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望佛楼上张四娘（上）

望佛楼内，宾朋满座，人声鼎沸，笑声、歌声、丝竹声，声声入耳。

这是郾城最大、最有名的酒楼，不仅酒好、菜佳、人美，更有每晚自掌灯时分一直到打烊都不停歇的歌舞演出，来此演出者，无一不是郾城最负盛名的歌伎舞姬及乐工，酒楼甚至还经常从外地甚至京城重金请来艺人，使酒楼的演出叫好又叫座。

酒楼的另一大卖点在于：从楼上望出去，彼岸寺的景观一览无余。

彼岸寺是全国闻名的佛教圣地。

在酒楼一边喝酒一边和其他风流之士谈古论今，一边观舞赏乐一边品味窗外的美景，实是人生一大乐事。

于是乎，这酒楼要叫望佛楼；于是乎，这望佛楼成为郾城官宦人家和贵族子弟最乐意前往的处所。

此刻，苏??髡?性谧辣撸??盼杼ㄉ弦桓雠?釉谶捱扪窖降睾叱??p>对于这种音乐，她向来是不感兴趣的。

但也无所谓了，反正她也不是来欣赏歌舞乐曲的，她自己，也不过是要完成和这个歌唱的女子同样的任务——为这些名流表演。

其实这时她还没有将公孙大娘所教的剑舞练得很纯熟，但公孙大娘和裴?f都坚信她能在这个舞台上很好地表现，因为他们相信她的功力和天赋，还有她的随兴发挥。

因此，在公孙大娘再次接到演出的邀请时，她非要苏??髀读炒?嫠?龀?p>那歌伎在台上咿呀个没完，名流们却是一片叫好之声。

看来自己的确不懂得欣赏。

苏??骺嘈α０傥蘖睦抵?校??谷挥辛思阜纸粽拧ｋ淙凰?宰约阂幌蜃孕牛???獗暇故亲约何杌卮筇频牡谝淮喂??莩觥?p>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裴?f和公孙大娘，又觉得似乎无话可说，苏??髦缓眉绦?妥判宰犹?拧?p>下一个节目是歌舞戏《踏谣娘》。

听说是歌舞戏，又是一个听起来似乎还不错的名字，苏??鞫偈崩戳诵巳ぁ?p>只见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上舞台，微微对大伙儿施了一礼。

公孙大娘喜道：“果然是张四娘！我就猜这《踏谣娘》肯定是请她来演！”裴?f也面露惊喜和赞叹之色，盯着张四娘看了良久，才颔首道：“原来她就是张四娘啊？早就听闻张四娘能弄踏遥娘，却未曾得见。

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苏??魅滩蛔】?谇腊椎溃骸八?姑豢?急硌菽兀?阍趺淳椭?浪??恍榇?耍炕故窍热胛?髁税桑俊?p>裴?f回头看着她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最为优秀的舞伎，一举手一投足，都能体现出过人之处来。”

这话苏??鞑坏貌怀腥稀９?晡枰彩侨绱恕ｒ恢币岳矗?鲜σ卜锤辞康鳎翰宦凼潜热?故茄莩觯?龀〉氖焙蚨际侵凉刂匾?模??贸鲎约旱淖孕藕妥刺??貌门泻凸壑谝豢淳途醯茫?溃?舛匝∈植淮恚?p>即便音乐还未响起，舞步还未蹁跹，但世界冠军往选手群中一站，那种气势，那种感觉，就是别的选手所不能比的。

如今这张四娘一走出来，确实就让人觉得有被震慑住的感觉。

苏??鞑唤?驳阃吩薜溃骸安淮恚?顺凭??讶耍?蝗菝玻??栉瑁??逄???涮逄?嵊??虮厥怪??瑁??杓仁欤?蚧厥拙俨剑?ご???ㄐχ?荨！?庹潘哪锍さ谜饷疵溃?逄?终饷辞嵊??蚶匆彩欠浅ｉ贸ぬ?枇恕！?p>这本是李渔所说的，苏??鞑还?墙?钣嫠?档摹肮懦啤备奈?叭顺啤绷恕ｒ蛭?钣娑运??鞫?允枪湃耍??耘?f他们而言，却是相去甚远的后人。

