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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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最冤的姑爷

云遮风淡,浅淡的阴霾像影子般轻轻蓄下,风霜傲护送的车辇继续行进,而前方逶迤热闹的花轿刚好挡住了去路,中间还有不少家丁还与锦龙会人员直接杠上了。

这花轿并非惯常的喜庆铺饰,它在着色方面反而有点翠绕珠围的幽况,按着长剑,将起望的思绪收回,李虚毅轻问道:“三哥,你所喜欢的女子可是在这轿上?哈,我未来的嫂子。”

李岩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只可惜我财势全无,落魄如今,日后只盼着从不见面呢。她这次婚嫁是有某位权贵人物亲自做媒,所嫁的又是一位在朝官员,本来还准备与我一起私奔的,被家里强逼着才有眼前一幕。”

李虚毅道:“是吗?我所需要确定的便是,三哥,你是真心喜欢她的吗?”

李岩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的,我以余生起誓。但她对我的感情显得有点飘忽和捉摸不定倒是真的,嗨,总之,我很愿意去相信她的,这次要与你商议的事也是为了能与她白头到老。”

李虚毅道:“可惜你并没有透露所要商议的事宜,嗯?怎么这花轿有点古怪,不像是明媒正娶的归途,你确定轿上所坐的是未来嫂子?”

李岩把暂短的思忆从对面花轿前的侍女凝眸下去,惘然中有些坚定道:“这个侍女是她情同姐妹的贴身丫鬟,再按着这煊赫阵势,**不离十吧,让我觉得怪异的就是这婚嫁的日期提前了许多天。”

李虚毅道:“哦?我们过去看看。”

喇叭鸣奏此刻就像是夕阳下的炊烟,随着云绒慢慢消散,反露出一张张粉捺的脸颊,是清一色的妙龄侍女,躬身作揖;而对列的男家丁总算被喝叱住,又将杜鹃红的缎衣按照事先编排好的礼节,一同低头行礼。

尤其是绣闺阁中,遮掩未定,被风揭过,似是有倩影被端持拱着。

风霜傲皱眉道:“你们是谁?若是耽误了我们的行程,只怕再尊贵的礼节都担待不起。”

被李岩指认为贴身侍女,此时并不将秀眉低敛,反而平浅自如说道:“我们是来向未来姑爷讨喜的,并非拦路,还请这位姑爷坐轿子回府,免得我们卢小姐多等。”

风霜傲道:“你们的姑爷又怎么回在我们这里,我若不是念在你还懂些礼节,早就将你驱逐出去了。”

那女子坚持道:“若是接不到姑爷,我们这一群人都没有好果子吃,还请这位大爷允许我细细顾看则个,如何?”

如果是那位卢小姐本人出场的话,风霜傲或许还会给些颜面,对这些侍女他还真没什么耐心,金缕剑并不出鞘,却是凭借剑风直将一股气形轰持在该女子身侧。

哪知这侍女颇懂武功,腰身轻盈侧转,就将风霜傲寓剑以形的招式给接了下来,就像是用手扶住了高酒樽那般,她并不动怒,反而从怀中摸出一把半红心型的梳子,把额前的刘海又拨了一遍。

李虚毅不免觉得好笑,这女子是嫌风霜傲弄乱了她的发型,但,等等,她的这张杏花脸似是在那里见过,还不止一次,就像是贴放在锅壁上的煎蛋,很熟——努力回想中!

许鸳如似是不堪卷帘外的喧闹,探出头来问道:“早点打发掉吧,你就按先前那女子所说的做吧,我在这搁着权当是看一下风景吧……我没看错吧,这不是……”

她的吩咐越转越低,到最后竟成了若然有无的呢喃,对方向来熟稔的身影,落站到对面那管事婆的位置,联结起来多少还有些惊讶。

这名女子一寸寸走近,就像是徜徉在某片湖光山色里,眼神或深或浅地泊着,折走过几个弯转后,恰迎拥到了李岩的身上,李岩流露出极为欣慰的表情,扬起手势想要与她打个招呼。

可是,精简从车的锦龙会人员中,不知是谁拖长出某个困顿已极的哈欠,就像是狩猎时刚巧从天边飞过的大雁,那名女子的注意力很快随着转头后的回眸,落停在这慵懒男子身上。

该女子稍被遮掩的面颊,在李虚毅重重辨析下,渐渐还原成名剑城上那张终日冷漠的容颜,没错,绝对逃不的,青尘子座下如影随形的四大令使之一,老二杨娉婷岂非就是此人?

还没从这样一番追忆中掠身,李岩已然对着杨娉婷目视的地方发出了轻微的惊诧,因为不能暴露过多,李虚毅能感受到他强压下来的怒色,难道此人就是夺走那位卢小姐的最终情敌?

“这几天修炼武功是在太累,嘿,难道前面又有人拦截么?”康天将护臂缓缓解开,整个眼睑边挂垂着浓重的睡眼袋,他实在是太困了,以致于眯着朦胧的视觉,差点将杨娉婷看成了又一路乞丐。

一名锦龙会成员随口调侃道:“说是找什么姑爷来了,该不会找的就是你吧,之前算命先生曾说你近月来命犯桃花来着的,果然?”

康天笑道:“不知道呢,某位大人曾说要为我物色来着,可是当不得真的。”

李虚毅耳边听着,本没留意,偶然从李岩身上的某个反旋镜片上映照到自己脸边的轮廓,凑到轿子外边的身体极快回缩过来,不知何时,他脸上残存的伪装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名剑城以外的人或许在短时间无从瞧破,但杨娉婷没有理由认不出来,那对方凝眸极久的刚才,岂非早已败露?从各大悬赏榜单来说,名剑城是最高的,徐慕羽的通缉比其他势力更显得怨大仇深!

