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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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王* 23、难言之隐

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完颜亮决定接受徒单惠

完颜亮写诗表露出的心志,差一点儿被徒单惠看破,他有些心惊,暗想:这个女人可不是等闲之辈,要是对她过于冷淡,恐怕她会恼羞成怒,做出鱼死网破的蠢事来。对付女人的绝招就是一个“情”字,他决定,当晚主动地和徒单惠温存一番。

自从完颜亮在新婚之夜闹出绯闻之后,大氏便命家奴把书房里的铺盖撤了,把完颜亮逼回新房。可是完颜亮一看见徒单惠那粗糙的脸,就想起定哥,怎么也激不起**来。徒单惠虽然有女真妇女的泼辣性格,但她毕竟是少女,又是贵族小姐,心性骄傲,也矜持着,不肯主动。就这样两个人僵持着,背靠背地睡了好几天,谁也不碰谁。

这天晚上,两人刚一睡下,完颜亮就转过身来,把背朝他的徒单惠也扳了过来,两个人脸对脸相持了一会儿。徒单惠见完颜亮脸色平和,不见了往日的烦躁和嫌恶,眼睛里虽然还没有她所渴望的男女**前的那种**之火,但完颜亮那英气勃勃的脸和他那健美的身躯,还是叫她怦然心动,热血奔涌,她再也绷不住了,噗哧一笑,便双手扣住完颜亮的脖子,疯狂地吻他的嘴,他的脸……完颜亮机械地回应着,如同例行公事一般。徒单惠却热情似火,并努力点燃完颜亮的热情,在**到来的那一刻,她沉醉了,紧紧地抱着完颜亮,恨不得把他融化到自己的身体里。

事毕,她心满意足地睡着了,还微微地发出了幸福的鼾声。完颜亮却没有得到丝毫的满足,只有疲惫——身体的,更是心理的。他厌恶地看着身边熟睡的女人,心情就如同把自己出卖了一般的沮丧。他想起了唐括定哥,她为自己守身如玉,自己却和这样不堪入目的女人欢娱,他觉得对不起定哥,也对不起自己。

唉!什么都不怨,只怨命运的不公啊!这一声叹息,搅起了他心底的隐痛,他不禁埋怨起阿民完颜宗干来。

按说,完颜宗干是主张实行汉制,反对女真旧俗的,像这样“指腹为婚”的习俗,他也应该是反对的。就算当初太宗吴乞买为他指婚时,是君命难违,可现在呢?他大权在握,就是提出退婚,徒单斜也也不敢说什么啊。完颜亮忿忿地想,阿民根本不重视自己,他心中只有完颜亶。?徒单斜也是三品猛安,握有重兵,阿民拉拢他,就是为了让他死心塌地地保完颜亶。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阿民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完颜亶,自己只是个陪衬。

完颜亮从懂事起就发现阿民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他的两个弟弟。开始阿民喜欢的是完颜充,他是长子么,虽然是次室李氏所生,但被正室徒单氏收养,算是借光的“嫡出”。不过,自从那天阿民把比他大三四岁的完颜亶领回家来以后,完颜充也靠边站了,阿民眼睛里只有完颜亶了。

阿民怎能这样对待亲生儿子呢?难道仅仅因为完颜亶是太祖的嫡长孙,而他却是庶出?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凭什么让完颜亶当皇上?完颜亶是个胸无大志的平庸之人,除了出身以外,没有一点儿过人之处。完颜亮在南京时,就曾经遐想,如果自己是皇上,一定会把大金国治理得像宋国一样繁华。可是……

对一般百姓家的孩子来说,最大的梦想是无非是当官、发财、娶个漂亮妻子。但对完颜亮来说,那些都不算作事儿,宗室子弟生下来就是“官”,他十八岁就被封为骠骑上将军,钱财更不用说,妻子嘛,正室虽然得有点儿政治色彩,但可以随便娶妾,宗室子弟的最高理想是“当皇上”,这对普通百姓来说,绝对是虚无缥缈的事,想都不敢想,梦也梦不到。可对宗室子弟来说,那就是身边的事,触手可及。连各方面都不怎么强的完颜亶都能当皇上,让完颜亮不想都不行。

完颜亶的阿民宗峻英年早逝,完颜宗干把他抚养大,尽管完颜亶文功武略,都不如完颜亮,皆因他是太祖嫡长孙,完颜宗干不但坚持让他继承金太宗的皇位,还一心一意辅佐他,事无巨细都安排得妥妥贴贴。完颜亶即位后也没有什么作为,这让完颜亮更加不服气。

后人评价完颜亮,说他“语出辄崛强,矫矫有不为人下之意。”的确,自从完颜亶登上帝位的那一天起,完颜亮就没把他看在眼里,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俯首称臣。每当看见完颜亶端坐在金銮殿上,他心里就隐隐作痛,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也要坐金銮殿!

这种想法他深藏在心底,轻易不敢流露,但还是被几个常在一起吟诗饮酒的朋友看出来了。

那是他在当中京留守时,因他豪爽,喜欢结交朋友,而且还没有门第、民族的偏见,不管是女真人、渤海人、奚人还是汉人,也不管是官宦子弟还是白衣秀士,都平等相待,所以很多有识之士都集聚在他的门下。他们常常在一起饮酒吟诗。有一次他和一个叫萧裕的猛安,还有诗人杨伯雄等几个人一块喝酒,酒逢知己,聊得海阔天空,热血沸腾。完颜亮借着酒劲儿写了一首《咏菊》诗:

绿叶枝头金镂装,秋深自有别般香。

一朝扬汝名天下,也学君王著赭黄。”

杨伯雄看罢微微一笑,也提笔写了一首《咏竹》诗:

孤驿潇潇竹一丛,不向凡卉媚春风,

我心正与君相似,只待云梢拂碧空。

两个人互相看着,忽然都伸出左手对击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萧裕不大懂诗,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发笑,他把两首诗仔细揣摩一番,初看这两首诗,都是文人骚客吟咏花草的,没什么可笑的地方,只有那句“也学君王著赭黄”,有点儿犯忌,但那是个比喻,是描写**的……忽然他心里一动,难道这不是说**,而是说他自己?萧裕也早看出完颜亮“有不为人下之意”,但没想到他觊觎的是皇帝位。暗想:论家世,论能力,完颜亮真有可能当上皇帝,自己如果助他一臂之力,这功劳可以位居宰辅啊,他决定先把这把火点着了,便端起酒杯,先把完颜亮颂扬一番,然后说:“令尊乃太祖长子,德望如此,人心天意宜有所属,诚有志举大事,愿竭力以从。”

完颜亮只是笑笑:“戏言耳!亮怎敢有此非分之想。”?因为有阿民在朝,他不敢造次,却在心中埋下了一颗火种,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火种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燃越烈,时时炙烤着他的心。

不能娶唐括定哥,让他心痛,不能当皇上,更让他心痛。这是他心中的隐痛,跟谁都不能说。昨日写诗,那是因为压抑太久了,又在球场被完颜亶那么一刺激,情不自禁,差点儿泄露天机。他又看看睡在身边的徒单惠,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暗想:“为了实现理想,权且接受这个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