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六章 抉择

“爹，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白林云走到金林旁边，奇怪地问。

“儿子。”金林一把拉着自己儿子的手，儿子的手是如此的真实，还带着体温，他能感觉到，儿子就在自己旁边。

梦云也走到了金林身边，抬头看着他。

“云儿。”金林温柔地，将妻子拥入怀。

妻子和儿子，如今就真真切切的在自己身边。这一切只是幻觉吗？

不！我不要你们消失！不要！金林在心底，大叫起来。

“怎么样？”道士笑眯眯地看着金林，“你是要破除幻阵呢，还是要留在这里？”

这是幻阵，只要金林破除出去，就可以恢复清醒，也恢复功力，成为仙人；否则，就会继续被困在这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去了！但是，如果破阵，那么眼前这一切的一切，将随之消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金林喃喃说着，有些失魂落魄。不管是谁，如果突然被告知，你所见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只是虚幻，恐怕都会变得难以接受。

“你不动手吗？被困在这里也甘心吗？”道士一点也不急，只是等待金林自己的抉择。此时，道士，也就是那老者，心里也不免在问，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可是他立刻又释然了，因为对方是闯入者，对方擅自闯入主人的领地，是他咎由自取！

幻心神阵，其实就是由进入神阵的人，内心所想而幻化出来。

说到底，金林需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心！

想要脱困，就意味着这一切都将消失，如果不舍得这一切，那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被困在自己的心里。

这种选择，实在太难，太难了！

金林的理智告诉自己，这只是幻境，可是这数十年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太真实，真实到他已经认为，这才是真正的世界，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如今，他要亲手撕毁这一切，怎么做得到？

人生匆匆数十年，居然只是虚幻一场？

破，还是不破？

金林呆在当场，痛苦万分。

“看来，你还是失败了。”道士叹了口气，他退到了一旁。

很快，道士的身体委顿下来，倒在了地上。因为老者已经从道士体内离去，道士又恢复成了那个普通人。

“杀了他，杀了他们！”那太子回过神来，大声命令手下的人。

如狼似虎的官兵，又冲上来了。

梦云和白林云，在金林的身边簌簌发抖。

金林紧紧握着拳头，力量在持续增长。只要出手，他可以轻易杀死这些官兵，可以保护妻子和儿子。如果他出手太重，就会自动破除幻境，那妻子和儿子一样会消失！但是，如果不出手的话，那些官兵冲上来，一样会杀死妻子儿子。

怎么办？

两难的选择！

天空的乌云更加密集了，“哗啦啦”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向着刑场劈了下来，向着金林劈了下来。

金林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儿子和妻子，免得他们被闪电劈中，而他自己则被闪电劈了个正着。他的全身立刻被烧焦了，但这并不算什么痛苦，他的心才是更痛苦的。

旁边的官兵，看到这情形，不由吓了一跳，一下子又不敢上来了，只是隔着距离围着他。

闪电一道一道劈下来，世界已经变得有些异常。

这实际上，是金林恢复了功力和一部分理智之后，幻心神阵将要崩溃的先兆。幻心神阵内的虚幻世界，已经变得不稳定。

这时候，梦云忽然说道：“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你既然是仙人，你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回去吧，回去属于你的地方去。”

“梦云？”金林惊讶地看着梦云，这个只存在于虚幻世界的妻子。

梦云只是温柔地看着他，她的样子，分明就是柳依云的样子。

金林忽然明白了，梦云就是云儿，是云儿在自己心里的化身。梦云会这么说，那就是云儿会说这样的话吧？这，应该就是云儿的心思。云儿一定不会希望，自己迷失在这里。

“我明白了。”金林的心终于定了下来，他深情地看着梦云，“梦云，再见了。”

“梦云已经很满足了。”梦云微笑着，她的身体开始渐渐淡化。她边上的白林云，也渐渐淡化。

整个世界，都开始淡化，消失……

风云变幻，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金林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他正坐在宫殿里，就是进来时候碰到的那个广场上，一个角落里。原来他根本就没有远离，一直就在这个地方。

但是，他现在已经从幻心神阵里出来了。

“这幻境，实在太可怕了。”金林还有些后怕，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一头的冷汗。他的内心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还在忍不住回味着在幻阵里的记忆。甚至，他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惋惜，他甚至忍不住会想，如果那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又会如何？

“算了，不去想了。”金林拼命甩了甩头，将这烦人的记忆甩开。

他看到了广场的不远处，龙皇、老陶和三个古仙人，或躺着，或坐着，一动也没有动，他们还在幻心神阵里面。金林也不敢去打扰龙皇他们，因为这种幻境，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贸然去打扰，也许还有害处，只能指望他们自己可以醒过来。

“你还是出来了。”那老者忽然出现在了广场上，他的怀里，还抱着那只白色的小狗。

白色小狗见到金林，在老者怀里挣扎着，想要过来金林的身边。

“小白？”老者一愣，却没有放开手。

金林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了那小狗，也看到了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