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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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叶飘零

“若是我说……我是她的师傅,你可会相信?”他笑的极温雅,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她扬了扬眉,上下打量着他,有些好笑:“请问贵庚?”

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湘妃竹箫上,微微一暗。 这只箫,分明就是那日被自己弃之于寒潭潭底的那支,只是不知他是何时打捞上来的。

他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似乎不曾注意到她的视线与眸中的疑惑。

“听说宛然是极爱读书的,岂不闻《师说》?”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么?”

她好笑的说,不置可否。 这个男子无疑与楚青衣是有极深厚的渊源的,所以楚青衣才会说他是个妖孽,是她一生最大的痛。 可是若说是师徒,眼前这个男子无论怎么看也绝不会比楚青衣大出十岁以上。 不过,江湖中人的年龄,也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又是一笑,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的面上,半明半暗的投映出一片阴影,一身的白衣,越发觉出虚渺拖俗,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纯净。

她注意到,这是一个极爱笑的男子,总是笑得云淡风轻,似乎世事从不萦于心间。

只是可惜……他笑的时候,眼神却如寒潭之水,清澈明净的绝无一丝涟漪。

“我姓叶,叶飘零!”

她点了点头。 没再多问他与楚青衣的关系:“你来清凉山行宫做什么?”

他闲适地走过来,双臂环抱,随意的kao在老槐树的树干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已!”

二人kao的极近,一站一坐的,她可以闻到他的身上有一股清淡的竹子地清香,显然在竹林中待了很久。 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并不舒服。 甚至有些难言的压抑感,虽然他是那种极其赏心悦目地男子。 一举一动间皆有行云流水、浑然天成的感觉。

她起了身,走到寒潭边上,凝眸注视着潭中的桃花鱼,鱼群翩跹自在,随水逐流。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他在她的身后笑笑的说道。

她有些怅然,却并没有接他的话。

“你若是想要离开。 我可以帮你……”他说道,声音低缓,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惑。

她沉默了一会,淡淡地笑了笑:“多谢叶公子的好意,本宫心领了……”

转过身,她头也不回的缓步向飞燕宫走去。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这世上岂有白吃的馅饼。 即便是有,也绝不会落到她宁宛然头上。

他扬声笑道:“难道宁皇后是打算留在北霄宫中,学着文佳皇后了!”

她脚步一滞,转过头来,明眸顾盼流转,向他嫣然一笑:“我从不与包藏祸心之人交易!”转身径自离去。 身后很快传来他带笑的声音:“天香之女。 果然艳绝天下……”

宁宛然暗暗的叹息了一声,她虽然并不会武功,然而这么多年与楚青衣相交莫逆,楚青衣遇事极少瞒她,手上所有的珍贵物事,更大多寄存在她处,其中不乏武功秘笈。

这个叶飘零看似优雅拖俗,身上却有一种奇异的魅惑之力,应是与他所修习地武功有关。 她在闲暇之余,也曾经略略的修习过一些魅惑之术。 以为自保。 于她而言。 媚术与催眠术其实很有一些类似之处。 石楠更是媚术大家,西皖之时也曾对她多有点拨。 因此宁宛然对于媚术并不陌生。 习练媚术之人,对于另一个习练同样类型武功的人来,有一种天然的**。

叶飘零的莫名出现,必然是另有目的,或者不该称之为目地,而该称之为阴谋,她有些漠然的想着。 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她想起楚青衣,很难想象她会有这般的一个师傅。

难怪她会说,这个人是我一生最大的痛……

看来,自己该好好的考虑考虑了,要走,也不能选在最近的时候。

回到飞燕宫的时候,明嫣抱着雪球匆匆的迎了出来:“娘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她微微讶异,问道:“怎么了?”心情原是极慌乱无措的,遇上了叶飘零,虽是平白地多添了一桩心事,却在某种程度上减轻了忽然得知秘事地震撼,也算是有一得必有一失了。

“甘lou殿刚刚传了太后娘娘的懿旨来,明日就要回京了!”

宁宛然点了点头,没有太多地意外,却反而轻松了许多。 回京也好,面对萧青臧总要比面对叶飘零好的多,她实在太累,累的不想再去考虑汹涌的暗流下藏着怎样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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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衣笑吟吟的看着宁宇昀,也不说话只是上上下下的看着,直看得宁宇昀心中直发毛。 若是楚青衣亲自出面寻他,他必定是打死不来,只是瑞雪叫他,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楚大哥,楚大侠,您究竟又想要做什么了?”他苦着脸道。

楚青衣哈哈大笑,不再逗他,爽快道:“我想问问你打算何时迎娶瑞雪?”

