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虎口逃生
第十章 虎口逃生
一
当天夜里祥荣回到家里来,不见屋里像往日那样点着灯亮彩凤与阿秀在灯下做草帽,而是黑灯瞎火静悄悄的。
“怎么,今晚这么早她就睡了?”祥荣疑惑地想。他轻轻地用手指节笃笃地在大门上敲了两下。
“是谁啦?”彩凤在屋里惊恐地问。
“是我呐!”
里面不响了, 祥荣在门口等着,一阵悉嗦声响,他知道她在穿衣服起来了。他感到奇怪,往日里他走到窗下踏出那块高低不平的石板声,她就能听出是他回来了,不用叫就自己来开门,今晚她怎么这样警惕起来,敲了老半天还不放心的问是谁,还这么早的睡了,是她生病了还是咋的?
一会儿,菜油灯盏亮了,门开了,祥荣便想侧身钻进门去,却见一个轻盈的女孩子的身影钻了出来,叫声“祥荣阿哥,你来了!”就走到隔壁去,祥荣仔细一辩认才知是隔壁阿秀姑娘。
“你在给她做伴?坐一会去嘛!”祥荣客套地说。
阿秀调皮地向他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一笑去了。祥荣愈加纳闷:“今晚她这么早睡觉还叫个做伴的?”走进屋关上门,闩上门闩,转过身来,却见彩凤不声不响地眼睛睁得大大地躺在被窝里没起来。他走到她床边,俯下身子问:
“怎么样啦!你生病啦?”一面关切地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嗳呀,你脑壳头好像有点热,伤风啦?”祥荣焦急地问。见彩凤摇摇头,祥荣又去摸她搁在被头外的手感到她的手有点冷:“嗯,你的手有点冷,那里不舒服?”彩凤又沉默地摇摇头。一双大眼睛只是巴登巴登地望着他。一会他疑惑地再去摸摸她的头和手,却感到不很热了,刚才大概是他刚从户外进来自己手冷过份**的缘故吧。可是他看她的神色总有点不对头,像有谁欺侮过她似的,而且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似的。
“怎么,和谁吵架了?”他看她还是只眨巴着眼睛不响,又催问了一句。却见彩凤长睫毛忽闪了几下咬着下嘴唇,忽然“呜”的一声哭了起来。
“啊,怎么,怎么!你怎么啦?谁欺侮你啦?”祥荣慌了手脚,忙俯下身去,一手抚着她的头,一手替她揩眼泪,他这才看出,彩凤满脸委曲又恼怒又伤心的神情。
“出了什么事了?--是啥人欺侮你啦?”
彩凤鼻子哧的一声眼泪朴嗦嗦地从她的嫩润的脸上流下来,哭出声来说:
“黑无常--不是人-青天白日闯进来-----欺侮人--前天我就给你讲过,那一斗米不要他,这畜生不怀好意-今天下午要是没阿秀和阿二嫂她们来-呼呜呜--”她说不下去了。
祥荣慢慢地立起身来,他的呼吸一下子拥塞起来,血在潺潺地往头上涌,耳朵嗡嗡作响,他使劲的咬紧牙齿,咬得牙根发痛,仿佛这样才能熬住他心中不断膨胀的怒气,但是他的怒气还是从鼻孔里呼呼响地喷出来。
是的,还有什么能比这种事体更气人的呢?那一个男人能让自己心爱的妻子被人欺,能让别的男人来霸占自己的爱妻呢?
世界上有那么几种气是最不好受,最受不了的。一种是忠诚正直的人,被人说成是坏人;一种是清清白白的人,被人怀疑是贼;再一种是自己心爱的妻子被人霸占。祥荣此刻的心就像被人用锋利的小刀捅了一下那么的痛楚。老实说,夺去他三亩田,他也没有这么心痛过,只有父亲的死,才引起他这样剧烈的痛楚过。但是今天这个痛楚和父亲惨死的痛楚又不一样。那是一种突然生离死别,怀念、忏悔和悲戚的惨痛。而今天却是活夺你的爱妻那种最可恶、最可恨、最可恼、最不能容忍的恨痛!当然,惨痛也没有比恨痛更好受,它会使你愤愤不平如痴如呆,对那杀害你的亲人的人使你永世仇恨。而那夺妻的恨痛,它更会使你神经失常,气愤烦恼,怒火中烧,想起来就叫你气胀,一时一刻一分一秒也难以忍受下去!而且这个事情对祥荣来讲更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