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穿花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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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看不到的情愫

别人都说沈碧寒失去了记忆,蓝毅本来不大相信。不过今日见了她,听她说出了适才的那番话,他信了!

若是原本的沈碧寒,说到自己的父母大哥殒命之时,她绝对不会如此淡然决绝。

她……是真的失忆了!

“义父义母和大哥既然都殁了,那沈家的家产自然该是大小姐一人的!”抬头盯了沈碧寒一眼,不知为何,蓝毅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嘴角依然挂着温润如风的笑容,他直言:“也该由大小姐来当家!”

没有了以前记忆的她,眼下真的想要沈家么?蓝毅并不这么认为,不过却又不会说沈家不是她的!

“蓝毅……”

听蓝毅说沈家要交给沈碧寒,慕凝不置信的瞪大双眼。他难道忘记了现下的沈家是他三年来拼命唤来的!可是他却如此轻易的便送给了这个姓沈的女人。

“沈家唯今只有大小姐这一.条血脉,自然要由她来当家!”低头睨了慕凝一眼,蓝毅人畜无害的一笑,而后对沈碧寒笑道:“大小姐只有三年记忆,对经商之事也该是一窍不通的,今日我既说了沈家是大小姐的,完全可以将印章交与你手,不过我还是有条件的!”

世上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望进蓝毅忽然变得异常温柔的.眸光中,沈碧寒淡然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来便是!”

浅笑一直挂在脸上,蓝毅的目.光一直停驻在沈碧寒身上:“三个月!给我三个月时间,我再将沈家交与大小姐,可否?”

沈碧寒低了低头,见身边的聂沧洛一直用手指一.下下的轻敲着桌面,她挑眉以眼神询问。

对沈碧寒笑了笑,聂沧洛点了点头。

沈碧寒了然,转而对蓝毅道:“好!我就给你三个月时.间,不过……”

将沈碧寒与聂沧洛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蓝.毅嘴角微扬,眼中饶有苦味的道:“不过什么……”

kao坐在椅背上,.沈碧寒悠闲的端起桌上的茶杯,缓缓的道:“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要查账!”

聂沧洛说过的话,沈碧寒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大小姐该是知道沈家书局的吧!最近三个月我会留在金陵,最近三个月你要是查账的话,随时可以来书局找我!”嘴角含着笑,蓝毅温柔若水的眸光中柔和的荡漾着,其中满是希冀!

有些不解的与蓝毅的视线错开,沈碧寒点了应道:“明日若是府中得空,我便一定会过去查账!”

“好!”笑着颔首,蓝毅依然目光温润的看着沈碧寒:“明日过晌儿我会亲自过府接大小姐过去查账!”

“蓝毅……”慕凝一脸的不依!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对着聂沧洛一恭手,蓝毅不以为然的一笑,然后伸手又拍了拍慕凝的发髻,转身独自一人率性洒拖的跨出厅前的门槛,一路顺着石砌小路向外而去。

探头看了蓝毅一眼,慕凝愤恨的回头白了沈碧寒一眼,便匆匆的提起裙摆追了出去。

那两人一走,锦翰院的正厅之内便只剩下沈碧寒与聂沧洛两人。看着依然端坐在侧位上的沈碧寒,聂沧洛端起手边的茶水浅畷了一口:“这蓝毅比想象中识相,若是明日夫人便去查账的话,三个月的时间,即使他想要掏空沈家,也是不易的!”

转头看着聂沧洛,沈碧寒盯着他问:“夫君觉得我今日的表演如何?可有什么破绽?”

心思一沉,聂沧洛对沈碧寒眨了眨眼:“夫人的表现很好,若是这个世上有奥斯卡大奖,可以去竞争最佳女主角的奖项了!”

