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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福娘因高存福之死,在完颜亮面前哭闹,被完颜亮逐到泽州。
完颜雍从击球场回来就一脸的忧郁,舅父李石关切地问:“雍儿有什么心事吗?”完颜雍说起击球场上的事,他认为李彦隆有明显的谋杀意图。
“不会吧?”李石觉得奇怪,“你与李彦隆并无仇怨,而且你一向以礼相待,从无怠慢啊!”
完颜雍说:“那就是他奉了皇上的密旨,是皇上让他谋杀我。”
“那怎么办啊?”李石也认同这个推测,不免忧心忡忡,“他若不杀死你,也无法向皇上交旨啊。要不,我们就先下手为强,把他杀了……”
“不可。”完颜雍摇摇头,“李彦隆不同于高存福,高存福是家奴,怎么处置都是我们家里的事,李彦隆是朝廷命官,处罚他得上报朝廷,要是私自将他杀死,就等于和朝廷公开决裂——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那一步。”
李石点点头,说:“我们可要多加提防啊。”
完颜雍又说:“还有高存福的死因也要保密,严防有人泄露给朝廷。”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留守府控制很严,高存福的死讯还是传到了中都燕京。
先是高存福的家人来向高福娘报丧。虽然家人说是“暴病而亡”,但高福娘还是从他们躲躲闪闪的眼神中,读出了端倪。随后,李彦隆又传来密奏,说“高存福行刺完颜雍未遂被杀”。
这一切都在完颜亮的意料之中,可是高福娘却受不了,她想,高存福官没当成,却丢了性命,这亏不吃大了?她连哭带嚎地跑到完颜亮的寝宫,说高存福是为皇上尽忠才死的,要皇上为他伸冤。
这时,皇后徒单惠也在完颜亮的寝宫,虽然完颜亮没告诉她实情,她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知道高存福是被完颜雍杀死了。她见高福娘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生几分快意,但也有些遗憾,她本想拿高存福诬陷朝中大臣说事,向高福娘发难,没想到,完颜雍胆子太小,竟把高存福悄没声地杀了,她不好在这上面做文章了。前些时候,她还曾经找来谏议大夫,要他劝谏皇上把高福娘逐到泽州去。谏议大夫也不敢多事,推说:“后宫之事,外臣不好干预。”弄得徒单惠毫无办法。今天高福娘却自己把秘密说出来了,她便把脸一板,拿出皇后的威严,训斥道:“高福娘,你不知道皇上对后宫有‘约法三章’吗?后妃专宠干政要打入冷宫的!”
高福娘虽然不惧怕徒单惠,但这句话却把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完颜亮听出了徒单惠的弦外之音,同时也不愿意把这事张扬出去,也板起脸说:“皇后说得对,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你把份内的事做好就行了。”
高福娘不懂完颜亮的心事,也仗着平时娇宠惯了,见完颜亮翻脸不认人,就大哭大闹起来:“皇上,你不能卸磨杀驴啊!”
徒单惠看完颜亮一眼,冷冷地说:“这后宫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连个振肃都敢在皇上面前撒泼,这要不整治,可不乱了祖宗的章法了?”
完颜亮被她俩闹得不好收场,只好喝道:“高福娘,你再胡闹,可要廷杖伺候了!”
高福娘一听皇上要打她,才不甘心地闭上嘴。完颜亮挥挥手,叫她赶紧下去。
徒单惠本想把事儿闹大,趁机撵走高福娘,没想到完颜亮明里是训斥,暗中是保护,她也无可奈何。回到宁德宫心里还是忿忿不平。
这时太子光英来问候起居,见徒单惠脸色不好,便问:“母后有何不快之事吗?”
徒单惠就把高福娘和高存福合伙陷害完颜雍的事说了,她还恨恨地说:“这个搅家不贤的女人,是大金国的祸害!”
光英沉吟了一会儿,他虽然年纪小,宫中的事知道的不多,但高福娘他是了解的,他常在徒单太后宫中玩耍,徒单太后忽然死了,他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宫里人也都三缄其口,他还是隐隐约约觉出皇祖母是被父皇所杀,而这个高福娘就是离间告密之人。他没有对徒单惠说什么,却转身来到完颜亮的寝宫,说是给父皇请安。
完颜亮问:“皇儿,你给母后请安了吗?你母后的心情如何?”
光英说:“母后还在生气。”他看了看完颜亮,又说,“像高福娘这样的人,不宜留在宫中。她搅得后宫不安宁,现在又陷害大臣,干预朝政,搅得朝廷也不安宁。”
完颜亮知道,光英平时只是读书习武,并不过问政事,对后宫的事更不关心了,今天一定是受了徒单惠的指派,他心中不悦,正想训斥几句,可一抬眼,看见光英那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忧郁眼神,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这孩子心事怎么这么重啊?他忽然想起,有一次,他在书房与光英的老师说起四书五经,他说:“经言三千,之罪莫大于不孝。何谓不孝?”
光英的老师说:“今民家子,博弈,饮酒,不养父母,皆为不孝。”
坐在一旁的光英默然良久,忽然说:“这些岂能说是不孝……”见完颜亮诧异地看他一眼,他打住不说了。完颜亮明白了,下面的话是指责自己杀死嫡母徒单太后的事,心里一阵愧疚,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今天光英要赶走高福娘,显然是忌恨她陷害徒单太后。完颜亮看出徒单太后的死,在光英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他心疼了,几个高福娘也不抵一个太子重要啊!他点点头,说:“皇儿说的有理,明日就让她到泽州去找她丈夫特末哥吧。”
高福娘听说让她上泽州,当然不干,又要哭闹,完颜亮哄她说:“朕不日就要远征,你留在宫中多有不便。你先去泽州,等朕南伐归来,就封你为贵妃。”
高福娘这才破涕为笑,高高兴兴上泽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