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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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公子辰

江水逝不免好奇道:“那你们是谁?”

青衫男子正要回答时候,双耳忽然一动,他迅速命令道:“瘦脸张,圆陀王,你们二人赶紧押着他们躲起来,地上这家伙就交给我了,石守信这些不靠谱的追兵怎么会追得那么紧,难道真有青龙死士在里头?哼,节度使以武力僭越动权是越来越凶了。”

他的声音方落,江水逝只觉蛮腰轻然如云,视觉也是变成了横向,却是那个瘦脸张将她抱起扎在了肩上,就像是扛着货物一般,落位完全是粗莽至极,这让她皱眉暗哼了一声。

无由女也不例外,但是她却分明看到那青衫男子,用一根针灸快插到李虚毅耳侧的穴位中,细针既入,初时还毫无动静,只那人用手再加拨转,李虚毅的眼皮猛然一翻,就像是被从梦中惊吓而醒,瞬间暴跳起来。

“有意思,昏厥了都还能练功,难不成你学会了神女梦诀?”青衫男子低说其间,很快就以一个奇快无比的制招点了李虚毅的穴道,他虎目鹰顾之后,连想都不想地朝着一处农家走去,这道农家的外围是极其宽广的篱笆绵延而成,草木葱茏,在翻跃后可以迅速藏人。

借助篱笆外的枝桠快点着凌空躲入,才刚藏好身势,就有十数人窜到了他们之前所站之地,当先一个黄衫女子看到地上的夜斑鸟羽毛,挥手分兵道:“快在附近搜查,只要找到这只巨鸟一切就好办了,人能躲,鸟可难了。”她手中恰拾着一只箭镞带血的断箭,显然是夜斑鸟留下的。

李虚毅瞬间想到夜斑鸟,又苦于不能挣扎,眼神凌厉得就像杀人似的瞪着青衫男子,青衫男子也不言语,抬手轻加揉按,为其解穴后单手指向后头的一个春池,倒没有再加制服之意。

“那不是紫箫,或者说幺庭筠么?”在黄衫女子急转身子的倏然掠眼,李虚毅的脑海不由自主地盘旋上一个深深的惊叹,难不成这次的追击是由她统帅的?倒也奇异。

就这样被反复的人影侦察过了一炷香的光景,几人终于缓了一口气,李虚毅体力不支,捂着伤口又待睡去,不想青衫男子却扶着他,为他传输了一道元力,并用江湖的贯用疗伤手法为其再度护体。

可当他缩手而回时候,眼里犹自有着一种惊诧,落归到眼神眸中,便似青天电闪般的虹芒迅速传了开去,酷是喜色又冰冻着三尺霜脸,只教人不解,夜幕,恰有几颗零碎孤星绽上,夜斑鸟也从春池的野草堆中探身出来。

江水逝纳闷道:“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青衫男子却是抚掌笑道:“看来公子辰果然没有交错朋友,李岩可谓举贤不避亲啊,有意思。”

李虚毅不由皱眉道:“公子辰是谁?我三哥离开秦淮之后难道跟他交了朋友,似乎,还把我也给兜出来了。”

青衫男子道:“公子辰,自然是江湖中站身最顶端的人,什么名剑城、暗夜联盟,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倒是风野社还颇有点份量。你们不用这么奇怪地盯着我,我叫章冠云,嗯,可能你听说过我的名字。”

江水逝与无由女此时也已被解开束缚,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道:“你就是‘玉面修罗’章冠云?!!一人一骑,转战契丹国的六大虎将,使得耶律皇族闻名丧胆,并不得不提前撤兵,听说离退时路经沧州还被你率领数百人夜袭了一阵,死伤颇多。

只可惜,你并非汉人,而是契丹与汉人的混血儿,而你又在这惊骇之战后下落不明,使得史官误以为是契丹叛将而良无记载,但对于我们滁州以北的诸多女子来说,绝对是声名赫赫的,就像是三国时期魏国战将张辽杀得江东不敢夜呼其名!”

