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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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三个条件

天地乃大,是有幻境,若不能及时走出就会成为幻境中物化,其实任何封锁空间都是一样的,不过,李虚毅能连次遇到幻境,本就是因为人世间千奇之处让他偶遇到了。

觞羽马并不领情地往高处探去,速度之快,仿佛浮光掠影一般,却教李虚毅力道用空,眼看就一头扎进这虚灵柱中,可觞羽马稍微犹豫了下竟是回转过来,又飞一样地驼住了他。

只它背上不曾有玉勒雕鞍的配置,李虚毅靠着臂力死抱住马首方才稳住,等到仔细去看时,觞羽马对缠绕于他腰间的幽虚剑竟是极感兴趣。

而那些梵文和篆文在被幽虚剑破去后,像念珠一般滚成圆形,在最后四合成方,带着气势弱然的金犀色直接从灵泉之眼的顶洞飞逸了出去,似是对这自由穹宇格外向往。

冥冥青天就此多了一股看似微渺的浩荡长气,刑界怔怔地看着,神情有点可惜的样子,但他很快又从李虚毅的袖口钻了回去,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筱儿,快来上马,我们从这灵泉之洞飞升出去,哈,当真痛快。”李虚毅豪爽大笑道,在他眼中,这匹觞羽马跟卜谋洞中那只飞鸟是一样的,都是要助人脱困而出。

“可是,哪里有马呀,这是一个问题。”花幽筱神色怪怪说道,李虚毅恰将幽虚剑从光柱中拔出,身子像鹰燕般一个回旋就落了下来,其势飘若惊鸿。

“你的幽虚剑便是觞羽马的寄托之物啊。”李虚毅满脸笃定说道。

觞羽马的影子投落到幽虚剑的刃心中,仿佛是一个由长及短的过程,渐然平静,像是根本就不曾有什么夜照生白的光华逸了进去,快如闪电的速度又有谁能看得清楚。

只在微秒毫间,幽虚剑忽有灵性似的,从李虚毅手中脱飞出去,剑身以风为柔,顿时变剑体为长鞭,长鞭柔而韧,从两人腰间缠绕起来,鞭头绳子再往上头一翘,也像那外元经文一般直接呼啸而飞。

但它的速度说不上有多快,仿佛平地骑马一般,以纵向为征程,一下子就穿过空中的阴冷湿气,直从圆弧孔洞中走出灵泉之眼。可是,突然之间有一只巨鸟俯冲了过来,两人俱是一惊。

尤其是花幽筱正在它爪子的攻击罩之下,这让李虚毅不假思索地抱住花幽筱,并且飞快地往他身后温柔斜抛,顿时之间,他与巨鸟形成了对峙之势。

可这巨鸟并没有用嘴喙直击过去,反而与幽虚剑一道拍翅上升,仿佛也要逃出生天似的。可李虚毅再一细看,这巨鸟不就是夜斑鸟么,而它的爪间还挂带着一个尖环之瓣。

“嗯,这尖环分了双面,各有三瓣图形,夜斑鸟赶来送我却是何意?”李虚毅随手抓过这个玉莹色的嵌心,思致百转却想不明白。

但这尖环之瓣也非寻常之物,从李虚毅手中一个兜转,便仿佛梨花飞树般与幽虚鞭的上稍融到了一块,只露出明暗相生的六瓣花弧,而花幽筱对此并未有太多惊奇之色。

她的脸呈现出粉色的腮红,李虚毅刚才粗莽的举动让她暂时还不能回过神来,直到前者痛拍脑袋的慨叹之语才稍有回转:“一定是诗酒子这家伙送的,嘿,筱儿,你出去之后倒可以试试幽虚剑有了何种不同。”

花幽筱轻应一声,吐绽在李虚毅耳旁犹如兰花之香,也在此时,他们已经窜出灵泉之眼,重回到海天青碧的小岛中。便如李虚毅猜想得别无二致,徐慕羽单脚跪地,恭敬地执着骚离剑,神色肃然得仿佛是在祭祀一般,满身鳞片的龙人之身却早消退了去。

“慕羽得握此剑,定不负先生之重托,有违此言,愿意自沉于汨罗江畔。”他对持着骚离剑,字句间满是沉慨的语调,仿佛是萧飒气凛的高秋,越发显得这誓言隆重非凡。

先前阵形庞大的剑阵已经如草凋零,许多传聚灵气的古剑都是回落到了地面,放眼望去,长剑铺路,几乎成了荒茫的古剑冢。与骚离剑还复相对的莲座此时却早已不见,只这莲心所在处,恰有几句古诗。

“兴酣剑出凌五岳,豪侠名成动九州?这不是把李白怀念屈原的古句给改了么?当真奇怪,现在的武林,怎么许多厉害招式都与这些诗人酒剑有关呢?”李虚毅惊声说道。

自从修习仙傲逆鳞气之后,他便特意买了几本古籍翻背着,倒不是他改了性子,只是温文这丫头非让他吟念这那,说是能增进她的气质。

本来,说她娃娃脸有欠气质只是李虚毅和温格间的玩笑,没想这丫头偏生当真了,所以从秦淮艳会到名剑城的沿途,他是没少受温文欺负的,只这一想,更念起温文的笑脸来。

徐慕羽却道:“这你却错了,不是诗与剑合璧,而是诗剑在远古时期本就是一体同生的,等到后世发展才特地分化开来,看来,你也是遇到了什么有名的古剑才对。”

他开始恢复了原本玉面潇洒的范儿来,骚离剑恰被他双手扛起放于肩上,在海风的吹涌下犹自英毅。犹在李虚毅回答之前,远处传来青蝶饰虚弱的叫声:“尊熔鼎我拼尽全力还是没有取到,这便是所谓的机缘不足么?”

