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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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决战巅峰

云岚峰的顶部,一轮圆月正以清冷的虚光虚涵着,人间已是秋凉,何苦要上水涯山巅?

青尘子偏是如此苦寂的人,他青袍如同苔绿洗下的靛痕,飘扬在高寒的天幕里,一双眸子比星辉更冷。

以长夜为剑柄,群空的星辉则为风起剑落的芒光,古往今来的对决,从来都只有成王败寇,剑光寒凛,纵横着别样夺目的霜刃。

“不败剑圣”青尘子与“千古往来第一剑”白衣雪再次对阵,招式沉滞于风中不动,剑意凝发于手上不发,前者的水颜剑似是能映出岁月的容颜,年华如此,数峰无语却依旧梗着一弯薄月,一个曾是江湖长者,一个则是不羁青年。

只是,白衣雪手中并不持剑,他手掌运风成诀,人身挺立直如回鹤之高树,他凝对着两鬓微白的青尘子,沉闭着双眼道:“原来你早在赠我承影剑之前,就在里头注入了剑魂之毒,难怪当日与你对战我总觉得有力使不出来,初始我还以为是你的剑意在限制。

我在上名剑城之前一直好奇,青冈崖下那连派的剑冢为何会有我的名字,想来,你是要为他们设置一个测验魂毒的天然坟墓。如我所料没错,但凡是从名剑城炼制出来的器刃,都蘸带着类似的玩意儿。”

青尘子神色不变道:“不错,你天才卓绝,对剑道领悟犹在我之上,我若要在名剑城取得独裁,那就必须把我的继承人们都给收拾安分了。剑魂之毒嘛,只要蘸淬于剑柄,用剑之人难以手触之,时日长了自然中毒。”

白衣雪道:“这样说来,青锋夫妇的走火入魔,还有贺宏翁连同许多成名长老被逼入内剑阁,都是你处心积虑的结果了。你当时失算的是,我虽身佩你送的承影剑,素来爱用的却是我师妹熔铸的软墨剑,由是一直不曾让这魂毒演变成蛊虫。”

青尘子面如求霜道:“你既然钟情于你的师妹,又何以会将软墨剑与关侯刀合铸?哼,你也不必在心里骂我虚伪,我数十年的手段,所为的还不是一朝飞升,你之后改用承影剑,不也中了微毒?

这些剑魂的特制浮毒纵使没有及时用火销骨,沾染的时间一旦超过三年,则会形成蛊虫,蛊虫发作则全在于我的号令使然。所以,名剑城在五代十国时期,联合葛家注重器刃营销,所为的就是要扩大控制人群的实力,到时,由我来建国一统也不是不可能。”

白衣雪道:“我在很多年前就曾听说过名剑城有四大禁物,这剑魂之毒岂不是其中之一?每一位城主若能有魂引七重霜的内元修为,再修习特定功法,我想就能达到远程控制蛊毒发作了。”

青尘子道:“你的眼光果然毒辣,武皇级的元力对于魂毒的感应本就强悍,何况我驻足于大圆满境界太多年了,这人间的繁华荣耀,我都熬够了,我摆擂天下未尝一败又何如?”

白衣雪道:“难怪你会如此自信甚至自负,但若是我现在将你杀死,除了经受过炙火的中毒人员,你的企图岂非全部落空?”

青尘子道:“就算你是这世上最有可能杀我的人,但你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无剑无我的境界,可不只是你一人达到。名剑城的禁物我现在四具其三,把你驯服成我的剑奴后,我再在内剑阁找到第四件,便是异界的龙面战士降临也不能奈我何。”

白衣雪不再说话,轻元功沾之在脚,身形就像一抹轻烟往洞口扑去,他必须及早脱身与范逸会合,以无剑对有剑,因地制宜才能撑得过青尘子五十余招,不逃又何必?

