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下午的时候，云婶来了医院，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医院。
“云婶，怀安这几天怎么样了？”
“孙小姐，你能说话了。”云婶听到林檬说话，显然不可置信的样子。私下里顾瑾白不在的时候，云婶还是习惯叫林檬孙小姐。这叫了这么多年，要改过来还真是不习惯。
林檬点点头，好几年没开口说话了，感觉很生疏的了。有的字都咬不清楚了。
“真是太好了。”云婶握着她的手，眼眶慢慢地红了。说起来林檬是她一手带大的，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
。本来之前知道她不会说话了，她还难过的好一阵子，这下子听到她开口说话自然很高兴。
“怀安少爷现在听话多了，我跟他说你生病了，他很担心你。每天都乖乖的上学，吃饭，睡觉一点都没让我担心。”云婶欣慰的说道。她并不知道顾瑾白和林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林檬住院了。尽管还是很担忧，如今又听到林檬能开口说话，她便更加的放心了。
林檬知道云婶在想什么，也别想让她为自己担心，便也没再多做解释。不过怀安现在比起以前真的没那么粘她了，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怀安那么小的孩子都学会了察言观色。这段时间她是真的有些忽略他了。想起儿子，林檬的心里一阵愧疚。
白天在病房里，林檬觉得自己已经把一切都说的很清楚了，晚上林檬就陪着怀安在房里歇下。云婶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去了。林檬一个人躺在**怎么都睡不着，侧身看着熟睡的儿子。心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其实她要的并不多。可是老天也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吝啬，不断地夺走她所剩下的一切。
正想着，电话就响了，林檬赶紧起身拿起电话，生怕会吵醒怀安。
“在哪儿？”耳边传来顾瑾白清冷的声音，还带着一些怒气。
林檬握着电话，没说话。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电话里静静地是彼此的呼吸声。
“两分钟，你要是不过来，我不介意亲自过来请你。”终于还是顾瑾白打破沉默，说完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的挂了电话。
林檬握着电话，看了看怀安，今晚云婶也不在，他一个人要是半夜醒来肯定会害怕。她真的就想不过去，反正她本来就不想见到他。可是他知道他是真的做的出来，他这么一闹腾铁定会吓到怀安的。
她出了房间，将云婶叫醒，然后就进了卧室。为什么每次妥协的都是自己，难道真的就像文博哥说的，她就是太心软了。见顾瑾白慵懒着靠在床头，手上随意的翻着书。见她进来，他抬起头看向她。
她站在门口没动，想到早上的事，她就觉得满身的怒气。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就可以这么镇定，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想回学校读书。”顾瑾白将手中的书放在床头柜上，对着她说道
。
林檬这才想起床头柜上的几本书都是程远去图书馆帮她找的专业书，因为不久之后将会有一个面试。本来她之前有打算跟他说这件事的，可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不过现在她什么话都不想跟他说，她突然怀念起不能说话的那段日子，至少不想说的时候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过来。”
林檬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慢慢的挪了过去。这些日子林檬算是明白，顾瑾白这个人你要是越顺着他，他越是得理不饶人。似乎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他做什么事，他总是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睡觉。”他命令着她，然后关了一头的台灯。
她走过去在**躺了下来，睡就睡，她不相信经过那天的事，他还敢对自己怎么样。躺下之后，她背对着他，慢慢地便睡着了。而另一头的顾瑾白则是睁眼到天亮。
接下来的生活，顾瑾白可以说是处处受气，偏偏又无处可发。现在的林檬也不再像当初那般的隐忍，她觉得自己的隐忍并没有换来所谓的平和，反而让一些人越来越得寸进尺。她并不是一个爱斤斤计较的人，可是一味的忍让退缩并不是她的风格。
这次的事似乎让她想通了一件事，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是她才发现其实自己的一直活在别人的目光中。所以她才一直那么的隐忍着自己，就算是受了委屈，她总觉得这是她应该受得。
可是为什么这些就是她应该受得呢？
她不再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家里，怀安呆在学校的时候她就会自己找些事情做，例如见见朋友，在学校跟着学生上课。她也常常和沈钧晏见面，她要过自己的生活，没必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只要她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其他的变化顾瑾白都还能接受，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依旧和沈钧晏来往。可是每每他这么一提，她就一句话，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离婚呗。气得人直跳脚，可是又无可奈何，至从知道在她身上发生的这些事，他再也没办法让自己像从前那样对她。总是忍不住的心疼，心里更多的怜惜，哪怕她把自己气得半死，他也是一句重话都说出来。
最多就阴沉着脸，一个人去书房，呆上一两个小时再出来