青衫男子面无得色道:“其实史官确实没有平白遗漏,我本非名将,契丹国当时为了压制谣言,特意让伊姓要员留下,山长路远又不曾改变什么,你们身处宋廷能偶然知道我,我已经很意外了,好在公子辰救了我,就埋名听命于他了。”

李虚毅却是全然没有听说,见章冠云谈得风轻云淡,心里自思道:“那么说来,伊洛川在朗州城一带出没,还全拜了这章冠云所赐了,战乱相继,王朝忽改,又有几家史官能记得流星似的人物呢?纵使稍记,又是春秋简笔。但江湖,却是个听闻野史稗说的绝妙之地。”

章冠云略有歉意道:“之前下手颇重,还请两位姑娘见谅,只因先前误把两位当成重创李殿主的凶手了,瘦脸张宇,圆陀王宙,还不赶快赔罪?”

他连说之间,自己也是以身作则地郑重道歉,这倒让无由女和江水逝都不好再说什么了,但张宇、王宙,岂非就是当年名剑城上力求为长老而不得的两位武林高手?

“那你们不远千里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呢?”李虚毅警惕地用手检验了一下身上诸宝,眼见对方不曾翻动方才放松了一点,说实在,他从赵猎豹的连环杀中体会到了江湖中的残酷变脸,对陌生人自然而然地就生了提防之意。

章冠云诚恳道:“可能李殿主对公子辰其人还多有不信,在下也不敢多加透露什么,但是贵兄是公子的座上佳客,不免再唠叨几句。公子辰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执掌江湖的特定代表,一旦定身之后,便是陈抟老祖和天鬼老祖都会礼敬三分,更别说江湖兵器风云榜上的诸人了。”

至此,他歇叹了口气,还待再说时候,瘦脸张宇紧承着他的话锋补充道:“找你,是因为公子辰想与你做一笔交易,你的生平大仇由他代劳,而你则为他效劳,你看如何?就算你兴建了穹苍殿,你的仇敌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搞定的。”

李虚毅不由皱眉道:“公子辰知道我的生平大仇是谁?”

章冠云道:“不但知道,还特意为你罗列了一份名单,无疑,以赵匡胤为首的赵姓皇族都是你憎恨的对象,我说得没错吧?”

李虚毅冷笑道:“他是要替我杀掉赵匡胤,还是要替我搞垮宋廷?两者之外,没有任何可谈的条件,再说,我只想亲自动手,所以,所谓的交易还是免了。”

章冠云轻哼道:“这可能由不得你了,贵兄生死可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呢,你若答应,立马可以成为公子辰座下的红人,美女、黄金暂且不说,地位和名声自可大幅度提升,造神时代,没有比公子辰更懂得其中价值了,‘乱世剑神’或者‘绝世傲才’的称号怎样?”

李虚毅道:“可惜,我这人太倔强,并不想走捷径,至于我三哥,你没有一点证据,让我怎么相信你所说的是否是真的,何况,他比我更清楚我所要做的抉择。”

章冠云打了一个响指,王宙立马捧出了一颗圆润如墨的珠玉,李虚毅知道,这是李重进亲给的佩冠之珠,李岩从不轻易将此物暴露给外人,如此一来,岂非真的如对方所说,那这公子辰未免太卑劣了点。

张宇又说道:“李岩可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自己决断吧,公子辰并不着急,但你现在如果不跟我们尽快启程的话,青龙死士的追杀绝不是闹着玩的。

江湖中的诸多隐世高手也会随之出动,到时,你可别怪他们将你身边的至亲好友一个个抓走,比如说温简一家子啦。所以,你最好是将倔强放在对的地方,公子辰对江湖中的奇士一向礼敬,不然,也不会派我等三人遍地寻你了,慎重。”

江水逝从牙缝中挤出尖酸字眼道:“礼敬就不会采取胁迫手段了,你低估了我们。”

章冠云轻笑道:“这也是诚不得已,我们公子辰不喜欢说客般委婉其词。一旦李殿主答应,壮大穹苍殿也将成为我等任务,以公子辰的财力人脉,在几年时间内窜起称雄、位列几大超然门派之林还是不难的,当然,穹苍殿殿主的名头还会由你们李殿主担任着,而这已经是最高礼待了。”

李虚毅还是抗拒道:“我至今都还想不通,公子辰何以会给我这等优厚条件,在下亡命江湖,虽然略有薄名,但还不值得有人这样器重吧?所以,恕难从命!”