裴?f和公孙大娘都不约而同“咦”了一声，回头对着苏??鬟踹醭破妫??f更是拍手笑道：“这话太有见地了！丫头，我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苏??靼敌γ?饽亩?亲约旱恼嬷?萍?。

恳?皇堑笔痹谖璧咐砺劭紊侠鲜μ岬秸飧觯?⒃???笏?潜乘泄???挪换峒堑谜庑├砺坌缘墓盼哪兀?p>一抬眼正迎上裴?f望着她的深邃的眼神，她突然觉得有些心跳，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公孙姐姐，裴将军，这《踏谣娘》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啊？”裴?f只是笑笑，并不答话，公孙大娘却道：“你一会儿看了不就明白了么？”苏??髦缓霉婀婢鼐刈?茫?舶簿簿部凑潘哪锏母栉柘贰?p>但见张四娘施完礼之后又走回场边。

这时，乐曲声响起，张四娘一步一摇地踏着音乐的节奏，徐徐进入到场地中央。

一边“踏摇”一边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在张四娘每领唱一小段之后，旁边伴唱的人就齐声唱和：“踏谣和来！踏谣娘苦和来！”这种众人唱和的伴唱，就好像川剧中的‘帮腔’，能烘托气氛，渲染情绪，同时似乎也能表现邻人对踏谣娘不幸遭遇的同情。

一边看，裴?f一边给苏??鞯ｈ谓步猓骸罢狻短ひツ铩返母栉柘肪菟灯鹪从谇俺??恢?瞧鹪从诒逼牖故撬迥??彩龅氖且桓雠?泳?１徽煞虼蚵畹牟恍以庥觥ｕ煞蛑杖招锞疲?晃裾?担?挥幸还侔胫叭椿棺苁亲猿莆?芍小ｋ?看巫砭苹丶遥?苁悄闷拮映銎??谴蚣绰睢ｆ拮邮芫∨按??坏孟蛄诰涌匏撸?槐叱??槐咚担?槐呖蕖＝ソサ鼐托纬闪苏庵指栉柘贰！?p>“那，既然是歌舞戏，为什么只有张四娘一个人在唱在‘踏谣’起舞呢？”苏??鞑唤狻?p>“现在的和过去的相比，已经有了很大变化了。

过去的‘踏谣娘’歌舞戏是由男扮女装来饰演妻子，他唱了几段之后，是丈夫出场。

据说这段表演是饰演丈夫的人化装得面目丑陋、满脸通红，还有酒糟鼻。

他一回家就将妻子拖过来毒打。

或许过去在这段表演中都演得很夸张，连他拖打妻子的动作也是十分滑稽。

所以大家都很喜欢看。”

“哦，现在就不是男扮女装了，而且也没有了丈夫这个角色了。

是么？”“没错。

到了我们大唐，就改由女子来扮演妻子一角了，妻子在谈及丈夫的时候，也不能再称郎中，只能叫阿叔子，甚至这个歌舞戏本身还有了一个新名字，叫《谈容娘》。

现在，也去掉了一些粗俗的情节，比如，丑陋的丈夫殴打妻子这一类的场景和动作，都删改了很多。”

“嗯，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在最初流行的《踏谣娘》中，有着浓厚的生活气息，有两个或者更多的人物出场，有矛盾冲突，有殴打，有歌有舞。

而现在的《谈容娘》，则以描写女子为主，更偏重于以歌舞的形式表达妻子内心的感情。”

裴?f赞许地点点头，正准备夸苏??髁骄洌?刺?门员咭徽抛雷由希?父鋈丝?级砸桓瞿腥斯嗑啤ｄ潜还嗑频哪腥撕鹊檬翟谑呛认氯チ耍???档溃骸氨鸸嗑评病ｖ灰?喔?仪??悦姹?不嶙恚?槐赜镁评玻?p>苏??鳌⑴?f和公孙大娘不由得向临桌看去，一瞥眼之间恍惚觉得台上的张四娘似乎也在一边唱一边跳，一边还在朝这边偷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