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生尽欢

“你，身子好些了么？”

顺治似乎想了很久，才讪讪地问了一句，还没等青芜回答，便站起了身：“你先休息吧。 ”

青芜梳着头发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透过铜镜看到背后人的表情，不可察觉地微微叹了口气。

“等等……”她轻声地说，稍稍别过了头：“你那晚……为什么没有来？”

顺治脸色一白。

“罢了……你不说也行。 ”青芜吐出一口气，回了头：“我原也不想知道。 ”

“不是你叫我不去的吗？”顺治讶然开口。

青芜怔了一下：“我……说的？”

顺治点了点头：“师父说，有别的法子将你先救出来，你叫朕那晚上不要去……但是第二天，师父和你就都……”他脸色微微一黯，眸子随即一亮：“还好……阿雯，你回来了。 ”说道最后四个字，顺治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青芜想到那晚上江玄云的目光，忽然觉得手脚冰凉。

他说的每一个字，竟都是要自己怨恨福临，而让她忘记了所有……自己就自杀了。

他本是轩辕教的教主，朝廷利用他诱杀了无数轩辕教的人，江玄云救出了身为圣姑的自己，一死以谢教众，也说得过去。

但是他为何要拆散她和福临？

青芜脑海里忽然闪过江玄云淡淡的笑意，骨节分明地手指在自己的脸上划过：“青芜。 从今往后，就忘了他吧……”

那是她昏迷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忘了他。

一想到那个白色的身影，青芜的神色便是一黯……久久不言语。

“阿雯……”顺治张了张嘴。

两人竟然一时无言……

青芜一直都不相信是顺治下令要处死自己的，所以听到这句话，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

她很诧异自己经过了这么多事，在这个风云诡谲的后宫里呆了这么久，居然还能这样相信一个人。

转念一想。 要是连他都不相信了，还能信谁呢？

只是两人之间似乎被这大半年地时间隔开了。 中间仿佛被什么横亘着……喜欢他的温暖和坚定，仿佛可以执掌永恒……但是却不敢伸手触碰，毕竟隔了太多太多。

几乎物是人非。

她心里有了说不出地心结，只剩下一年的寿命像一只巨大的手掌，随时都将她扼得喘不过气来。

他和董鄂妃被后人仰慕追崇的爱恋，也像一把刺在心间的刀。

他也不能再像当初一样，坚决地说出要带她走。

青芜转过头。 轻轻地应了一声，微微笑了。

这还是她跟顺治讲明身份以后，面对他的第一个笑容，绽开在苍白的脸上，却说不出地楚楚动人。

他忍不住，走上前将她揽进了怀里。

“早上我报你进来地时候，你轻得跟纸一样。 ”他低声地说，手臂收拢。 仿佛害怕怀里的这个人会忽然离开他。

青芜没有说话，头枕在他的胸膛上，闭着眼睛，嘴角泛出微微的笑意。

顺治也不再说话，两人kao在一起，想弥补长久以来的缺失一般。 久久不放开。

“福临。 ”还是青芜先开口了，抬起头看着他，轻轻拉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顺治脸微微一红，还没说话，一抬眼忽然看到青芜掉下泪来，他忙要说话，青芜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这里……有过你地孩子……”她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我没有照顾好……没有了……”

顺治脸色一白，怔怔地看着她：“可当真？”

青芜点着头，闭上了眼。 泪水忍不住地流下。

他先是怔住。 然后紧紧地抱住了青芜：“对不起……”

青芜浑身一颤。

“对不起……”他咬着牙，缓缓地道：“妄为一国之君。 连心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

听出他话里压抑着的愧疚，不甘和愤怒，青芜放任自己哭出了声。

一个人承担得太多……现在还好，还有他。

这么想着，心酸止也止不住，青芜kao在了他温暖有力的怀里，紧紧地将他回抱住。

心爱地女人……真的吗？福临，你真的……爱我吗？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不要哭……”他低头轻轻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阿雯，你是怎么回来的？”

青芜摇着头，淡淡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抬起头，忽地伸手在他的眉心轻轻触碰了一下，挂着泪痕的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你怎么还是喜欢皱眉头，小心长皱纹，长了就不好看了。 ”

这么英俊的一张脸，就这样毁了多可惜。

顺治面色微微一僵：“也只有你敢这么编排我……”