章冠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公子辰的行事一向奇诡,却料事如神,李殿主何必固执呢?这些是聘金。”他话语说毕,右手轻挥,张宙已经从肩上的背囊中掏出了一沓的银票,足有上千两之多,果是出手不凡。

李虚毅轻呷了一口气,沉雄自笑道:“那你们是要带我去何处?提前透露一下也好有个准备。”他的心里早就九曲十八弯地想着如何救出三哥李岩了,但首先,他必须知道各中地点才行。

章冠云道:“这就不劳李殿主操心了,听李殿主的口吻,似是答应了,你说是吧,江姑娘?”他也在笑,世上还有谁能推拒掉这样天掉馅饼的美事,但他看到李虚毅的眸光犹然挪移在江水逝脸腮上,以为两者是恩爱情侣,故而多此一问。

江水逝应承而道:“章壮士既然说此事不急,那何妨等我们殿主在名剑城上事毕再行启程呢,此事干系重大,一时不知时日,三位如果不甚放心,与我们同行也是可以的,这样,一旦此事完毕,两位可以引路复命,说不定就中还需要两位特别出力呢,这不更添了公子辰的惜才之名么?”

李虚毅更进一步道:“此事不能解决,便是你们拿刀胁迫我去,我也会沿路逃脱,老实说吧,我伤重至此,又受到了极强的魂气侵扰,必须要到名剑城接受治疗,而且是青尘子的治疗,拖久可能会等同废人。”

他在叙述事实,只不过无形中夸大了而已,若非如此,章冠云等三人实力超绝,指不定就会强行带走他们。

为此,他还利用魔煞噬魂劲制造出被煞气噬魂的惨状来,几乎是假戏真做的自我煎熬,怒拳狂捶、以头碰壁等等。自然,这种狂病经由章冠云三人的联手,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恰如其分地平息下去了。

张宇和王宙弹指轻皱着眉头,心道:“难道真是神经质的魔煞病?不发作还好,武功都可运转自由,可发作起来,就等于自毁经脉,公子辰所要的可不是这样一个废人呢,哎,男人也那么麻烦。”

章冠云自是心知肚明,却转向江水逝道:“江姑娘说话端的是滴水不漏,也罢,名剑城上人才辈出,我们也可以观瞻一下,毕竟好多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了,不过,你们若将时日拖得过长了,只怕还会对不住,风野社与我们是有合作事宜的,讯息灵通想必几位是知道的。”

无由女见得峰回路转后,轻嘘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不尽快启程呢,幺庭筠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就是不知你们三位可有奇宠可以驾驭,不然,骑马行走也未免太慢了点。”

张宇和王宙同时一笑,章冠云挺身说道:“对于这个,姑娘却不必费心,你们只管凌空驾驭吧,我们纵使是骑马夜行,也不会落后太多的,以我估计,这夜斑鸟飞临到名剑城,我们也该到朗州城了,几位若想甩开我们,别忘了李岩公子就是,哦,我都忘了,温简因为在开封闹事,被公子辰所救,现在也和李岩一起。”

就此,李虚毅皱着眉边从篱笆边侧站了起来,风吹夜过的薄天,他踩踏着竹枝方爬到一半,故作伤势发作地掉坠了下去,他怕章冠云口是心非,就多演了一场苦情戏,果然,章冠云望向张宇、王宙两人只是垂叹,别无之前的眼神诡异。

江水逝恰在下头,一时不防之下,双膝被压,差点就扑到了李虚毅的身上,她起身时候信手将李虚毅拉了起来,长发飘然的粉腮,竟然别起了淡淡的羞冉,可是她很快恢复如常,并把篱笆的外门打了开来。

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哇哇的狗吠声连般响起,月华夜下,有两位佝偻夫妇咳嗽出声地走了出来,不知为何,李虚毅在转眼掠望的时候,觉得两人极是熟悉,但又一时辨不出是谁。

神情枯瘦之间重回到夜班鸟背上,因为力虚,他强行驾驭的后背,便由江水逝和无由女暂时给撑着,连天的云绒在旭日落霞的映衬下,就像盛夏的石榴花般铺陈开来,美美地晕染了漫天风啸的风致。

但,公子辰为何要派上这等名宿,并且以如此重金让自己为其效劳?李虚毅呛着风,却始终踹不透这里面的玄机,可有他们三人的助阵,最起码有一件事可以做得从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