李岩似是注意到了李虚毅霍然变转的大动作,附在他耳边轻声解释道:“之前把你从客栈转移到马车上,我想亲见一下你的本来面目的,毕竟我们离散已经挺久,然后我就临时擦拭掉了你的易容痕迹。”

李虚毅颇为恼恨道:“可是你忘了替我化妆回去!”

李岩有些无辜道:“我这边还想将你易容回去的,可你那个喜欢绘画的家伙,说他已经很久没有给你画一张英风飒飒的图了,因为专心原因还将我轰了出去,之后你上了马车,我就只蹲着了,就更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何江水逝一直没提?难道她也疏忽至此!

“启禀列位大爷和小姐,小女子已找到我们小姐的姑爷了,”杨娉婷从容顾对着风霜傲,“还望您能允许他随我们走一遭,小姐若再见不到姑爷,这相思病厉害得紧,只怕今晚就魂归西天啊。”

她连说之际,还向许鸳如轻微地眨了眨眼睛,许鸳如当下就帅快道:“我看你们小姐楚楚可怜,自然应允,说吧,是哪位?”

李岩见李虚毅有些气消,就随口指着康天问道:“那个佩带着双钩的人是谁?”

李虚毅如实回答时候,已经飞快地用手头的缠带作为易容道具,简陋装扮成独眼狼的模样,而十大古魔之一的镜鬼魔则伺候在侧,随时衍化。

李岩语出惊人道:“对,静儿所要嫁娶的就是他,是个带双钩的从七品侍卫。”

李虚毅皱眉道:“你口口声静儿短长的,不介意把嫂子的名字告诉我吧?”落荃如此字句,他隐然间又有了一种猜测,果然,李岩证实了他的想法,名剑城四大令使之三的卢静!

“我要找的是他!”杨娉婷将手中的梳子放回腰间缠带中,那便是她的独门器刃——烈阳梳。此梳子所对应的绝学甚少出现于江湖,而风霜傲这等老江湖,又哪里会联想到那么多!

“她指的是我呢!”李岩大喜,杨娉婷手指所向的方位,恰是他目下立足的那顶轿子。卢静的娇颦笑闹柔柔弱弱地浮现眼前,他很快就为着自己绝情不前有些懊恼。

他刚要下轿之时,不妨杨娉婷异常果断道:“错了,是你旁边的那位,李公子,有请!”

李虚毅惊愕莫名道:“姑娘,你没看错吧,我?”

康天与一干锦龙会人员窃窃私语道:“这位小姐身边的侍女都如此漂亮,不想小姐本人喜欢的却是个独眼龙,你说这小姐本人该是多丑啊!”

杨娉婷斩钉截铁道:“就是你没错,你这薄情寡义之徒,自己溜身走了,把我们苦命的小姐撇在那里茶不思、饭不想,你再不坐着花轿回去与她成亲冲喜,你即便看望了她,她只会更伤心。”

李虚毅推拒道:“启禀高小姐,我与此人素不相识,还请明察。”

许鸳如轻哼一声,眼神极快地掠转向旁边的江水逝,江水逝轻轻点头,向来的姐妹情深,两人的心思就像鱼儿冒泡一般,串连到了一起。

却听前者宣判道:“人命关天,李护卫还是走一趟吧,事后重回到高府复命即可。”

李虚毅轻瞪着许鸳如,心里一直在恼:“这丫头是和我同在一条船么?见鬼!”而风霜傲等人也一直出言劝说他即刻离开,康天更属于乐翻天的那种。

这势头如同水到渠成,杨娉婷刚要欣然领命,不防李虚毅掷地有声道:“要我去也可以,我身边的这位哥们要和我一起去,否则打死我都不去。”

杨娉婷似曾凝噎道:“你……”又费了一番说辞,都成拖延再三,到最后反让李虚毅别增了一个钱恨费。是啊,这样破镜重合的故事,是该有一个丹青妙手绘画作为留念的。

但李虚毅的本意却极为简单:“臭小子,我三哥始作俑者也就罢了,你还更甚之,我可没准备这么轻易放过你呢。”钱恨费只能无奈,其实他要画那幅图还不是江水逝所托,作孽!

李岩心念百转,突然问杨娉婷道:“不知卢小姐现居何处?”

杨娉婷道:“王审琦大人名下的一座府院,他的女眷公子都在其中。”

李虚毅问道:“那他的四公子王承祐也是?”

杨娉婷道:“自然,估计到时还会被抱去高怀德将军的府邸庆祝。”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王承祐是吧!

花轿再起,李虚毅坐身在轿子之中,浩浩荡荡地直往前方走去,不想无由女又从后追上,及此,铿锵三人行反变成了四人。其间李虚毅猜道:“无由女,你肯定是军师特意派来协助又或者跟踪我的吧?”

无由女道:“其实是让你提防一件事的。”

李虚毅淡淡道:“我知道,名剑城四大令使在开封现身了三位,极有可能这次他们是用请君入瓮来将我捕杀,嘿,徐慕羽可也不简单,但他的离奇仇变却越发让我奇怪。”

李岩忽然叹道:“为什么总有喜欢剽窃我的预测作为自己的谋划呢?孺子不可教也!”言下之意,李虚毅刚说的那些全是他的看法。

李虚毅也不计较,很多事只有去闯了才知道过程,但他忽然更忌惮起另一个人来,这个人还没出现,却比已经出现的更加棘手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