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反复嘱托
第二十一章
反复嘱托
“什么。”廉贞问道，
辟破玉看着他，欣慰的说道：“刑天只知道你鲁莽冲动，极易受人挑唆，可他忘了，你毕竟是一名正义的天神，为人处事自有原则，故而宁肯背负叛逆恶名屈沉一万年，也不愿意和大梵天翻脸，这才能有机会让我获得了神兵魄的力量，并将邪恶的思想焚烧干净，一句话，刑天彻底没有了，万年前布下的棋局终于化为泡影。”
原来如此，这么说，刑天可真够阴险的，亏的廉贞对他那么忠诚，原来从始到终，他和破军只不过是刑天谋反的一颗棋子而已。
廉贞越想越后怕，懊恼的说道：“成仙以来，我从未想过如此复杂的问题，一直以为战神刑天是伟大的创世神，效忠他便是效忠大梵天，便是在维护宇宙的正义，故而对他从未怀疑过，只知道忠实的执行命令，可现在看来，身陷巨大的阴谋之中尚不自知，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在刑天的帮助下重回大梵天，我真象破军所说，的确太过幼稚了，要是早些动脑子想一想，也许战士们便不会屈沉在摩利支天一万余年，也许破军也不会死，是我害了他们，我算什么翊圣真君，我连善恶都分辨不清，还有脸继续带着兄弟们么。”
廉贞说着说着，竟然伤感起来，看起来非常可怜，辟破玉连忙安慰道：“这个，廉贞阿，你也不要太过自责，所有的事情又岂是你一人的过错，这一万年你能带着战士坚守信念，不祸『乱』宇宙，本身就是奇功一件，就说我吧，破了万恶渊薮之后，本来算立了一场大功，可这一千年来，天帝不但不予奖赏，反而冷冰冰的对我不理不睬，说实话，我心里早就有些不舒服，恨不得能大闹一场，找天帝讨个说法，不过，我的这些事，和你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任谤任劳，说起来容易，三界之中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我的确有些佩服你了。”
辟破玉娓娓而谈，廉贞抬起头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战神阿，你不要再安慰我了，我哪有你所说的那么高尚，如果没有手下这帮兄弟，也许我早就大闹大梵天了，兄弟们跟随我一万多年，我是有责任为他们寻找出路的，现在，有战神在，我就将弟兄们的命运托付给你了。”
辟破玉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以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廉贞感激的看着他，伸出手来，轻声说道：“你可否与我击掌为誓。”
“好。”辟破玉朗声说道，一手伸出，和廉贞猛击三下，
他们这是在盟誓，誓言在天神心中，神圣而又庄严，一旦允诺，终生不得反悔，否则就会被诸仙鄙视，在神界中，没有立足之地。
廉贞神情无比轻松，一件纠缠上万年的心事终于可以放下，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
在摩利支天耽搁了许久，也该走了，辟破玉将手中业已冻成冰雕的三足乌交到召平手中，和廉贞拱手告别，廉贞不舍的说道：“战神决计要走，我也不好多留，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用得着这样依依不舍么，不过人家也是一片好意，辟破玉不好拒绝，默默的点了点头，廉贞又笑了，笑得十分开心，拍了拍手，『迷』蒙的世界之中又有一艘小船划来，他也不再罗嗦，身形落在小船之上，将船上渔夫喝退，亲手『操』起双桨，等候战神他们登船。
这家伙，也太过客气，辟破玉笑了笑，带领召平、尸毗婆、弘远他们，一一落上小船，向远方划去。
整个摩利支天安静极了，廉贞也不说话，专心的划船，走着走着，突然清了清嗓子，于吱吱呀呀的船桨声里，朗声歌唱：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翱翔；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
这是一首描写士兵训练的歌曲，本来是赞扬战士军容严整，战术精熟，充满勇武精神，可现在从廉贞口中唱出，却是那么的悲凉、哀伤，似乎在诉说，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廉贞好像有很重的心事，辟破玉只是在认真的听，不想说一句话。
