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商行会长

第七章 商行会长

退堂之后，沈俊天忙着处理善后工作。米行一役中，官兵死伤甚多，战斗力大减，可谓是一场灾难。他身为崇宁县令，又是穿越之人，自然懂得安抚人心，优待罹难者家属的道理。官兵虽说是朝廷军士，缉盗捕贼本是分内之事，然而今天的火拼，归根结底还是他的缘故，为了出口恶气，连累了众多衙役枉送性命，不可谓不令人唏嘘。但事已至此，追究责任亦无用处，好好善待或者的人，才是当务之急。

经过粗略统计，‘兴宁’米行一战中，官兵出动二百三十人，其中死亡四十多人，重伤三十多人，轻伤七十多人，米行方面，敌首钟强盛受诛伏法，参战三百一十人，其中五十多人被绳索捆缚，一百二十多人战死，五十多人重伤，三十多人轻伤，余者突围逃脱，不知去向。

沈俊天命下官医治伤者，清扫街道，安然无恙者关押在大牢之中。钟强盛无父无母，无兄无弟，米行的所有钱财货物，全部封存，钟强盛的丫环小厮之流，尽做鸟散姿态。沈俊天从米行的银两之中，拨出一部分用于抚慰死伤官兵。凡死难者，皆加以厚葬，家属可获得五百两银子的抚恤金，重伤者可获三百两银子，轻伤者可获一百两银子，如此打点安顿，做到问心无愧。

站在台阶之上，看着官差们忙里忙外，打点琐碎，沈俊天心中百感交集。崔文登和鲁亮分立在左右两侧，几次想要说话，都把话咽了下去。

“崔大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沈俊天不用看也知道。

崔文登润了润喉舌，道：“大人，事已至此，下官对钟强盛之死，就不再多说废话了！只是想问一句，大人打算如何应付呼延灼和陆谦？”

沈俊天心平气和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办？”

鲁亮忍不住问道：“大人难道不怕么？”

“怕？”沈俊天微笑道，“我为什么要怕？本官身为天子门生，代天巡狩，所到之处，如圣上亲临，呼延灼和陆谦绝不敢轻易将本官怎么样！本官可不是一般县令，要收拾我，就得问过圣上。再说，本朝律定文尊武卑，呼延灼不过小小指挥使，岂敢擅自指挥军马离境前来？”

宋太祖赵匡胤自“陈桥兵变”以来，建立宋朝，历代崇尚武风，可谓是个武战国家，然赵匡胤担心将士叛乱，故而极力瓦解分化武官势力，拟定军中大官需由文官担任，他本人更是制造了千古流传的“杯酒释兵权”事件，从而奠定了宋朝尊文抑武的官场制度。呼延灼虽身为步军指挥使，手下兵卒也有千儿八百，然没有汉州知州的官令，他亦不敢擅自出兵。

闲言表过，崔文登听得此言，叹一口气道：“大人既然有如此胆识和魄力，下官就不再多言了！事已至此，只得静观其变，走一步算一步了！”

鲁亮露出敬佩之色道：“大人是我见过的最有胆识的好官，不畏强权，不惧权贵，下官佩服！”

沈俊天微微一笑，道：“好了！不要再说客套话了！有几件事，需要你们立刻去办！”

两人神情肃然，齐声道：“请大人示下！”

沈俊天吩咐道：“崔大人，你前往城北难民营中，打探受伤那两人的情况，回来向我汇报！另外，发布告示，‘兴宁’米行改名‘惠民’米行，招收难民为米行新伙计，待遇从优！”

崔文登应道：“是！下官立刻去办！”

“鲁大人，你掌管本县典籍史料，本官需要一份城中盐商，当铺，赌坊，蔬果和裁缝店的主人的名单，将他们的经营资料给我找来，我要研究一番，另外，你帮本官约一下城中的地主富豪，本官今夜要在望宁楼设宴，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到场！”

鲁亮领命而去，恰巧张达路过，沈俊天唤住他道：“张达，你来得正好，你手下之中，可有精通打探消息的人才？”

张达闻言点头道：“回大人的话，卑职属下之中，确有两人精于此道。一名谭胜，一名展武，两人曾是青州军中的斥候，负责打探军马消息，因触犯上司，被赶出军，这才来到崇宁！”

沈俊天闻言大喜，道：“快讲二人唤来！”

