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嫁小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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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叠红公主

夕风完全愣住了,怔怔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怪不得在魔界的时候,胤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们,还推波助澜给了他一颗胭脂草。怪不得从魔界回来之后,她性情大变喜欢上红色。怪不得只要找到机会,她总会提起叠红的名字。原来,她就是叠红。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叠红。

“师傅……”看他半天没有反应,琉鸾委屈地抱住他的胳膊。

夕风下意识推开她,“不要碰我。”

琉鸾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上,咬着唇哭出来,“我也不想啊,可我生来就是叠红,我能怎么办嘛?”

夕风缓缓转过头看看她,又看看姜虞,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又哭不出来,“呵呵,叠红?你是叠红……琉鸾是叠红,姜虞是寒月……呵呵……”

姜虞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冷冷笑道,“世上的事总是这样讽刺。”

夕风笑了一声,抬起眼,好整以暇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她是叠红?谁告诉你的?”

姜虞抬起手指着子桑,“我不认识叠红公主,但她身边这只凤凰我可是见过的。况且在聂阳城的时候,我听到她们主仆私底下里说话。”

夕风侧目看子桑一眼,视线再次移回姜虞身上,“你什么时候见过?”

姜虞勾起嘴角,“这个问题,你就要问你的叠红公主了,让她亲口回答你。”

“我不知道。”琉鸾低着头,小声回答。

“不知道吗?”姜虞走到她面前,不屑冷哼,“三千年前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琉鸾猛然抬起头,瞪眼盯着她,“我不清楚。”

姜虞嘲讽一笑,更加不屑,“三千年前你带着这只凤凰到天地之极想盗取我的记忆,难道你忘得干干净净了?”

“凭什么说我想盗取你的记忆?拿出证据来。”虽然她很有可能做过那样鸡鸣狗盗的事,但是,她不喜欢姜虞的语气,更不喜欢姜虞的神态。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对乞丐的施舍。她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恶心的蟑螂。

姜虞转而走到子桑面前,慢慢勾起她的下巴,“三千年前你家公主到天地之极想盗取我的记忆,结果被我打成重伤,有没有这回事?”

子桑立即心虚地看向琉鸾,“有没有啊?”

琉鸾秀眉一挑,“实话实说。”只要她真的做过,她一定会承认。

子桑迟疑了一下,艰难地点头,“有,当时我们俩确实到天地之极想盗取她的记忆,结果她没有灰飞烟灭,打伤了你,打死了我。”

琉鸾眼睛一瞪,“你死了?”

子桑心虚地偷看夕风,“我跟你是定过血契的,魂魄上有你刻下的封印,只要不是灰飞烟灭,一定会跟在身边。后来,你把我带到凤凰族,放进一颗凤凰蛋里送回魔界让魔君看护。”

“我为什么把你放进凤凰蛋里?”

子桑更加心虚了,低着头不敢再看任何人,“因为寒月仙姬是凤凰,你想冒充她,所以打算转世为凤凰。可当时我的魂魄在天地之极受了重创,越来越虚弱,你只好放弃那个机会,把原本是死胎的凤凰蛋让给了我。”

琉鸾恍然大悟,“怪不得在魔界的时候,你一口咬定我使了手段冒充寒月仙姬。”前科累累啊,也难怪子桑和胤楚不相信她。

子桑低着头‘嗯’了一声,“你确实用了一些手段,可是……我转生前是只梅花鹿,姜虞是怎么认出我的?”

“对啊……”琉鸾下意识看向姜虞,“她都已经转生过一次了?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她变得面目全非,子桑肯定也变了。

姜虞眼睛里闪过一抹狼狈,随即强硬起抬起头,“感觉,即使重生,感觉是不会变的。”

“是吗?”琉鸾很怀疑。

“哼,怎么?不想承认?”姜虞一脸嘲讽,故意把话题岔开。

琉鸾双掌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来,“我没说不承认,我琉鸾做人,光明磊落,只要敢做,就一定敢当。”

夕风沉默片刻,抬起眼定定看着她,“你承认自己是叠红?”