歌声一遍一遍的反复，廉贞似乎就会这一首歌，翻来覆去的唱，越唱越有味道，自己先沉醉其中，许久过后，只觉的小船似在海浪之中颠簸，水声激『荡』，凉爽的海风吹过，天上又有月光照下。
看来已经离开摩利支天了，辟破玉不想让廉贞再送，于是婉言谢道：“廉贞阿，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已经离开摩利支天了，你回去吧。”
廉贞终于停了下来，认真的看了看辟破玉，抱拳说道：“战神说得不错，我也该告辞了，兄弟们的事儿，请战神务必放在心上。”
他还要嘱托，辟破玉一拳擂过去，笑道：“你这家伙，怎么婆婆妈妈的，我和你已经盟过誓了，怎么，还不放心么。”
廉贞趔趄几步，咧嘴一笑，说道：“不错，战神说得不错，天神本来就不说假话，更何况盟誓呢，如此，我可以放心的走了。”
一语说罢，就要转身离去，突然又调转回头，正要说话，辟破玉忙不迭的打断道：“廉贞阿，不要再说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重返大梵天，高兴一点，不要再想不开心的事了。”
廉贞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好，好，那么，战神保重。”
话音一落，身形消失在虚空之中，小船上只留下召平、尸毗婆、弘远等人。
廉贞走后，辟破玉沉思不语，任小船在海浪中漂浮，哪里都不想去。
召平憋了许多话要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点也安静不下来，连声呼道：“战神，战神。”
然而辟破玉并没有回答，
召平兴致索然，然而又不好打扰，突然想起一件心事，回头埋怨尸毗婆、弘远说道：“破军劝战神谋反之时，你们也不知道劝劝，就让我担心了。”
尸毗婆一笑，说道：“尊者肯为大义就死，固然可嘉，然而你和战神相处一千余年，倒不如贫僧了解他，实在有些于理不合。”
怎么，如此说来，倒是召平做错了，一听这话，召平自然十分不满，反驳道：“照你的说法，倒是我错了，当时战神的确象是被破军说动，我以为战神还对遭受天帝冷遇的事儿耿耿于怀，谁能想到他是在借机劝说战士，你们贪生怕死也就罢了，不要为自己寻找借口。”
尸毗婆一听这话，面『色』一肃，急忙说道：“阿弥陀佛，请尊者不要侮辱贫僧，战神曾点拨贫僧放下万年心劫，自己又怎会『迷』『惑』于贪嗔两念之中不能自拔呢。”
咦，这话好似也有些道理，人家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看来说他不过，只得暂时放过尸毗婆，转头向弘远问道：“那么你呢，总不会也是因为听过战神点拨的话而对他深信不疑吧。”
弘远摇了摇头，并不回答，召平等得颇不耐烦，催促道：“你倒是说啊，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弘远回头看了看尸毗婆，见人家并不反对，这才犹豫着说道：“这个，小僧倒不是现在才了解战神，我早都知道他的为人了。”
嘿，这么说都比他召平强，召平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能早到什么时候，难道比我和战神的相处的时间都长么。”
他这话不错，自己跟战神一千余年都不能完全了解，更何况是才见面不久的弘远，
弘远一听这话，低下头去，稍后，突然说道：“阿弥陀佛，罪过，既然尊者一再『逼』问，小僧也不得不说，尊者肯定知道，小僧曾作过战神七十二世转生之父，对战神的确非常了解，他作凡人的时候虽然调皮一些，但决不是坏孩子，作了天神之后，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一语即出，召平登时无言以对，嘿，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俗话说得好，知子莫如父，战神以七十二世转世之身得道，不管有多大变化，可本『性』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闹了半天，就他傻乎乎的，还为战神着急呢，想到这里，沮丧的低下头去，小船上安静极了。
夜摩天星月满天，碧空如洗，海风飒飒，涛声依旧，小船与于海浪之中漫无目标的飘浮，也不知走了多远，依然没有见到海的尽头。