不屑的一笑,沈碧寒从侧位上起身,直直的便出了正厅。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纤细身影,聂沧洛原本挂在嘴边的笑容渐渐收敛,恢复到了难得一见的冷然之色。

适才他嘴上说沈碧寒表演的好,其实聂沧洛的心底其实却不是这般想的。

她的表演很拙劣,可是偏偏与她演对手戏的蓝毅,表演的技艺也相当拙劣。就算他表面上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可是自始至终他的视线一直都跟着沈碧寒在转。更有甚者,每每到沈碧寒说到**之处,他的神情都会发生一些微小的变化。

所谓当局者旁观者清,适才沈碧寒和蓝毅两人身在他们二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中,也许并没有发现。不过在一边的聂沧洛可是将两人之间的情愫看的清清楚楚的。

他原以为蓝毅是因为图财而耍了一些手段将沈家弄到了手,却忽略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倾心的女人,怎会不被别人爱上!

没有回寝室之中,沈碧寒出了锦翰院折路进入竹林之内,一路狂奔着来到了轩园门前。

推开轩园的大门,她漫无目的的顺着着前院的石砌小路一路向里,走过长长的廊子,看着后院中的樱花树,她神情黯然的坐在廊子边上的美人kao里。

因为近些日子无人居住,轩园已不似以前一般光鲜。

走廊上的油漆落了,花田里的花卉枯了,整个轩园的景象就像沈碧寒现在的心境一般斑驳萧索!

从美人kao里翩翩起身,沈碧寒走到秋千边上,跟以前一样悠悠然的荡起秋千来。

这里很安静,没有外面的互相争斗,只有她一人,坐在秋千之上,任由自己高高荡起,沈碧寒觉得自己好似一个装满了悲伤的空瓶子,渐渐的远离了尘嚣!

以前在前世的时候,沈碧寒是不喜欢荡秋千的,因为她有米尼尔综合症,容易晕车,不能离开地面太久。来到这个世界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荡秋千。也许是因为体质改变了,体会到了从来没有的那种翱翔感觉。

荡的时间久了,心累了,沈碧寒停下脚下脚尖点地的动作,一脸疲惫的kao在秋千的绳索上,她低眉回忆着当年自己与蓝毅在关外时候的美好时光。

那个时候的她喜欢骑马,她的马匹很烈,而他的马匹则和他的人一般,让人觉得温煦。每每当她狂奔草原上的时候,他总是洋溢着如春风般的笑容看似缓慢的紧紧跟在身后。

每次回头看到他跟在自己身后她都会很好奇,每每她都会蹙眉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的马儿明明没有快速奔跑,他却可以总是在她的身后。而他的回答是,因为她在哪里,他也会在哪里!

如今三年已过,一切时过境迁。她在聂府过了空白如纸的三年,而他却在这三年里停留在远在千里之外的沈家,将沈家掌控在自己手中。

“多情总被无情苦!”无奈而又苦涩的一笑,沈碧寒坐在秋千上一脸凄然的笑着留下两行清泪。

想起蓝毅适才在正厅内与慕凝亲亲我我的样子,沈碧寒凄然;想起他拍着慕凝的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的样子,沈碧寒黯然;想起他说三个月之后将沈家交还与她的样子,沈碧寒不禁潸然泪下!

这就是情啊!

她在今生一直追逐的那段情啊……

“嫂嫂答应过我要坚强的,何来的这会儿子又在这里偷偷哭泣?”在沈碧寒心中无比苦闷的时候,一道晴朗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话音辅落,沈碧寒浑身一僵,转头抬眸看向身后之人。

快要正午的阳光正炙,在炙烈的阳光下,背光正对着自己lou出笑靥的男子,却让沈碧寒心中莫名的觉得更想哭。

“小叔!”抽泣一声,沈碧寒拿手中的帕子止了哭意,唤了来人一声,忙又问道:“你不是去关外了么?怎的会这么快变回来?”

