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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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生离死别(二)

战斗在四明大地

“祥荣——”老阿木见到祥荣忙亲切地叫他。

“阿叔——”祥荣仿佛多久没见了阿木叔似的亲热地扑过来。

老阿木抬头一看,一夜功夫,祥荣好像老了十年,本来壮壮实实的一个后生,一下子变得眼睛深陷,面色苍白,颧骨高耸地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祥荣,你在里面愁煞了吧?为保你出来我也是奔断了脚筋,家人为你费了老大的力气。”说着拉起祥荣就走。

“我阿爸还好吧-”祥荣望着老阿木急忙问父亲的情况。“阿叔,你是怎么想法子把我保出来的?又花了许多洋钱吧?阿爸一定又去借债了-”

老阿木嗯嗯吱吱地含胡地应着,仿佛在想什么心事,脚步越走越慢,脸色也越来越阴沉,祥荣几次捕捉他的眼神,他总是把视线故意避开去。

“不对!一定是家里出了啥事体!”祥荣心里想:“不定是彩凤见他被抓走,一时想不过来投河上吊或怎么了。”

“阿木叔-屋里出了啥事体了-”他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老阿木。

“你,你阿爹-”老阿木头朝着河边吱吱唔唔地沉痛地说。

“我阿爸怎么了-”祥荣紧张得停住了脚步,望着老阿木的嘴。

“你阿爸,昨天回家,吐了一大盆血,昨夜已经-----殁了-”

“啊——”祥荣像突然被人猛击了一拳似的,晃了一下身子往后一仰,差点跌倒。

“祥荣!祥荣!你要冷静一点!你要挺住-----家里还要等着你去做事体呢。”

“阿——爸——”祥荣痛叫一声,边走边痛哭起来,他跌跌冲冲泪如雨下,阿木叔以后又给他讲了什么事情他都听不进了,他三步当作两步走两步当作一步行地只顾急匆匆地往前赶。他被父亲的突然逝世的噩耗所压倒了。

“阿爸呵阿爸!前天此时你还高高兴兴地为我办喜事忙碌着,昨日此时你还是好好地出去的,想不到今天你就这样快的离开了我!这怎么叫人相信呵-要不是听错了吧?是不是我在做梦呢?还是自己过分担心家里,担心大人会出事时,我心里的一种幻觉?但愿回到屋里阿爸还像往常一样健在,一见他回去高高兴兴地迎出来说:‘祥荣你终于回来了!’那就好了。难道此刻回去阿爸已经不会叫不会动了?他看看低着头走在自己身后的阿木叔,从他那阴沉沉的脸上皱着眉头的样子,那证实父亲是真的殁了!他的心碎了。他现在回想起来,昨天他来顶父亲时见着父亲已经不好了,他脸色惨白,嘴巴带血,他是已经给黑无常坐老虎凳灌辣椒水,被折磨得差不多了呀,又见自己去上门顶替,父亲埋怨自己傻,父亲是一时悔恨交加而难过死的,这都是黑无常的罪过呀!这个万恶的黑无常!是他活活弄死了我父亲!

他又问了一下父亲逝世时的情形,他是昨晚啥时候死的?临终时阿爸又说了一些什么?当阿木叔告诉他,你父亲临终时还再三嘱咐我要把你保出来时,祥荣痛心疾首地抓着自己的胸脯泣不成声。他冲冲地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以至老阿木都跟不上他,好像此时去还能见到他活着的老父亲似的。

人是要死的,做儿女的,对于年老的父母亲,到时候陆续逝世,这是有思想准备的。但一般总在父母年事已高疾病缠身卧床不起的时候,至于五十几岁,还健健棒棒的父母突然死去,一下子是叫人接受不了的。像祥荣父亲老成章,昨天还那样奔来走去挺精神的人一下子说殁了就殁了,这怎么样叫人想得过来呢?怎么不叫人怔、惊得发呆,心痛欲绝呢?

祥荣边走边哭,昏昏沉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村东畈离家里把路的田塍上,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女人凄惨的哭泣声,他的心骤然收缩起来,巨大的悲痛向他袭来。随着急促的脚步向前冲,哭声越来越清楚,他已能听得出彩凤的哭声和秀娥阿妹的哭声了。他冲冲地走上小桥,抬头恐惧地向自家屋门前望去,一眼望到那昨天挂着大红灯笼,贴着红纸对联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小礼棚,现在骤然变成了凄凄惨惨哭声震天的丧棚,再走近一点,触目惊心映入他眼睑的便是他多么熟悉的,那顶他父亲和兄弟戴了几十年的破花夏布蚊帐,如今那顶破蚊帐挂在小礼棚中间的临时搭的躺着父亲遗体的灵**。

“呵!阿爸!你就这样地急匆匆地离开了我们!”

他冲冲地奔到那里,眼睛圆睁跌跌匆匆地向父亲的灵床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