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难道你有了?
红罗幔帐,满室熏香。夜明珠又大又圆,照得整个寝殿恍如白昼。
两条人影,在灯下若隐若现。
“哎呀哎呀,好痛啊。”
“别动。”
“哎呀,痛死我了。”
“我轻点轻点,马上就好了。”
“哎呀,真的很痛。”
琉鸾使劲抓着夕风的手不让他退缩,小心翼翼用白布擦拭着他的掌心,“别动,不把脏东西清理干净伤口会发炎的。”
珠光幽幽照着,血肉模糊的掌心格外触目惊心。
夕风僵着胳膊不敢动,疼得龇牙咧嘴,“想不到我重华几千年没受伤,倒让几袋米伤到。”
琉鸾将白布丢进盆里,鲜血的颜色立即在水面上散开。
“谁让你要逞能的?用移山倒海的法术一下子就搬完了。”
夕风白她一眼,“那我直接变出一支一模一样的发簪给你岂不是更方便?纵使我们是神,也不能什么都用法力去解决。更何况,变出来的东西,始终都是假的。”
琉鸾将白布洗干净,重新小心翼翼擦拭着他的伤口,“变出来的东西,确实都是假的。”无论变得多么逼真,都是靠着施法者的法力维持形状。一旦法力流失尽了,变出来的东西也就不存在了。法力再高,变出的东西也有消失那一天。
都说神仙无所不能,其实,神仙也在天规地律、自然法则之内。
“你第一次真正想要一样东西,我不能让你失望。”琉鸾看着很贪心,其实,她向来只拿自己应得的。如她所言,做人做仙都有她的底线。
琉鸾失笑,“可是,不是原来那一支了。”原来那一支发簪的珍贵之处,在于它是姮女的遗物。
夕风抬起手,慢慢抚摸着她发上的白玉簪子,“可是,它是我送你的。或许不是你娘留下那一支,对你来说,却也是独一无二的。”
琉鸾拿起金疮药抹在他伤口处,“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也要保重自己。”
夕风立即眉开眼笑,“这点小伤算什么?再重的伤我也能瞬间恢复如初。”
“我知道你可以用法力疗伤。”琉鸾细细抹着金疮药,“但是,我喜欢为你做这些事。至少在这个时候,我会深刻的觉得我们是平等的。即使你无所不能,我也可以为你做点事情,哪怕是最基本的生活琐事。”
夕风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我们一直都是平等的。”
“我也想这么认为,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你为我赴汤蹈火,而我什么都做不了。”缠上一圈绷带,再在手背上打个结。
他伸出手将她搂进怀中,“为你赴汤蹈火,是作为丈夫最起码的担当。”
琉鸾抬起头,深深看着他,“可是,我不希望做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我希望有一天,我有资格名正言顺站在你身边。”
“你已经很好了。”
琉鸾摇摇头,“不够,远远不够。”
夕风眉毛一挑,“本君说你很好,谁敢反驳?”
琉鸾被他蛮不讲理的神情逗乐了,“是是是,重华帝君的话,谁敢反驳?”
夕风笑眯眯捏捏她的小脸,“不敢反驳?难道你顶撞我的时候还少啊?”
琉鸾笑着滚进他怀里,“和未婚妻吵架能赢的最后都单身了,和媳妇吵架能赢的最后都光棍了。”
夕风惊恐地瞪大眼睛,“那我岂不是事事都要对你言听计从?”
琉鸾奸诈一笑,“如果你不想变成光棍的话可以跟我吵。”
夕风故作为难,“好啊,既然你不打算要我,我只好另外找一个了。”
琉鸾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想始乱终弃啊?活腻了是吧?”
“哎呦,哎呦,你不要我还不允许我去找别人,你讲不讲道理?”
琉鸾柳眉倒竖,凶巴巴瞪着眼,“你想去找谁?叠红吗?”
“啊?”夕风将琉鸾按在自己怀里,手一挥放下幔帐,“你怎么动不动就提叠红?”
她委屈地皱皱鼻子,“听说……叠红公主对你最长情,连骊山圣母都比不上。而且叠红公主聪明又漂亮,如果她来找你,你会不会动心?”
夕风沉默片刻,深深叹口气,“我和胤楚虽是对手,却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对于他的为人,我十分敬重。”
“哦。”这跟叠红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顿了顿,“对于叠红公主,我只能敬而远之。”
“为什么啊?”琉鸾把脸埋在他胸前。
“上古时期,魔族也是洪荒的一部分。他们虽然凶残冷血,但在胤楚的铁腕之下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作恶。洪荒大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相安无事,可是……叠红公主的心实在太大了,大到能装下整个天地。”
“然后呢?”上古时期为何会有仙魔大战,一直以讹传讹,最后演化为无数个故事版本,偏离事实也越来越严重。不过她在昆仑天宫的藏书阁里曾经看过一卷古籍,古籍上记载,事端就是叠红公主挑起来的。琉鸾实在很好奇,她前世究竟做过多少十恶不赦的事。
“当年修仙之人不多,而人类和飞禽走兽都很非常脆弱。洪荒大神未雨绸缪,在东海挖土捏出了百万神兵神将,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兵将灌注了他的法力,个个骁勇善战。”夕风揉揉琉鸾的头发,“可是,他们毕竟是死物,没有人性,也不会听人话。于是,洪荒大神创造了一面令旗。这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只认令旗,不认人。”
琉鸾大骇,“然后呢?”有这样一支军队存在,实在是祸福难料。
“原本是鲜为人知的事,叠红偏偏有一面梵音宝镜。虽不如透尘镜,也是件难得的法宝。也不知道她究竟窥探到什么,居然打起了令旗的主意。”
“所以,魔族才会不容于世?”