辟破玉还在沉思，不去大梵天，也不去太阳里交回日冕珠，不知要做些什么，就这么毫无目标的在海上行驶。
突然，辟破玉仿佛明白过来什么，神情竟似有些紧张，大喊一声：不好。
话音未落，身形疏忽不见，众人愕然抬头，然而哪里找得到辟破玉的踪迹，正不明所以，
突然，听的海上传来悠长的呼喊声，声音越来越大，是数千人，不，是数万人在呼喊，嘈嘈杂杂，嗡嗡作响，也听不清喊些什么，顺声寻找，根本找不到呼喊声是从哪里传来，
这声音分明就在不远处，然而却根本找不到来源，只在这海面上回『荡』，三人仔细一想，旋即明白过来，是从摩利支天发出来的，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战神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急着赶了过去，
情急之下，召平也顾不上多说，喝一声：走——
再看时，已经化作一道流火，迅如流星一般向黑暗之中『射』去，尸毗婆也无暇解释，拉起弘远的手紧随其后，顷刻之间，没入黑暗之中。
重又通过分光结界，通过风声呼啸的甬道，又来到了摩利支天，不错，就是隐藏在摩利支天的上万名神军战士呼喊，一声一声，传入耳中，
廉——贞——回——来——廉——贞——回——来——
所有的声音是那么的迫切，又是那么的撕心裂肺，只喊得心旌摇动，几乎不能自己。
召平、尸毗婆、弘远各自感应，只见战神于不远处盘坐空中，手持法印用功，恍恍惚惚之间，看见一道魂魄，好似就要飘散了。
急忙赶过去，这才发现，战神正在拯救的魂魄居然就是廉贞，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就死了呢，到底是谁下的毒手，连魂魄也差点毁灭，一万余名神军战士上上下下，布满整个世界，原来就是在为廉贞召魂，廉贞为了他们费尽了心思，在这些战士心中，早就是须臾不可分离的骨肉兄弟，也怪不得他们这么焦急。
召平、尸毗婆、弘远尽管满腹疑问，但见战神正在运用无上灵力挽救廉贞的魂魄，一时也不好打扰，各自侍立左右，为辟破玉护法。
辟破玉还在努力，魂魄在手头一会儿突然变大，大的没有形状，这分明是三魂六魄就要解体消亡，一会儿却突然合拢，现出飘渺的人形，却是辟破玉用灵力强行收了回来，作用了许久，魂魄慢慢清晰，廉贞暂时无豫。
辟破玉长长的出了口气，缓缓站起，挥了挥手，上万名战士的呼喊声逐渐停下，抬头问道：“廉贞，咱们不是说好的，我可以帮你们重返大梵天，难道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自杀』呢。”
什么，廉贞居然是『自杀』的，难道他还有什么心事不能释怀，非要走上这条绝路。
廉贞魂魄看着辟破玉，无奈的说道：“你不赶紧去大梵天，又跟着我做什么。”
“下手可真够重的，”辟破玉非常心疼的埋怨道：“裂神锤一举，就拼尽全身灵力，不过，你这回对付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到底为了什么，竟然选择了形神俱灭，要不是我赶回来的及时，恐怕三界之中再也没有勇猛无畏的翊圣真君——廉贞了。”
“灭亡是我自己选择的命运，你不应该救我的。”廉贞还是那句话，
“你明明可以活下去，又为了什么，要选择灭亡。”辟破玉问道
“死就死了，又要什么原因。”廉贞答道，
“不行，我必须知道。”辟破玉根本不想放弃，
“姑且就算我活得不耐烦了吧。”廉贞还是不想说，
他这么倔强，辟破玉不知该说些什么。
……
“真君，这又是何苦呢，兄弟们等了一万年，不就是想重回大梵天么，眼见有了希望，可你却自己毁了自己，难道一万年的苦就白受了么。”一名战士悲声说道
“真君，破军已经毁灭了，弟兄们离不开你啊。”
“真君……”
……
战士们纷纷劝说，
“嗨，”廉贞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弟兄们何必如此难过，就算战神出手及时，我没能灰飞烟灭，可上年修炼的灵力也已经消失殆尽，只留下这道魂魄，做一个天神可真是麻烦，连死都不能自己作主，现在，我管不了你们么，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就让我踏踏实实地走吧。”廉贞看着这些战士，无比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