琉鸾叹口气,“若连自己是谁都不敢光明正大说出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事情已经这样了,狡辩还有什么意义?也罢,与其整天提心吊胆,不如快刀斩乱麻一次性说清楚。

姜虞身子一僵,嘴角抽了几下,“叠红公主,你真是好手段。伪装成我的样子,骗取了风哥的感情。”

琉鸾毫无畏惧地看着夕风,坦坦荡荡,“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确实不记得自己是谁,确实真心喜欢风哥。”

夕风眨眨眼,“叠红……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喜欢你。”

琉鸾苦笑,“在你眼里,我就只是叠红而已吗?”

夕风别开脸不愿意看她,“你是叠红,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琉鸾抬起手,从发髻里抽出一支雪白的玉簪子,“对你来说,我真的只是叠红吗?因为叠红的存在,就要抹杀你和琉鸾之间的一切吗?”

“可你是叠红。”

琉鸾把玉簪子递到他面前,“这是你送给叠红的吗?”

夕风随手一挥,玉簪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难道你不是叠红吗?”

琉鸾怔怔看着断成两截的发簪,眼泪蓦地涌出眼眶,“琉鸾是叠红,难道叠红就不是琉鸾吗?为什么你只认叠红,不认琉鸾?”

他猛然回头,咬牙切齿怒吼,“我说过,我可以原谅任何人,却不可以原谅叠红。”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琉鸾。”琉鸾泪下如雨,比他吼得更大声。

“可你也是叠红。”

琉鸾红着眼眶,蹲下身子把玉簪子握在手里,“你说过会一生一世对我好的,你骗我。”

“我会一生一世对琉鸾好,不会对叠红好。”

琉鸾将玉簪子捂在胸口,一字一顿,“琉鸾和叠红有什么分别?有什么分别?为什么你可以爱琉鸾,不可以爱叠红?”

夕风被她逼急了,脱口而出,“如果不是你装模作样扮成寒月的样子,我怎么会爱上你?从始至终我爱的都只是寒月一个,你别自作多情了。”

琉鸾握着玉簪子缓缓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我……”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会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啊。”琉鸾的眼睛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说你只是把我当成寒月而已,说啊。”

“我……”

“说啊。”

姜虞满意地冷笑,把夕风拉到自己身边,“叠红公主,偷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你还是死心吧。”

琉鸾抬起手指着夕风,“你不爱我,这可是你亲口说,将来不要后悔。”

他心虚地低下头,“我只是一时嘴快,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我……”

琉鸾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给你三天时间,没想清楚别来找我。”

红衣飞扬,金灿灿的步摇直晃眼,风华绝代艳丽无双。

宿伏叹口气,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大吼,“你也想清楚,想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姜虞阴阳怪气看他一眼,“想不到你对她还挺好。”

宿伏拿起面前的酒壶往嘴里灌了半壶,潇洒豪迈笑道,“我宿伏区区贱民,不敢对寒月仙姬无礼。但先圣有云,做人无外乎天地良心四字真言。只要无愧天地,无愧于心,没什么不敢说,不敢做。”

姜虞眯起眼,语气里充斥着危险的味道,“琉鸾是无恶不作的叠红公主,你与她如此交好,又会是魔界哪位了不起的人物?”

宿伏从桌子底下拽出一只破书箱扛在肩上,大摇大摆扬长而去,“学生对寒月仙姬一向敬仰有加,姜虞,别糟蹋她的好名声。”

西陵无垣顺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寒月仙姬舍己为人,福泽苍生,无垣不敢说她一句不是。但无垣今生誓与琉鸾同进同退,天下人若想讨伐,先问过我手中的沧海月明。”

“你什么意思?”姜虞冷冷瞅着他。

左丘半雪把玩着折扇,凉凉笑道,“字面上的意思。”

绯陌凉讽刺地冷笑,“怎么?寒月仙姬您听不懂人话吗?要不要牵条狗来教教您?”