。每次看着他吃鳖的样子，然后一个人生闷气，林檬渐渐地对他也没那么的气了。其实她知道，他现在在慢慢地学着包容她，学着理解他。她也不是铁石心肠，对于他的改变虽然她嘴上没说，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很感动。她对他的好，她都记在心里。
这天晚上顾瑾白回家的比较的早，进了卧室就见林檬从浴室出来。应该是刚洗完澡，她身上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浴袍。手里拿着毛巾擦头，见着他进来，她丢开毛巾，手放在胸前护着胸口。
“遮什么遮，像你这种女人就算是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懒得看了一眼。”见某人严实的捂着胸口，他冷哼一声。
她面无表情的走到他的面前，扯开腰带，不着一缕的身体曝露在他的面前。
“没见过比你更下贱的女人，把衣服穿好。”顾瑾白愣了半天，才气急败坏的捡起地上的浴袍丢在她的身上，然后夺门而出。
出了门，感觉鼻下粘糊糊的，他伸手摸了一把，居然流鼻血了。顾瑾白，你有点出息，不就是看了一下自己老婆的身体，有必要激动成这样么？
林檬穿好睡衣，不以为意的瘪了瘪嘴。以前人家不愿意给的时候，他就强，现在给他看，他反倒一副清高的样子。有本事他就一辈子这么硬气。
顾瑾白从下楼坐在车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跑什么啊，他看自己老婆那是天经地义。这样想着他便下了车，又重新上了楼。
这些日子以来，她似乎变了很多。不再像最初那样什么都忍着，倒是有些以前的影子了。顾瑾白觉得自己现在是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了，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她，让人又爱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当他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林檬已经睡了。他拿起自己的睡衣便进了浴室，洗了澡出来，便在一侧躺下。这些日子，他们都是这样分开睡。虽然在一张**，可是却离的远远的。
其实林檬并没有睡着，而是闭着眼。()反正这些日子以来，他俩就是这样子的，虽然在一间房，但是各做各的。除了今晚上有个小意外，其实本来她也没想的。可是见他那种眼神，她就觉得气不过。
现在想想她都觉得脸红，刚刚她怎么就做出那种事来了
。还好他走了不然要像那天晚上那样，她还怎么收场。总之一句话，冲动是魔鬼啊。
正胡思乱想着，背后的人好像有了动静。接着她就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林檬动了动。他却放开了她，然后起身开了灯，下床。林檬坐起身来，莫名其妙的看向他。见他走到梳妆台上，拿起放在上面的吹风。走过来，将插头插在床头的一个插座上。
“起来把头发吹干了再睡。”他对着她说道。
林檬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实还有些湿漉漉的，便坐了过去。刚刚洗完澡，就擦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不滴水了，便躺下睡了。
顾瑾白拿着吹风，帮她吹着头发，手指温柔的抚过她发间，屋内全是吹风的声音。她的头发很柔顺，乌黑油亮，她似乎从来就没有去外面特意去弄过。纯天然的直发，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单调。风吹起的发丝撩过他的鼻息间，带着淡淡的香味。顾瑾白有些痴迷的停住了手，伸手撩起她的一捋发丝，放在鼻间细细的嗅着。
见他停了下来，林檬转过头，便看见了这一幕。她反射性的转回头，僵直着背看着前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瑾白恍然惊醒般，停止手中的动作。看着背对着他的林檬，终究是还是什么都没说。拿起吹风，继续给她吹。等吹好了之后，他便将吹风放回原处。
“早点睡吧。”顾瑾白说了一句，便在一旁躺下。
终于一切再次平静下来，这一晚便就这平静中度过。第二天一早，林檬醒来，屋子里又只剩下一个人。吃过饭，将怀安送去学校。便去了g大，这临近暑假，学校早已没有上课，教室里，图书馆难得坐的满满的，就连平时爱逃课的学生也从早到晚的坐在教室里上自习。
人常说大学生一学期只需要学习一个星期就够，大学的生活随心。学习不再是生活的全部，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从办公室里出来，林檬一路沉默，刚刚的面试进行的很顺利。算是稳稳当当的结束，不过具体的情况还要再等候通知。
“很担心吗？我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程远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在担心刚才的面试。其实刚才的面试她表现得很好，他明显的看到其他几个同来的教授眼里的赞许
。他就知道自己的没有看错，她是一个不错的苗子。
“不是。”林檬摇了摇头，虽然这次的面试很重要，但是现在她心烦的并不是这件事。
“你最近有心事。”程远问着她，最近见她老是心神恍惚的，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
“没事。”林檬笑着说道，有的事还是不好对外人说起。
她不愿意说，程远也不勉强。每个人心里总有一些不愿向外人提起的事。
“有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好了，越是想着就越难过去。过几天，学校就该放假，我也准备回家一趟。好久都没回去看看父母了。”程远笑着说道，这些年一直在外求学，工作。与父母一年就能见上几次，还常常都是匆匆忙忙的。话也说不上几句，便是分别。
“回家？你家是哪儿的？”林檬问道他，她之前就是听外婆说起过程远不是本地人。
“四川的一个小乡村，你一定没听说过。”
