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苍澜的秘密
绯月城人多眼杂，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实在不容易。
琉鸾已经暴打了十三公子，不想再生出事端。打发漓玉回客栈去陪子桑，自己则带着苍澜去了圣君府后山。
刚刚月上中天，弯弯的月亮挂在树梢上。两人坐在山顶，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
“你……最近好么？”
“很好，你呢？”
“也很好。”
琉鸾忽然笑了笑，低下头，“九哥，有什么话直说吧。”
苍澜一阵沉默，“恭喜你啊，君后。”
琉鸾不好意思搔搔自己的头发，“这事怎么全世界都知道？”
“惊鸿公子的书信。”苍澜言简意赅，道出真相。
“也对，他既然传信给姬家，没道理不给轩辕家。”西陵惊鸿明摆着和烛龙是一伙的，他连姬容都给了消息，自然也会给轩辕家。
苍澜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低头看着冷冰冰的地板，“琉鸾，如果有一天寒月仙姬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琉鸾失笑，“凉拌。”寒月仙姬早就回来了，而且还是姜虞那副死德行。不过既然他这样问，就说明姜虞就是寒月仙姬的消息还没有传开。
苍澜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最终还是孤身一人的话，回绯月城吧，我会照顾你的。”
琉鸾一愣，“不需要吧？”夕风已经在她和寒月仙姬之间做出了明确的选择，这一辈子，他认定她了。
苍澜嘴角一扯，讷讷道，“是啊，没了重华帝君，还有左丘半雪，还有西陵无垣，他们都可以把你照顾的很好。”
“啊？”琉鸾瞪大眼睛，“你也以为我跟他们有什么？”他们三人之间真的只有纯洁的友谊，半点男女之情也不掺。
苍澜明显不信，“你们三个那么要好，尤其是西陵无垣，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离不弃陪着你。”
“额，那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明明是纯洁的友谊，为什么非要被歪曲成男女之情呢？她虽说长得还不错，也不至于到左丘半雪那种颠倒众生的程度吧？至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至于她身边的每一个男人都喜欢她？
苍澜长叹一声，“就算没有他们，也还有姬容，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我这个哥哥来照顾你。”
琉鸾糊涂了，“姬容是喜欢我，可他有什么立场来照顾我？你好歹是我哥，他跟我什么关系？无论怎么算，你都比他有资格吧？”
苍澜语重心长的说，“因为我是你哥啊。”
“你是我哥啊，总比不相干的男人有资格啊。”至少从血统上来说，他们是不的折不扣一家人。若论资格，他比谁都有资格。
苍澜忽然笑出声，“因为我是你哥……所以……”
“那当然了，我虽然不当其他人是兄弟姐妹，却当你是哥。”当年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苍澜冒着被烛龙责怪的危险帮了她一把。在仙剑大会上，又对她处处照顾，最后还故意跟烛龙对着干，承认她是轩辕氏的小姐，变相保护了她的人身安全。
他们交集不多，但苍澜每次都雪中送炭。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在心里不敢忘记。
苍澜沉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又不说话了？”
“百花楼的事，你有没有怪我？”
琉鸾没想到他忽然会这样问，一愣，“我怪你干什么？”
“你有没有怀疑是我引凤仪去的？”
琉鸾尴尬笑笑，“开始怀疑过，后来就不怀疑了。”苍澜虽然跟姬容关系不错，但本性纯良耿直。这样的人，绝对干不出昧良心的事。让他去向凤仪通风报信，比杀了他还难。
苍澜叹口气，“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没有出卖过你。”
“我相信啊。”要是不相信，就不会说这些话了。
“你还记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真火诀》的？”
琉鸾不晓得他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其实说不小心摸到烛龙房里那是假话，我去找过好几回，有一次无意中在暗格里发现的。”
“金丹呢？”
“也是在暗格里发现的。”
“你就没有觉得来的太容易？”
琉鸾一怔，“我找了好几回啊，怎么会容易呢？”
苍澜笑笑，“是我给你找出来放在那的，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翻到暗格。”
琉鸾蹭一声站起来，目瞪口呆，“什么？沫放到那的？也就是说你一直都知道我在找秘籍？”
“你偷看过我练功。”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是啊。”那时候苍澜已经是轩辕氏这一辈中最能打的一个，偷师当然要偷他。十三公子那种废物，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我们两灵根不一样，我是金系你是火系。”
“我知道。”她生来体内有火，天生就该练火系法术。当初偷偷摸摸去找秘籍的时候，也确实是奔着火系法术去的。至于莫名其妙找到不传之秘《真火诀》，她一直以为是洪荒大神保佑。
“你练我的法术有害无益。”
“我知道。”火和金天生就是相克的，她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就发现了，很果断的废除不敢再练。
苍澜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当时我每天看着你来偷看我练功，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很聪明，很有毅力，自己摸索居然能学的那么快，将来必成大气。”
琉鸾尴尬不已，“你知道我偷看啊？”
“我当然知道，本来想不管你的，但是我发现你是火系灵根，不适合修炼我的法术。幸好，你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在找遍全府之后，选择到处偷秘籍。”
琉鸾撇撇嘴，“都不练火系法术，我不偷秘籍也不成了。”刚刚穿过来那会，为了让自己不受欺凌，她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原来，苍澜一直在暗处看着。
“所以，我把《真火诀》放在了你能找到的地方。”