越说越不像话,夕风忍不住皱眉,“绯陌凉。”

绯陌凉耸耸肩,昂首挺胸从姜虞面前走过去,“我大哥喜欢上你这样女人,简直侮辱了他一世英名。”

“无论琉鸾前世是谁,她今世为人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我左丘半雪哪怕是背上千古骂名,也要跟她共同进退。师傅,恕徒儿不孝,”左丘半雪撇着脸,跟在绯陌凉身后。

“姜虞,好自为之,见好就收吧。”西陵无垣一刻也不愿多留,亦步亦趋着左丘半雪。

姜虞气得浑身发抖,凶狠地看向潇毓,“你教出的好徒弟。”

潇毓有苦说不出,腆着脸赔笑,“你别冲动,小孩子嘛,做事难免不分轻重。”

娇娇女风情万种地抛个媚眼,“我可不是小孩子,不过很抱歉,我也要不分轻重一回。叠红就叠红吧,骨子里流着我孔雀族琴家的血呢,只要没死都是我琴家的女儿。”

姜虞咬牙切齿,“你们一个个都要跟我作对不成?”

夕风缓缓转过头,好整以暇盯着她,“以前的寒月不是这个样子的,即使再生气,也不会如此凶狠。”

姜虞袖子一挥,“你变了,所以我也变了。”

夕风叹口气,“姜虞,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姜虞一愣,不敢置信地问,“即使她是叠红,你也不愿意回过头来看我?”

“就算她是叠红,也是我名正言顺的夫人。”

姜虞惊得目瞪口呆,“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夕风苦笑,“时光不可能倒流,即使她是叠红,也已经是我的女人。对不起,抛妻弃子的事,我做不出来。”

“可她做了那么多坏事。”

“她既然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她所作所为,我都会跟她一起承担。”

姜虞张张嘴,愣了半晌才说出话来,“你爱上她了。”

夕风仰天长叹,“既然爱上,就只能认了。”

“是叠红,她是无恶不作的叠红,你脑子没事吧?”空虚和尚恨铁不成钢,恨不得能打他一顿。

“想清楚,她是叠红,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桃花也惊呆了,小声提醒。

既然他们都开口了,潇毓也不得不说几句,“叠红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难道忘了她的所作所为?上古时期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都是因为她。”

夕风惨然一笑,“抱歉得很,这一世的叠红在我眼里,只是个爱哭爱闹爱撒娇的小女人。”姜虞说的对,他爱上她了。无论她是琉鸾还是叠红,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桃花气得红了眼,“我喜欢琉鸾,但我不会喜欢叠红那个魔女,永远都不会。”

空虚使劲点头附和,“叠红做出来的饭菜,不吃也罢。她那双手啊,到现在都沾满了鲜血的味道,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哥们,现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叠红每一次出现,都会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就算实在舍不得杀她,也要趁早把她丢回魔界去,免得祸害苍生。”不是他要对琉鸾狠心,而是叠红实在太可怕。有她的地方,永无宁日。

夕风瞪潇毓一眼,“叠红丢不得杀不得,至于为什么,你自己想想吧。”

潇毓一愣,猛然瞪大眼睛,“你是说……七……她的命数和……是一体的?”

夕风意味深长颔首,“天道做这样的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先静观其变,别无事生非节外生枝。”

潇毓悻悻然垂下脑袋,“我那徒弟居然和叠红是一样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怎么办?”半天没有人理会她,姜虞沉不住气了。

夕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你……随意。”如今这个境况,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虞凑到他面前,皮笑肉不笑,“我要住下来,还要住琉鸾的寝宫。”

“……”

姜虞斜睨他一眼,“你说的,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一定会为我办到。”

夕风一咬牙,“可以。”

姜虞撇撇嘴,笑得有些讽刺,“我需要有人伺候,帮我把寻意找回来,行不行?”

“行。”

“烟落也找回来。”

“行。”

“哼,你欠我的,我会慢慢讨回来。”

他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明月,云淡风轻笑道,“尽管讨吧,我欠你的。”

当年,他亲手将她放在天地之极镇守地眼。作为重华帝君,牺牲她一人拯救天下苍生绝对谈不上错。但作为一个男人,亲手牺牲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大错特错。

说到底,他终究是欠了她。

姜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气冲冲拂袖而去,“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绿芜,带她去广寒宫。”

“是。”

“子桑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娇娇女和白柳哪敢多留,赶紧跟着绿芜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