“何时编排你了？”青芜勉强一笑，从他怀里挣拖出来：“皇上请回吧……要不就过去坐坐，那边还有人有孩子要你去保护呢。 ”她本来是故作轻松说地话，说完了却不禁有些黯然……

“阿雯……”顺治重新拉住她地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我想要我们的孩子。 ”

“没了。 ”青芜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地拉住，动弹不得。

“那就再要一个。 ”他地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纤腰，语气丝毫不带商量。

“你还嫌孩子不够多么？”青芜挣拖不了。 只得逞嘴皮功夫：“要生自有人为你生去，我又不是你地妃子，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唔……”她话还没有说完，唯一能反抗的工具就被封住了。

他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的娇唇，先是缓缓的试探，继而越来越大胆，一翻身将她压在了梳妆台上。

她刚开始还死命地反抗。 然而拼命推开他的手渐渐环上的他的脖子，身体也渐渐地软了下来。

太久没有尝到这般酸软情动地滋味。 她一时竟像未经人事一般迷乱不能自已。

他的手掌透过胸前地薄纱，轻轻握住了胸前的柔软，吻了渐渐往下，泛着粉红色的耳垂，脖颈，手指熟练地解开她领口的扣子，冰凉的唇落到她滚烫的肌肤上。

她颤抖着。 轻轻咬住嘴唇，将愉悦的娇吟忍在了口中……

才没几下就已经让自己溃不成军了……功夫又有进益！！

……想到这里，青芜忽然一个激灵，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福临……不要……”

虽然是拒绝地话，说出来音调却变了个样，她几乎想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这个男人却似乎不打算放过她，一只手将她的腰托起，在她的肩上辗转轻吻。 轻轻咬了一下。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青芜的**处，此时被他这般撩拨，她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推开他的手也没了力。

“福临……别闹了……我要生气了……”青芜喘息着，继续做着无谓的挣扎。

眼见他没反应，反倒是越来越放肆。 青芜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些自暴自弃地意味，将自己交了出去……

一瞬间，她想起了李后主的那句词，“奴为出来难，教郎肆意怜。 ”

相思疾苦……也算是，一晌贪欢。

窗外树影摇曳，天已是黑透了。

……

“你怎么还在？”

终于被他放开，已经是后半夜了。

青芜拖着被子，拿背对着他：“都吃干抹尽了……你还想干什么？”

“再吃一顿。 ”他大言不惭地回答。

“我不是你的妃子。 ”她恼了。 出声提醒。

背后一暖。 她整个被揽入了怀中。

“放开……”她恼怒地挣扎了一下。 “不要动。 ”后面的男人好心提醒：“否则后果自负。 ”

青芜的动作就是一僵。

他心满意足地抱紧她，手划过她平坦的小腹。 顿了一下：“阿雯……我们地孩子怎么没了的？”

听他的语气很危险，竟像要找人报仇一样。

青芜身体缩了缩，轻声道：“我自己不下心，你要怪就怪我，反正你在乎的就是孩子……”

“阿雯。 ”语气里含着怒意。

“别叫这个名字了……”青芜转过头，将头kao在了他的怀里面：“传到太后的耳朵里面怎么办，最后一年了，你也不让我安生……”猛然察觉到失言，青芜止住了话头，察觉到他的身体忽地绷紧：“什么最后一年？”

“你不是要我……生孩子么？”青芜随意找了理由：“怀胎十月，刚好是一年，我不想你皇额娘来捣乱……万一又保不住……”

忽然想到，要是真的不小心有了孩子怎么办？生下来孩子从小就没有娘，又在这种险恶的宫廷里，该怎么办？

“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们。 ”他好听的声音想起来，就算在黑暗里，也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地表情。

青芜微微笑了，笑着笑着却有点心酸：“什么我们？孩子再哪里？”

“我给你。 ”他一翻身，又将她压在了身下，在她地唇上轻轻一咬。

“不要，你留着给别人罢。 ”青芜半说笑着侧过身：“你明儿还要早朝……早些睡吧……尽闹腾什么。 ”

……

“不要再离开了。 ”

他睡着之前，将她抱在怀里：“不要再让我失去你一次……”

语气竟是让她心酸的温和。

只有一年地寿命了……哪里够陪他厮守？就算以前的一切缝隙，猜疑都被填满，寂寞消融……但是这样的幸福又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