宁宇昀面上一红,有些尴尬,瑞雪是早被楚青衣支了出去,他也无从去看瑞雪的面色,只得支支吾吾道:“这个……”

楚青衣干脆道:“我知道你跟瑞雪也算是两情相悦,只是身份相差未免太大,所以今日特意支走瑞雪,单独问你一问,若是宁家不许你娶她,你会如何?”

宁宇昀一听这话,想也不想。 答道:“我本就不愿做官,表哥既然都能辞官,我自然也能。 上官家只有表哥一个男丁,我宁家虽然子嗣不丰,同辈之中也是有几个兄弟的,我母亲素来疼我,必然会帮着我地!”

他一急之下。 全然语无伦次,只是信口道来。 急迫之情溢于言表。

楚青衣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骂道:“白痴……”

宁宇昀睁大了眼,愕然的看她。 楚青衣摸了摸鼻子,干脆道:“那你就去辞官罢,反正这个官做着也无甚滋味,何苦成日里拘在那宫里。 ”

宁宇昀闷了一会,有气无力道:“我也有跟皇上提过。 他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叫我去寻太后说去……”

楚青衣懒懒道:“那你就去寻太后说去就是。 ”

“我也有去,太后她老人家只是看着我,半日才说了一句……”他揉了揉鼻子,看看楚青衣,没敢继续说下去。

“说什么了?”楚青衣有些不耐:“磨磨叽叽的,跟个娘们似的……”随手喝了一口茶。

“她老人家说,难道你也看上楚青衣了?”宁宇昀被她一激。 愤愤的鼓足勇气大声答道。

扑地一声,楚青衣一口刚刚喝了一半的茶水顿时就喷了出来,喷了宁宇昀一头一脸。 门口响起一串压抑不住地狂笑,二人转头看去,石楠扶着门柱,笑得东倒西歪。 几乎立不住脚。

宁宇昀尴尬的举了袖子一顿乱擦,石楠一面笑一面道:“别擦了,到外面去寻瑞雪,让她安排了热水给你洗洗……哈哈……”

宁宇昀一听这话,当真是如蒙大赦,急忙奔了出去,楚青衣不由朝天翻了个白眼。

石楠笑得够了,才走了进来,坐下:“明儿我们就可以往南岳去了,你也可以见到你想念已久的凭哥哥了……”

楚青衣忽然听了凭哥哥这三个字。 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伸手抚了抚自己的手臂,苦笑道:“你如今当真是越发的恶心了……”

石楠噗哧一笑。 问道:“临去南岳前,要不要再去看看宛然?”

楚青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犹豫了好一会,终究还是开口道:“冷于冰如今可在临安?”

“在,你刚走不多久,他便回了临安!”

“帮我查一个人罢!”楚青衣道:“他叫……叶飘零!”还是查上一查吧,事情牵涉到他,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而且他又偏偏出现在行宫,只怕必然与宛然有所联系。

一别十多年了,他一直杳无音信,我都险些以为他死了……

不过似他这般的祸害,只有害人的份,岂有自己地死的道理……她狠狠的揉着眉心,这几日心中一直不甚安定,怕就是因为那日惊鸿一瞥瞄到他的缘故……

石楠扬眉,重复的念了一遍:“叶飘零……”

这个名字,陌生到从未在任何地方听到过,她听过了也就罢了,并未认真的放在心上。 她抬了下眼,有意无意的提醒道:“我倒是觉得,你该去好好的查一查上官凭……”

楚青衣抱着头,懒懒地叹了口气:“上官有什么可查的,他不就是那么个人么?”

叶飘零那个祸害做事从来滴水不漏,就算是以冷于冰的狗鼻子,怕也未必就能嗅出什么来。 她苦恼的呻吟出声,可是宛然的事,将来少不了要求他帮忙,他若是对宛然存了其他心思,那可真是比萧青臧与岳漓涵还要难以对付。

石楠只以为她是在想上官凭,微微的笑起来,眼中闪动着神秘幽微地光芒。

有些人看似简单,其实不然,不过……你既然并无兴趣,我又何必多言……

“听说燕大人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七月初十,你可要备一份礼物给他?”她转移话题。

楚青衣怔了一下,愕然道:“这么快!”

“季家老太爷好像快不行了,所以才这么匆忙急着要完婚!”石楠伸手倒了杯酒,慢慢的啜饮着。

楚青衣点了点头:“七月初十,我怕是等不到那日的,何况又是赐婚,难免多有不便,准备一份贺礼送了去也就是了!”她注意到石楠有些漫不经心的意思,不由正色道:“叶飘零的事情,万万不可大意,我怀疑……逍遥楼只怕就是他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