另一侧便似雾气浮空般,出现一个暗袍老者,他细眼望去,这人不正是外元道家的绝世高手青池宴吗?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测,听说游戏人间之时,从不曾有人将其逼出浑身解数。

尤其是他出现的身法诡秘异常,若隐若现地随这轻影丛生,身形在幻变成四五个方位后,又全然圈封成弧面状态,白衣雪的步法纵然妙若天成也不得不停止下来。

道家的子虚阴阳气,本就能与乾坤相连相生,这瞬影数分的功夫,乃是青池宴的成名技法,否则,当日在汴京开封的庆丰街去占算后周秘宝,又怎么能够当着赵普的面消失无形?

凌波虚幻与修仙之道向来毗连,一念觉,一念迟,哪里是寻常之人可以预料的?

青池宴无风自动地与青尘子站定成犄角位置,却听他冷冷道:“白衣雪,你把女儿交由范逸死守在洞内可没用,我只要稍微活络一下筋骨,就立马能将他们搞定,我的飞升之道本就需要有人葬魂,你还是乖乖就范吧。”

犹在此刻,李虚毅驾驭着夜斑鸟奔程而至,冰霜沉沉,他从极远处就看到了暗、青、白三道幽影,啸歌声起,长天月夜的芒光似是陡然欲张,他翻跳下了羽翼,话不多说就劈斩向青尘子。

青尘子的水颜剑信手拂掠,犹如穿叶飞花般直从任雄剑下擦了过去,李虚毅斜退一步,用剑反向格挡,重重剑影恰如昏暝中的浮云,倏然四垂下来,带着亢奋的龙吟声,以一剑防御四方,杀意奔腾不待言说。

如若风轻云淡,青尘子不退反进,水颜剑上如同浅溪流水般,沐过一层琉璃凝脂,这层柔软脂粉随着内元力的倾吐,涤荡成尘泥一样的碎屑,其香韵就像蒲公英的种子旋散开来。

用囊墨香之一的琉璃墨作为水颜剑的洗拭,又以浣染水之一的玉浆滴来侵润锋气,他对此剑的呵护,犹如熠熠生辉的珠宝藏于暗室却还要再三拂尘,剑若通灵,自是能懂他的疼惜的。

这蕴有粉香的出剑,其实已将一吏级别的招式挥用而出,青尘子不想拖泥带水,能够一招毙命,又何必分拆成步步紧逼的两招?李虚毅自然是觉察到了此剑的威势。

他不敢小觑,九转任雄剑的耀白面与天上的圆月交相辉映,仙傲之气释放得恰逢其时,借助这中间的晕华涨幅,内元力与外元力同时熔铸,一股更为强大的侵凌气反迎而上。

黑白双分,水颜剑所承带的粉尘犹如林间的片叶,被一瞬的华光筛成斑驳的落地碎泥。紧跟着,空前刺耳的对剑声响,乍然犹如九天惊雷,以相持互挟的姿势对碰开来,就近的丛树各自叶落枝横。

寸步不让,似是不分轩轾的对剑!

惜剑情深,两人同时看剑,却是了无损伤。但李虚毅被青尘子蕴于剑中的内元力所趁,持剑的右手出现了短暂的麻痹,这种反震之力绵延不绝,差点就要顺着胳膊蜿蜒到了胸腔。

柔中藏杀,看似无痕,其实则是利用内元优势来震慑对方,青尘子轻拂着胡须,眼神空澹如即将破晓的云色,偶有的忌惮在于,对方的仙刃犹如徐慕羽的骚离剑,别具着未曾显形的劲道。

难道,水颜剑与破空剑不能分而称雄?如此看来,他此去内剑阁还要别加上一个计划。正当这番谨慎微小的心思,如同崖间的芳草虚弱生出之时,与李虚毅同来的江水逝用剑挟着华香雪道:

“青老头,你该不会是要一脚踢开你的姘头了吧?我可是听说当日在秦淮艳会上,风霜傲曾把她视为目标人物,但限于当时宋廷的二皇子赵德昭意外被擒,这几年,我想你还没忘记这中间的味道吧?那可是赵匡胤都希望渴求到的。”

青尘子双目如钩道:“小丫头,你想凭借一个了无价值的女子来与我对换人质?我眼下大局在握,就算李虚毅这小子逃出了铁精牢笼,还能将我反上天去?”