琉鸾转过头，目不转睛盯着他，“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今天才让我知道？”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一直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原来，轩辕苍澜什么都知道。
“当时我只是觉得，以你的天赋，不该浪费了。”
“事实证明，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苍澜抬起头，看着弯弯的月亮，“是啊，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以你的能耐，即使没有我，也一样能出人头地。”
琉鸾自嘲一笑，“出人头地？我以前不想的。我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安安静静守着娘一生一世。可是，凤仪不给我这个机会，烛龙也不给我这个机会。”如果不是他们步步紧逼，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苍澜颔首，“没错，你天赋异禀，聪明过人，十多年的时间就成为绯月城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你依旧噩噩浑浑，得过且过。”
“那时候胸无大志嘛。”她前世虽然会点法术，却从来都安分守己，乐于做一个普通人。穿越之后一直守着姮女平平淡淡过的也挺好，什么改天换地想都不敢想。如果不是凤仪和烛龙欺人太甚，估计她一辈子都在混吃等死没什么出息。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被逼无奈。
“其实那样也挺好的。”
琉鸾慢慢坐下，“好是好，可他们不给我继续胸无大志的机会。”
苍澜叹口气，“如果他们像我一样知道你的能耐，不知道还敢不敢那样对你。”
琉鸾无所谓笑笑，“后来不是知道了吗？反而步步紧逼赶尽杀绝。轩辕氏全族，会帮我的只有你一个了。”
“可我觉得自己帮的不够多。”
“锦上添花人人会做，雪中送炭的没几个。无论如何，我都会记得你在我最无助最凄惨的时候帮了我一把。”
“其实，我不想在那个时候帮你。”苍澜顿了顿，“我应该在事情发生之前阻止。”
琉鸾侧着脑袋，慢慢陷入沉思，“为什么呢？轩辕氏全族都当我是耻辱，为什么你要处处护着我？甚至不惜跟烛龙作对？那时候我们甚至没有任何交集，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苍澜微微一笑，“不能说。”
琉鸾深知他的个性，既然他不说，也不勉强，“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琉鸾做人，一向是一报还一报的。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只要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苍澜侧目，深深看着她，“我不要你为我赴汤蹈火，要你好好的活着。要你从今以后不再受人欺凌，要你从今以后随心所欲。”
琉鸾眨眨眼，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我会的，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苍澜忽然抬起手，缓缓抚着她的肩，“你如今修为很高了吧？”他已经看不到她的真身，看不到她的元神，说明她的修为又进了一个新的层次。
琉鸾不由自主挪挪身子避开他，“三品仙姬。”
苍澜失笑，“怪不得……我看不到你的元神和真身。”
“现在要看我的真身和元神确实不容易了。”修行之人一般情况下只能查看修为低于自己、或和自己差别不大的生灵，只要相差品级达到三品，再有能耐也看不到。
“也好，免得父君看了难过。”苍澜有些幸灾乐祸。
琉鸾脸一沉，“他难过什么？”
“你是孔雀，证明了你确实是他的女儿。”
琉鸾无语半晌，“孔雀……我要真是孔雀就好了。”
“怎么了？”
琉鸾无奈叹口气，“我是凤凰。”
苍澜一惊，“你是凤凰？凤凰？”
琉鸾更无奈了，“似乎是哪位凤凰族神仙转世历劫，来历神秘诡异，连重华帝君都查不出来。”查来查去查了这么久，只知道灵魂属于魔族叠红公主。但躯壳究竟是谁的，谁也说不清楚。
反正叠红前世是魔，转世了也不会是凤凰，身体肯定是凤凰族哪位神仙的。
“怪不得……怪不得……你学那么快呢？原来是转世历劫。”
琉鸾点点头，“我本身肯定没那种能耐，这一身法术不是修来的，是涅槃重生找回真身得来了。”
“凤凰……”苍澜陷入了深思，“火系法术……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会吧？”
苍澜使劲拍拍自己的脑袋，“能不能把真身变出来我看看？”
“额，为什么……”在这里变身，很容易招来围观的。
苍澜又是一阵苦思冥想，“你的真身是不是通体金红色？”
“额，是啊。”
“变成人形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穿一身红衣，冠子会变成一朵金红相间的九瓣红莲印在眉心？”
琉鸾一呆，“我的羽毛确实会变红衣，但红莲印不是冠子变的吧？应该是我的神剑莲华娘娘的开天辟地印。”
苍澜摇摇头，“不，我记得你眉心应该是有九瓣红莲，鲜红的颜色，勾一道金边。”
“九瓣？不对，明明只有六瓣啊。”琉鸾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把眉心的印记变出来，“你看，六瓣，红色。”
苍澜还是摇头，“不对，应该是九瓣，而且搀着金色。”
“我之前涅槃那一次，眉心的印记确实是金色，后来就变成红色了……”琉鸾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猛然抬起头，“对啊……第一次涅槃的时候炼化莲华，出现了开天辟地印，可第二次涅槃的时候跟莲华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开天辟地印还是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这是我的印记，不是莲华的。”
苍澜颔首，“没错，第一次金色，第二次红色，第三次就是金红色。”
“你怎么知道？”
苍澜一时也愣住了，“我怎么知道的？不清楚，反正我就是知道。”
琉鸾猛然站起身，“我们以后再聊吧，我先回昆仑天宫找夕风问清楚。”随手招来一朵云彩踏上，渐渐消失在月光里。
苍澜看着她的背影，深深一叹，“苍澜啊苍澜，你永远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兴叹，谁让你……也姓轩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