“叠红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那一支令旗,她闹得民不聊生,血流成河。莫说是普通人,连我大哥东岳帝君都忍无可忍,主动请缨出战。”
琉鸾缓缓垂下眼睑,“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仙魔大战?”
夕风摇摇头,“谁都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叠红自己得不到,干脆将消息公诸于众,仙、魔、神、妖、鬼都露出了贪婪的本性,不顾一切出来争夺令旗。闹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我可以原谅任何人,但绝对不会原谅罪魁祸首叠红。”
琉鸾猛然抱紧他的腰,“或许,叠红是因为爱你才那么做的。”
夕风嘴角一扯,嘲讽地笑道,“她爱我,却不会像你一样一心一意爱我。在她心里,至高无上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琉鸾咬着唇闭了闭眼,无话可说。
“她夺取令旗或许有一点点是为了我,但更多的,是为了取代洪荒大神,成为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女人。”
“……”她以前真是这样野心勃勃、胆大包天到妄图取代创世大神的女人吗?
史册里的叠红公主,别人口中的千古罪人,真的是她吗?
夕风又是一阵沉默,“叠红她……是难得的女中豪杰,多少男儿都自愧不如。我大哥东岳帝君都说,叠红是个难得的对手。可惜,太过自以为是,太过心狠手辣。”
琉鸾深深呼出一口气,“照晚说我穿得像叠红,你会不会因此讨厌我?”
夕风笑了,“傻瓜,忽然说起叠红是为了这个啊?古往今来爱穿红衣的女子多了,何必事事都往她头上扯?”
“……”能不往叠红头上扯吗?她自己就是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叠红。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睡觉吧。”夕风再一挥手,夜明珠的光亮立即被隔在外面,红罗帐里朦朦胧胧。
“哦,睡吧。”
“怎么了?不开心啊?”夕风听出她懒洋洋的。
琉鸾把脸贴在他胸口,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风哥,我爱你。”
夕风手一紧,“我也是。”
“风哥。”
“嗯。”
琉鸾羞涩地扭着身子撒娇,“我们来生孩子吧?”
生孩子?好主意。
某帝君立即两眼冒绿光,笑得**荡无比,“嘿嘿,好啊……”
“嗯,好痒,不要……”
“乖啦……”
“不要摸那里啦。”
“不摸你怎么生孩子?”
“你变的也太快了吧?”
“这时候不快是傻子,咦,你衣服里什么东西?毛茸茸的,还会动呢。难道,你有了?”
“啊……痛啊。”一道娇娇嫩嫩的童声惊天动地的尖叫起来。
夕风吓得猛然缩回手,“俏皮兔,你怎么在这里?”
“啊?是俏皮兔啊?”琉鸾也吓坏了,手一挥打开幔帐和结界,让明晃晃的珠光照进来。
俏皮兔委屈地从被子里钻出来,鼻子又红又肿,“重华你个禽兽,看我鼻子都成什么样了。”
夕风讪笑,“不好意思,失误。”
俏皮兔更委屈了,“当着我的面就敢**,要不要脸啊?”
琉鸾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是指动物,我们是人。”
“你是麻雀。”
“可我是人身。做a懂不懂,不叫**?”一口气说完,琉鸾的脸立即不争气红了。
俏皮兔抗议地大声嚷嚷,“我不管是做a还是**,当着我的面你们也敢。”
琉鸾讪笑,“我忘了你在我胸口睡觉呢。”
俏皮兔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也能忘?”
琉鸾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得意忘形嘛。”俏皮兔趴在她胸口不吵不闹乖得很,她经常忘记她的存在。
“……”
夕风提起俏皮兔的耳朵往床底下一丢,“出去,我们要生孩子。”
俏皮兔白他一眼,“别闹,有事问你。”
“什么事?”**被打断,夕风相当火大。
俏皮兔故意挤到他们中间,盘腿坐下,“夕风我问你,乾坤令、日月令如今在哪里?”
夕风一愣,“我还以为你会问山河令。”
俏皮兔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我不问山河令,只问乾坤令和日月令。”
“乾坤令被墨青寒带到冥界,日月令在九曲那。”
俏皮兔点点头,“都还在,那就好。”
夕风忍不住皱眉,“山河令不是已经被碧濯毁了吗?难道……”
俏皮兔赶紧打断他的话,“别胡思乱想,我是说号令千军万马的山河令虽然毁了,好歹乾坤令和日月令还在。”
琉鸾听得莫名其妙,如听天书一般,“什么是乾坤令?什么是日月令?山河令又是什么?”
“两面旗子。”
“一面红的一面黑的。”
这算什么答案?
琉鸾翻翻白眼,抱着翻身躺下,“睡觉。”
夕风顺手提起俏皮兔丢出去,再随手布下一道结界,“你说的生孩子,今晚别想睡了。”
琉鸾大囧,“你能不能别老惦记着那事?”
“对不起,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