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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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瑞雪

上官太后在榻上微微的侧了头,带了几分诧异向上官媚儿道:“外面似有乐声……”清清远远地,似有若无又虚无缥缈。

上官媚儿怔了怔,也侧耳听了一回,才应道:“似乎真是有的……”眼中便有些讶异,此刻夜色已深,宫中入夜便极幽静,元帝时曾有过宫人试图以乐声引来圣宠,确是也曾盛宠一时,恃宠而骄下更涉入了夺嫡之事,元帝薨逝后,那宫人便被元帝之后赦令殉葬,此后宫中便有禁令,不许宫人随意擅用丝竹。 她起了身,走到殿外,却召了一名太监去查看。

转身时,却见太后已在自己身后,媚儿忍不住低声道:“姑姑,春日风凉……”太后淡淡的笑了笑:“我如今身子已好了,这点风也还不惧……”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慢慢道:“好些年不曾听到这样的好笛子了,清幽的不带一丝匠气……”

看这风声,倒像是从凤仪宫那里传来的。

媚儿默默不语的抬头看着她,太后原是不显老的,一场大病下来,人便黯沉了许多,昔日一丝也看不到的细纹便悄悄爬上了眉梢眼底,惟有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顾盼流转间依然风华隐约,她心中不觉有些发酸,太后,可是先朝宫中的第一美人……

那笛子一直不曾停过,反反复复的吹着,音律便回旋往复着,缠绵不已。

太后于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却是谁。 竟敢在宫中吹出这音来……”故情难忘,这可是宫中大忌。

那太监此刻已回来,伏在地上低低奏道:“禀太后,那笛子乃是淑妃娘娘在凤仪宫中吹地……”

媚儿怔了怔,不免回头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的眼中便有了一丝的讶然:“竟是馨儿吹的么?”她听到太后充满愕然的低语,声音极小,若不是离得极近。 她也难以听见。

“皇上今夜宿在哪儿了?”上官太后沉吟了一会,忽然问了一句。

“禀太后。 今儿听说是四皇子受了些风寒,皇上刚刚已过去了……”

太后点了点头,不曾再问,只在庭院中略略的又站了一会,方才转身回殿。 媚儿忙跟了上去,见太后在软榻上坐下,便乖巧的上前为她捶腿。 太后叹了口气。 慢慢道:“馨儿这丫头,果然是出息了,昔日只会大吵大闹,如今竟也会宛转了!”

媚儿自个儿想了一会,不免轻笑起来,低声道:“若依媚儿地想法,只怕这笛子确是在感怀故人,所念的却只怕不是皇上呢!只是不知那千里之外地故人……”她没再说下去。

太后惊了一下。 缓缓地摇了摇头。

“慎言谨行!”她看了媚儿一眼,眸中便带了几分警诫之色。

殿外,笛声依旧断续,若有似无,引动多少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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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宇昀有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便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笑声:“宁公子醒了?”他一听仍有女子在。 不由自主的便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脑中涨涨的疼,一抽一抽的,似乎有谁在拉动一根原已崩得紧紧地弦,口中干的紧,有些发苦,他忍不住便tian了tian唇,一杯水适时的送到口边,他有些感激的看了那人一眼,接了杯子。 一口便喝干了。

水极其甘甜。 又清清凉凉的,一直润到心底。 他自觉好了不少。 想起楚青衣,不由叹了口气,果真是个煞星,青楼本是寻欢地,有了她竟也变成了地狱了。

转了眼睛去看面前的女子,极清婉而动人的一个少女,没有过多的装饰,干干净净地粉面上,娥眉淡扫,樱唇一点,却是自然一段风流。 似乎曾在哪儿见过,他皱了眉,忍不住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旋即顿悟:“你是那个……”

少女于是掩了嘴儿笑了:“宁公子还记得我!”长长的睫于是欢快的跳跃着,水盈盈的眼中便有了许多欢欣与雀跃。

他忍不住也笑起来,莫名的便觉得开心:“是呵,你叫瑞雪!”

少女欣欣然的笑着,声音清清脆脆地:“我还以为公子只会记得我们解语姑娘呢?”一抹浅浅的红晕悄悄染上了玉白的面颊,越发纯美姣丽。

他不由苦了脸,不由想起了那个女子,美则美矣,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端庄中透着娇媚,妩媚中不失俨然,让人很自然的便觉得她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身陷烟花地,一心求知音。 若得有情郎,繁华皆可却。 甚至在被一群歹人围困的时候,他还一心想着要救她。 于是迷迷糊糊的被带到了一个地方,糊里糊涂的便过了好些时日。

再见天日的时候,上官凭已一掌拍在自己脑勺上,臭骂了一顿后却又叹了口气,淡淡的道了一句:“你陷在海棠娘子手上,也不算太难看……”于是汗颜无地。

瑞雪看他表情变幻,便嗤地一声笑起来:“宁公子还在记仇么?”