二人很快来到，那谭胜是个精瘦汉子，展武人如其名，孔武有力，两人拜见沈俊天。沈俊天打发张达离去，道：“谭胜，展武，你二人曾是青州斥候，精于打探消息，本官问你们，汉州的军马若是要前来崇宁，该走哪条路？”

谭胜低沉的声音道：“回大人，从汉州至崇宁，有四五条路之多，但因彭州至崇宁一段官道年久失修，不利军马行走，故而无论从哪条路来，都须路经东黄庄，再进逼崇宁！”

又是东黄庄，看来这个东黄庄不简单，沈俊天默记在心，道：“既是如此，本官有任务交付于你二人，望你二人不辞劳苦，替本官走一趟！”

二人齐声道：“请大人示下！”

沈俊天吩咐道：“你二人立刻赶往东黄庄，在那里住下，每日打探消息，一有汉州军马调动的迹象，立刻飞鸽传书给本官！本官会拨给你们银两，马匹和人手，助你二人完成任务！”

谭胜低声道：“大人可是在防呼延灼？”

沈俊天一顿，道：“你如何知道？”

谭胜笑道：“小人在公堂之上，看见大人怒斩钟强盛，就知大人定有后招！呼延灼远在汉州，赶来须不少时日，以大人的英明神武，自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之理，故而定会派人收集情报，好未雨绸缪，到时候是战是退，也好有个选择！”

果然是斥候，思维敏捷！沈俊天笑道：“你很聪明！去吧！情报之事，就仰仗二位了！”

当夜，崇宁县，望宁楼。

沈俊天站立起来，高举酒杯道：“今日本官在此设宴，难得各位赏脸，本官不胜感激！”

在座之人都是非富即贵，三家盐号的当家，两家果场的场主，八家铁匠铺的铺头，青楼老鸨，赌坊坊主，银楼楼主和五个大地主，三个乡绅云集在此，算是崇宁县有史以来最隆重的聚会了！

众人忙起身举杯，道：“大人设宴，小民焉敢不来？像大人这般英武人物，平日想见都难！”

沈俊天笑着摇头道：“各位过奖了，本官上任伊始，不谙民风，日后治理全境，还望各位鼎力支持，共同打造和谐崇宁！”

他用了一个“和谐”之词，可谓新奇而传神，立时博得满堂喝彩。众人纷纷表示，定要协助县令，缔造崇宁新气象。

酒过三巡，沈俊天转入正题，道：“众位都是本县的大商贾，大地主，财力雄厚，货物充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本县一半以上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各位手中，从居民生产生活，到娱乐消遣，再到打点家财，都离不开各位的经营范围。各位辛勤经商，为我崇宁县的建设作出了卓越贡献，本官在此表示感谢，若无各位，就无今日之崇宁！”

福威盐商的当家徐福谦虚道：“大人言重了！这些都是草民应该做的，大人何必言谢？”

众人纷纷发言，都表示这是分内之事！

沈俊天话锋一转，道：“本官上任至今，整顿吏治，查察民生，深感崇宁地处偏远，贫困落后，历年来虽取得不少成就，但比起江南富庶之地，仍有不少差距！故而打算大行改革，重农重商，发展市场，拓宽商路，繁华崇宁！要实现这个目标，还得仰仗各位啊！”

众人听他话题越来越深，不再客套敷衍，心知刚才不过开场白，现在才是正题了！

“不知大人打算怎么做？”徐福代表大家问道。

沈俊天畅然说道：“凡改革者，不外乎革农革商，农田改革牵扯甚广，难度甚大，尚须时日才能制订相应对策！关于商业，本官遍查全城，发现各家商铺货物稀缺，经营水平参差不齐，加之互相竞争，囤积居奇，哄抬价格，抢夺顾客，造成市场混乱，价格离奇，如此状况，不利于商业发展，更不利于改善民生，因此本官打算组建一个统一的商行，凡城中大小商家，都须加入商行，商行制订行业规范，各家都须遵守，反破坏规矩者，将受到商行的制裁！”

众人心中一沉，都在各自盘算！建立一个统一的商行，意味着市场秩序的规范化，加入商行，则意味着失去经营的自主权，生意上会受到诸多约束，比之以前的自主经营，定然麻烦不少，更重要的是，加入商行之后，单独的暴利行为将不再被允许。

东宁蔬果场的场主郑阳万问道：“大人，小人有个疑问，不知可否不加入商行？”

沈俊天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洒然道：“本官是商行会长，你说，如果你不加入商行，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