她的怨望之辞犹如浪击石头般飞溅出来,将徐慕羽也给染湿了,他回头看到青蝶饰的手上有了一道道的血痕,心里颇有疼惜道:“不是让你小心么?

师尊所赠的两道符印虽能穿破壁障,可来回之间却要耗用巨大的内元,加之你与尊熔鼎相斗最为凶险,又是血祭,又是念诀,还要驱气,同时进行那么多的法门去降伏它,不自伤也就奇怪了……”

青蝶饰仍是咬牙不甘道:“若不是爷爷的炼器之术我还没有练全,又怎么会对它毫无办法,这奇鼎,可能我这辈子也只能遇到这一次了。”

她原本很计较的妆容此时都不复存在,脸上有着淡淡的血污,手指间还各沾着酸黄,衣裳还有些撕破,看起来是手段用尽后的落魄写照。

花幽筱一改现场的悲观语调道:“不能降伏还不能把它抬回去好好研究么?我就不信合我们四人之力会抬不动这尊熔鼎,它便是再奇绝总也该方便携带才对。”

青蝶饰幽然叹气道:“听我爷爷说,当年极刃谷便是同样情况,有几人内元力和炼器术都不足以降伏尊熔鼎,再合力搬运过程中,硬是被压死了。

推测来说,便因这鼎会自行变重,我七师哥的龙阳之身虽是霸道无双,可消耗过巨在先,又不能飞遁快走,我们此行又是划船过来的,有这重鼎压着还不翻沉才怪。”

李虚毅本来也是蹙眉不动的,却突然飞闪出一双狡黠眼珠子道:“如果我有办法将这尊熔鼎搬运出去,青姑娘可愿意答应我几个条件?”

他笃定的神情让青蝶饰颇为惊疑,但她绝不愿失了此次天赐之机,便想都不想道:“若是李兄真有良策,别说几个,便是数十个也行,只要不是特别为难之事。”

这趁虚而入的谈判虽非君子所为,但李虚毅自知不这样去做,恐怕会让自己后悔上一阵子,何况青蝶饰与他又没什么交情,也便从容道:“其实也没有数十个,就三个而已。

第一,我想到雪轩峰中去一趟,好说歹说十天半月时间总是要的。第二,我想要自行选择一位师父,凡是符合我条件的宿主或者是城主本人,都能无条件答应。第三嘛,便是我可以不受门规限制,比如没有梅兰竹菊令牌之一不得下山的条例,以及不能乱逛哪里。如何?”

他这一番话宛若豆筒子倒将出来,满盆乱蹦的种种只让人吐舌不已,徐慕羽自是其中代表。

这一条虽难,有孙女苦苦相求,青尘子自会同意护送李虚毅入峰;第二条更加过分,可比起尊熔鼎,终究是能妥协的,青尘子的声威在名剑城是不言而喻的;

但这第三条却有点不太好办,因为名剑城内的门规是由祖辈袭传下来,尤其是不能私闯禁制的数重秘密规定,简直是名剑城维持千百年来不败的主要原因。

青蝶饰脸色青红地沉吟了一阵,说道:“这前两条我可以勉为其难答应,只这第三条我却要你先帮我把这尊熔鼎弄了出去,我才会禀明我爷爷,让他加以安排。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满嘴放泡呢?”

她其实很怕李虚毅是在诳她,可对这第三条她只能先忽悠、后推脱、再拒而不见,可花幽筱言之无心道:“哎,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奇怪。

如果再不走的话,那个龙面战士给我们的时限就超了,说不定我们有再多的宝物也出不去了,如果是这样,我还宁可不要呢。”

花幽筱这番话越发显示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潜在因素,而李虚毅也是故作轻松地笑道:“既然你们如此多虑,筱儿,我们划船回去咯,哈,你娘不要揪着我问你哪里少了一块肉才好。”

“哼,少了肉也是被你吃去的,你是坏人。”花幽筱笑得花枝招展,她本就是最纯粹的那种女孩,稍见了阳光就要耍灿烂,此时也与李虚毅往岛口走去。

“行,我答应你。”死扛了老半天的沉闷,徐慕羽终于代替青蝶饰回复道。这尊熔鼎之于青蝶饰,无异于这骚离剑之于他,舍了便仿佛丢了魂一样。

“师哥,你疯啦!”青蝶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徐慕羽。

徐慕羽把青蝶饰搂在身旁,低声贴着她耳朵道:“这些条件虽然苛刻,可是,一旦你爷爷发出绿竹令通缉他或者开除他,他那些要求还不统统作废。”

青蝶饰眼神一亮,水灵的眼睛又变得比星光还亮,她轻声道:“不愧是我师哥,这计谋虽狠了点,但如果李虚毅真要按照第三个要求行事,并且触了那些禁制,我们也只能伪造些事情让他出局了。”

由此,李虚毅总算从青蝶饰口中听到了痛快的答应声,可这却让他陡然起疑,回思一番自是觉察到了些许漏洞,不过,他也懒得计较,第三条本就是为了下崖去找赵匡胤寻仇而设定的。

“觞羽马,起,去。”李虚毅并不熟练地把手一招,又费了很多的仙傲逆鳞气,方才把依附在幽虚剑中的觞羽马给驱动起来,而徐慕羽师兄妹俩亦是使上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尊熔鼎勉力抱起,然后花幽筱将幽虚剑前指。

幽虚剑并不变化,平刃托着重量未知的尊熔鼎当先从海天的这一侧往另一侧飞去,依旧稳当得紧,只是在距离壁口方有十来米处,却重重地跌落了下来,似是不堪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