,他日夜为之担心的张祥荣!吓得赶快宿进客厅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