依着距离算,聂沧洛离开当天到现在,就算是快马加鞭也才刚到关外才是,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去了,不过在去的路上便听到一些消息,所以就回来了!”聂沧洛浅笑着回了一声,伸手扶住沈碧寒身后的绳索,微微有力将她推离地面。

这个动作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只因他们在这里相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迎面吹来了凉凉的微风,吹干了沈碧寒的疲惫,也稍稍吹散了她心中的疲惫。

不知又荡了多久,反正是很久很久。他们两人就那样一人在后面推着,一人在秋千上坐着飞上半空。直到他们心中都觉得够了,聂沧杭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让沈碧寒重新脚踏实地的站在地面上。

“小叔听到什么消息?为什么会半路折返?”在轩园后院的是桌前对坐着,沈碧寒淡淡的问道。

“我从金陵城出发之后没多久,便听说一个消息。”聂沧杭抬眼看了沈碧寒一眼,见她在等着下文,他实话道:“我本是托在关外经商的朋友打听了些关于过去的事情,却意外的得到了一个消息,在听了那个消息之后,才决定要回来的。”

沈碧寒苦笑:“眼下无论是什么消息,对我而言都不可能有比今日见到蓝毅还要大的杀伤力!”

看着沈碧寒黯然神伤的样子,聂沧杭沉默片刻,半天才回了一句:“嫂嫂今日见到蓝毅了?”

“嗯!”沈碧寒老实的点点头。

“那……”看着沈碧寒一脸疲惫的样子,聂沧洛问道:“适才嫂嫂哭怕是也因为蓝毅吧?!”心中虽然笃定,不过聂沧杭还是问出了口。

“我不否认!”沮丧的一讪,沈碧寒叹道:“我与他过去曾经有过七年的感情,是七年不是七天!可是他既然还活着,却无缘无故的过了三年都未曾来见过我?我父母皆都亡故了,为什么他掌管了沈家,却从来不曾来与我解释是为了什么?今日我见到他了,在他的身边已然有了别人的位置,却没有我的。”

心道原来她已然知道父母亡故的事情了,伸手拍了拍沈碧寒的肩膀,聂沧杭叹道:“嫂嫂所说的人该不会是慕凝吧?”

微微撇嘴,沈碧寒酸酸的道:“原来你也知道那丫头叫慕凝!”

出奇的沉默着,聂沧杭嘴角的浅笑收起:“关于慕凝事情凡是商贾之人都是知道的,大哥该是没与嫂嫂说的吧!”

“没有!”且不知聂沧杭所说的是何事,不过慕名是她在见蓝毅的时候见到的,她的心思基本上全在蓝毅的身上。待蓝毅走后,她心情不佳,与聂沧洛所说之话更是屈指可数,何来的与她说什么事情。

聂沧杭一顿,随即浅笑道:“慕凝是天下有名的神算,两年前关外沈家与南陵白家曾经为了争夺她,可是都费了不少功夫儿的。”

两年前?

那不就说明蓝毅还有一年的空白期?也许那个时候他正在挖空心思将沈家掌控在手里吧!不过既然如此,他适才又为何会答应将沈家的当家位置让出来?

这个男人还是以前自己钟情的那个男子么?

该不是了吧?若是他是,那适才在锦翰院为何当着她的面与慕凝那般的亲密?为什么她对他有那么多的疑问,他却淡然处之?难道说她失忆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他也失忆忘记了么?

沈碧寒微微冷笑:“最后慕凝舍弃了南陵白家,选择了沈家!”

聂沧杭抬眼看向沈碧寒一脸失落的样子,眼神顿了顿,苦笑着转换话题:“那件事情我们且先不议,现下来说说我为何会半路折返,这会儿出现在嫂嫂身边!”

沈碧寒会意的一笑:“我以为小叔是算到了我没有遵守你我当初的约定才半路折返的呢!”