恰在突然,华香雪狡猾十分地向青尘子使了个颜色,青尘子的长剑如同投影在松石苔上的光斑,竟然绕过了斜侧的李虚毅,长驱杀向江水逝,在旁的温格分外留意,大地魔盾祭用出来,惊险躲过如此辣手的一击!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息,华香雪一个疾蹲后的泥鳅滑步,妙曼的腰身就如同花枝一般,颤摇到了青尘子的身侧,她掩嘴窃笑道:“一群小毛孩还想擒住老娘,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李虚毅这才发现,华香雪飘然影外的身法,颇有蜻蜓款飞的姿态,临地后的脚踝折转就轻易撇开了外围的协防,青冈崖的山路弯弯,于她而言该不会就是变向的节奏练习?

青尘子无视李虚毅的剑锋,却对着挡在洞前的白衣雪说道:“我的条件并不苛刻,只要你答应做我剑奴三年,我便保证你女儿不受干扰。你知道的,我若令下,你女儿很快就会前功尽弃,我底下的弟子可不知道《花月宝鉴》的练功禁忌。”

白衣雪的垂纶衣襟本来犹如剑刃,此时却极为颓唐的松垂下来,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迎守在外,一旦青尘子下令断绝此地的食宿,挟代樱等人以逸待劳,那他和范逸纵使武功绝顶,也断不能离开。

李虚毅怒发冲冠道:“青尘子,你打不过我师父,就以花幽筱作为要挟,天下有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么?你既然已经亮剑,就由我来跟你堂堂正正地斗一场!”

江水逝更责以大义道:“青城主还真是有仙风道骨,小女子实在想不通,你本来可以与白前辈共同协商,又何以咄咄逼人、自伤名望,不如各罢恩怨,重归旧好。”

李虚毅冷冷道:“军师,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他是多虚伪的一个人,名剑城的十大宿主他都可以放弃多年交情,将他们炼制成剑魂,以待剑城之巅的真正来临,他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青尘子对两人的插言依旧不答,对着白衣雪又说道:“我在外剑城不会久留,为求剑道之巅峰,你必须随时侍奉在我身旁,比起炼制剑魂,你绝世无双的剑才对我帮助更大,至于此处,我会让玉溪生、江流燕和江流莺三人伺候你女儿,我想你应当放心了吧?”

白衣雪轻哼一声说道:“这是自然,有她们坐镇,就算你明天就将城主之位让出去,我也可以放胆与你一游。我还是有点好奇,你是真的准备赴身内剑阁?范逸、我、还有青池宴,你为什么宁愿杀了众宿主,也不愿他们同去?”

青尘子避重就轻道:“人多碍事,我需要青池宴为我卜算布阵,范逸替我去应付这中间的剑鬼盘问,而你必须吃下仅存的一颗化奴丸,受我严密控制。

必要时候护卫我,日常时候与我对剑,剑险一分,悟创一招。要想成为剑城之巅的真正强者,我需要像你这样的一个对手,即使并不完全公平也是好的。”

范逸忽从洞中走出,言语如冰道:“青尘子,你明明是害怕你一离开,众宿主便会反对徐慕羽的上位,尤其是葛临风与陆渊身后的一拨人,把荆棘上的刺全部拔除,你还真像是猜忌心重的帝王啊。”

李虚毅忽道:“但是他好像忘了他现在四面楚歌,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还不能搞定他们区区三人。”确实,以李虚毅为首的穹苍殿人马再加上范逸,不也稳稳碾过包括青池宴、华香雪在内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