他苦笑摇头:“我哪里敢!”今日一身红妆坐在楚青衣身边地那个娇媚女子便是花解语罢,眉目间隐隐能看得出几分,看自己的眼神也总是带了几分熟悉地感觉。

“我如今总算明白,为何表哥昔日总是说,在江湖中千万莫要招惹女子……”他感慨。

她好奇的忽闪着眼儿,伸手牵了他的袖子,轻轻摇晃着:“为什么呢?”一派天真烂漫。

他于是毫无戒心道:“你只看楚青衣与你们解语姑娘不就全明白了!”

她点点头,眼中一片了然更带了三分藏得极深的怜悯。 可怜地孩子,你怎么总也学不乖呢,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亏。 于是松了手,笑吟吟的退开了一步:“公子适才喝多了,衣衫也脏破了,我去叫人给公子打了水来好好洗洗。 再换身衣衫罢!”

宁宇昀大喜,忙应道:“多谢瑞雪姑娘了!”适才身陷美人堆中。 最难消受,目眩神迷之中,也不敢厚此薄彼,只是一杯杯的喝着,幸而自己素日酒品甚好,不曾吐了出来,只是人多手杂。 难免有残酒泼在身上,更有那手快力气又稍大的,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衫,这才发现宽袖长袍此刻已然成了短袖褙子,衣角也被扯掉了几块。

瑞雪向他盈盈一笑,便款款的退了出去。 宁宇昀隐隐便听到她清脆地声音叫唤着:“霞儿,去叫厨下烧了热水送来!”心中不由一阵感动。

自己独自坐了一会,想着楚青衣忍不住一个冷战。 不由暗暗同情起上官凭来。 一时胡思乱想的想起宁宛然,不由也叹了口气。 因将所有女子都想了一遍,竟觉这世上,竟是今日所见地这个瑞雪最是温婉可人又善解人意。

心中正自想着,那边门上已响起两下轻叩,他应了。 便有人推了门进来,却是搬了老大的一个木桶,桶中装满了清水,袅袅的散发着热气。 那二人却是将桶抬进了屏风后,其中一人便对了宁宇昀打了个千:“宁公子,水已送来了,瑞雪姑娘吩咐了,因不知公子衣衫尺寸,还请公子将身上衫子给了小人,小人也好依样出去买来。 ”

宁宇昀不曾多想。 便随口应了。 走至屏风后除了衣衫,递了过去。 自己便舒适的泡进了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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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看着手中宁宇昀的衣衫,心中忽然便觉有些不忍,因走到转廊的拐角处,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楚青衣与石楠正悠闲的坐在屋中闲聊,瑞雪翘了唇儿,雪腮也鼓了起来,向二人抱怨道:“你们倒消闲,只是拿了我在外头骗人!”

楚青衣抬眼看了瑞雪手中地衣衫一眼,一时忍不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是个猪头笨脑的,偏偏还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总也藏不住话……”

石楠看着,也不由摇了摇头,笑道:“他倒是个实诚的,这般的人,如今也少见了,你也莫要过分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了罢!”

楚青衣恨恨咬牙道:“这个臭小子,我若不是觉得只是痛打他一顿未免也太不解气,早已将他打成了猪头……”这小子,打他只觉不解气,耍他又深感欺负小孩子。

石楠笑道:“他出身世家,自小在家想必便是得宠的,出仕以后,一来宁家故旧满天下,二来又有上官凭处处照拂提点着,故而才养成了这么个性子,你何必与小孩子一般见识!”

楚青衣哼了一声:“你不成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么,什麽叫“只看我与你便知道了”,这臭小子……”原来宁宇昀的屋内素有铜管连到此屋,因此他们适才所言,这里倒是无一遗漏。

石楠忍不住也哈哈大笑起来,满不在乎道:“江湖谁人不知,“宁惹楚青衣三千,莫招海棠花一朵”,我自来便已听得惯了,其实倒不在乎……”

因对瑞雪笑道:“少少地教训就是了,确实也该叫他长些记性,不吃一堑,怎长一智!”

瑞雪想着宁宇昀,便也噗哧一声笑起来。

楚青衣因瞄了瑞雪一眼,懒懒道:“他就吃了再多的堑,也长不了……他若真有本事,便将我们瑞雪骗了回去,日后慢慢的**着他,怕还能长点脑子,若是再娶个傻头傻脑、千依百顺的世家女子,我看着,宁家估计也差不多了。 ”

瑞雪的俏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 …… ……

粉红50加更,下午一章正在粪发涂墙

抱怨一句,该死地鬼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