在聂沧杭动身前往关外之前,他们便曾经约定他去关外为她查明真相,而她则是要在聂府之中努力过活。

聂沧杭难得脸色一哽,看上去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般:“嫂嫂还真的把我当成城里算命的半仙儿了!”

“非也!”沈碧寒臻首慢摇:“你比是比那半仙儿还要厉害的聂神仙!”

爽朗的一笑,聂沧杭见沈碧寒情绪稍好,而后面色一肃,“现在我们转入正题!”

“嗯!”轻点了点头,沈碧寒问道:“小叔你本是要到关外的却半路折返,一定该是有什么重要原因的吧?”

点了点头,聂沧杭道:“因为我在半路上得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消息据传关外沈家的府邸已然清空,府中所有的下人全部都到了金陵,而且还大有不归之势!”

沈碧寒闻言愣了愣,沉声呢喃道:“也就说蓝毅这次并不是孤身进关,而是将整个沈府都带到了金陵?!”

“是这样的!”聂沧杭点了点头。

心绪渐渐趋于平静,沈碧寒在现在认真思索着蓝毅此举的用意。

他为何将整个沈家都带到了金陵?他从关外到金陵真的是因为听说了她溺水之事么?心中的思虑越来越多,苍茫无力的闭上双眼,沈碧寒深深的吸了三口气,静默片刻之后方又睁开眼睛。

“嫂嫂!”

双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沈碧寒,聂沧杭开口唤着低眉敛目不曾说话的她。

满是深思的蹙眉睨了聂沧杭一眼,沈碧寒起身缓缓走到一边的花田之上,然后一声不吭的看着田中枯死的花卉。

深知此时她正在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聂沧杭没有上前,也没有再出声,只是安然的站在秋千旁,等着沈碧寒主动开口。

天空中一片湛蓝,偶尔有一两朵云彩飘过,仰头望着天空中的骄阳,在刺目的阳光下,沈碧寒微微眯起眼睛。

拥有着两世记忆的她,一直以为今生是上天眷顾,赐给她的第二次生的机会。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只因她活了两世,但是现在,在面对沈家不明不白被诛和蓝毅谜一样的所为之际,她却又觉得自己是那般的渺小。

深深的叹了口气,她苦笑出声,她就那般笑着,不停的笑着,直到因为太长时间笑而觉得胸臆发痛。

沈家!蓝毅!

她曾经最引以为重的过去,此刻去成了纠结在她生命中的一团乱麻!

肩膀上重量陡增,抬头看着身前对着自己薄唇抿起的聂沧杭,她咂了咂嘴:“我不明白……”

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肩头,聂沧杭双眼同是微眯的望向天际:“眼前之事无论如何演变,到最后终究都是事在人为的。”

从轩园回到锦翰院之后,沈碧寒刚刚在寝室换了身简单的衣裳,正准备到前厅去用午膳,却见望春从外面推门而入。

“有事么?”侧面看着在自己身前站着的望春,沈碧寒将腰间的缎带好好系上。

微微福了福身,望春禀道:“老嬷嬷过来得了,说是今儿府里的女眷都到延揽花厅聚膳,特意过来请少奶奶的。”

“又是聚膳?”眉头紧锁,沈碧寒看着望春问道:“老嬷嬷这会儿子在哪儿?”

人越是在心烦的时候,烦心的事儿便越多。就像沈碧寒现在一般,刚刚见过蓝毅之后的晦暗心情还未曾过去,这老太太却也不让她消停。

望春回道:“在前厅候着!”

面无表情的出了寝室一路走到前厅门前,见老嬷嬷正谨守规矩的背对自己候在厅内,沈碧寒深吸了口气,然后嘴角上挑,脸上瞬间便堆起了笑容:“真是想什么便来什么,我适才还与夫君道出了轩园之后嬷嬷便很少有机会能见了,今儿你便到了……让嬷嬷久等了!”

募然转身,老嬷嬷的脸上第一次在见沈碧寒的时候出现了焦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