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剿匪无名英雄的悲壮故事:脑袋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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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姑娘的小窗口2

第一部分 第二章 姑娘的小窗口(2)

蜜,把鞋脱了,

你下楼时脚要轻点,

别惊醒隔壁的灯火。

蜜,在楼梯口,

你要放一个大苕棒,

堵住那叫狗的嘴巴。

十里八寨的人喜欢把比自己小的女人叫做蜜。“蜜”这个读音,太容易让人想象了,甜美滑腻,充满了酿制的味道。那些漂亮的和不漂亮的,孤独的和不孤独的,被别人遗弃的和遗弃别人的……无一例外,只要年龄比自己小的女人,都叫这个字,这是一个甜透人心的爱称。

姑娘背着娘老子与情郎幽会是常有的事情,做娘老子的也心知肚明,只要是不特别反对姑娘的亲事,他们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姑娘与情郎幽会时,从不张扬,也不能张扬。

因为“周公之理,同姓不能结婚”的祖训在某种程度上激怒了寨子里的光棍汉们。姑娘的情郎大都是另外寨子里头的,眼睁睁地看着寨子里光鲜的姑娘一个个被别的男人搞了,近水楼台却没有先得到月亮的光棍汉们趁机棒打鸳鸯,而且是往死里打哩。

十里八寨的年轻人以歌传情,幽会的时候是要唱歌对歌的。他们的感情往往在对唱的歌声中与日俱增,最后达到水乳交融的境界。他们幽会的地方一般都很僻静,这也就给某些心术不正的男人有了可乘之机,特别是寨子里那些长得跟癩蛤蟆似的老光棍汉们,自己讨不到婆娘,三四十岁了,还不晓得跟女人睡觉是啥子滋味,于是专门花心思布控寨子里的姑娘们。

幽会的时间和地点要是让他们晓得了,这个姑娘可就遭了殃,倒了霉。

他们往往把姑娘的情郎撵跑了,自己扯着家伙做起了新郎官。姑娘的脸皮嫩,遇到这种破事,回去也不敢跟娘老子说,只能打了门牙往肚子里咽,烂在肚子里头。

父亲到枫树坡的草窝窝里和刘翠花幽会的时候,屁股上经常挂着一杆尺把长的自制土枪。枪托是用黑心木做的,乌黑发亮,枪管只有五六寸长,用三个铁箍箍着,能装两把火药三四粒铁砂,威力不是很大,但能击毙两丈之内的野鸡野鸭什么的。

民国七年,父亲放寒假回来已经是旧历十二月中旬,雪花漫天飞舞。

父亲把木箱子往堂屋里一扔,土枪往屁股上一挂,然后去了枫树坡。

枫树坡给大埋了,父亲就站在白雪皑皑的坡顶上,扯开嗓子唱情歌。

情歌是特地唱给刘翠花听的。

前面几次放假回来,父亲只在坡顶上开腔唱了一两句,刘翠花不是提着个篮子上山来打猪草,就是背着把柴刀上山来砍柴,因为走得急了,每次都是脸蛋红红的,娇喘吁吁的,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水,别提有多漂亮了。

然而这回不灵验了。

父亲站在坡顶上唱成一个大雪人,也没见刘翠花上来。

父亲执着的歌声却引来了张寡妇。

见父亲在冰天雪地里唱了两炷香的时间,张寡妇有点心疼了,就到自家的牛圈里扯了一把稻草捆在脚上,然后到柴跺上扯了根柴棍子,拄着,踉踉跄跄地上去了。这下雪天上山下山都不容易,特别是上山,路滑,往往是上一脚,退两脚,甚至是退三四脚,寨子里的人都像张寡妇这样,在脚上捆一把稻草,上山下山就稳当多了。

翠花今天来不了了。

张寡妇本来是想上去告诉父亲一声就走的,可是见到父亲后,这女人就有点舍不得了。因为十八岁的父亲穿着一件灰白色的挽襟长衫,脖子上搭着一条黑色的长围巾,就像坡顶上的一棵黑心树,结结实实的,玉树临风,是女人见了都揪心的棒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