“你的家乡好玩吗？”林檬从来没有去过四川，不过经常在课文或是其他地方听到过。她一直觉得四川是个很有灵气的地方，在那个山灵水秀的地方，出了好多的风流人物。比如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为爱痴缠的一对有情人；比如李白，浪漫多情的诗人；比如武则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女帝。再到今天人们时时念叨的邓小平。
她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钟灵毓秀的地方，养出这一方好儿女。
“还好吧，不过我的家乡很穷。但是确是一个很美，很质朴的地方，在那里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乐土。”
“说的我好想去哦。”林檬被他说的有些心动，这些日子她本来就觉得很烦心，如果能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出去到处走走也好，说不定很多烦心的事，慢慢地就想通了。”程远提议着，他见她这些日子挺烦心，出去散散心也好。
“恩恩。”林檬赞同的点点头，怀安现在已经不再那么的依赖她。她真的也想出去走走。
“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通知你
。”
“恩，好。”
“顾少，人已经抓回来了。”秦越对着顾瑾白说道。
“那就好，现在就过去。”顾瑾白勾了勾嘴角，他倒是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他都敢算计。
车子七拐八拐的拐进了一个胡同，里面藏着一家名叫破晓酒吧，装修低调而顶尖。不知道何时它就出现在这里，但凡是来过这里的人都知道这里头的消费极高。来的人也极少，周围的人都纷纷的诧异它居然能一直存在着而没有倒闭。
不过没人知道这家酒吧的幕后老板是谁，但也猜测这家老板不是常人。因为开了这么酒，却从未见过有任何的机关来检查。
是夜，酒吧里放着慢摇，寥寥可数的几个客人在闪烁的幽光下喝着酒。
“顾少。”酒吧里工作人员见到他进来赶紧跟他打着招呼，就连一旁喝着酒的客人也纷纷的向他致意。有的人甚至走过来对他，企图寒暄几句。
不过今晚顾瑾白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点了点头便跟着秦越进了后面的暗格。
“把人带上来。”顾瑾白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慢的品尝着。
过了一会儿，手下的人便把人给带了上来，手脚绑着丢在地上。两人狼狈的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就被身后的人一连几脚再次踢到在地上。
顾瑾白端着酒杯，抿了一口然后放在桌上，唇角勾起一个庸懒的笑意。秦越见到顾瑾白这样子笑就有些法怵，每次他这样笑的时候，后果就会很吓人。其实审问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顾瑾白亲自出马，可是他偏要自己来。他开始同情起面前这两个人来了。
顾瑾白走到他们面前，抬起脚一脚一个踩在他们的身上。
“胆子倒是不小。”声音里听不出是喜是怒。
脚下的两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那晚他们把这些照片送到各家报社之后，便在大哥的安排下暂时逃到外地去避一避，可是没想到竟然还被他们抓了回来
。
“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顾瑾白走了下来，在他们的面前蹲下。
两人听到他的话，相互对视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说。他们不能背叛自己的老大，再说这个男人也不一定能把他们怎么样，顾家可都是正经人，最多就是送到警局去。
“很有骨气，一人剁去一个手指。”顾瑾白冷笑着，站起身子。对着秦越示意，然后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啊……”接着就是一阵惨叫，顾瑾白懒洋洋的看向他们，伸手点了一支烟。
两个男人趴在地上，脸色惨白，已经疼到脸都扭曲了。十指连心，怎么可能不疼？
“十秒钟，我已经没有耐心了。”顾瑾白看着手上袅袅的青烟，一副趣味盎然的样子。
“我说，我说，是……是邹夫人花钱请我们做的。”其中一个男人听到这话立即说了说来。他自然是不敢供出自己的老大来，他的老婆孩子还指望着他照顾呢。
“邹夫人，哪个邹夫人？”顾瑾白显然不信，这两个人明显就是兴龙帮的人，邹夫人怎么可能和他们有联系？不过，想到邹敏萱他倒也不怀疑这事和她没有关系，邹夫人那个人这几年的接触，他也知道她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
“就是邹秘书长的夫人，她之前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笔钱要我们跟踪顾少夫人，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向她报备。”另一个男人也回过神来，只要把这事推到邹夫人身上就和他家老大没有了关系。而且这事本来就是因为邹夫人而起的，要不是因为她，老大也不会拍他们两个出面。本来帮里天哥早就有交代，不要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去招惹顾家的人。
“就这么简单？”顾瑾白走过来，他总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的简单。这两人真的就是单纯的跟踪林檬而已，这事肯定跟兴龙帮脱不了关系。这几年，他慢慢地开始插足娱乐行业，很多的生意和兴龙帮有着交叉，难免会遇到一些问题。
因着他的身份，每次那边都是很客气的在退让。这样日子久了，难免不会有人抱怨，从而结恨。
他将手中的烟按在其中一个人的手背上，眼里尽是狠绝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两个人绝对不能留。
“啊……”
“最好是这样。”
“顾少，我们知道了真的就这么多。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顾少饶命。”
“以后，我想你们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顾瑾白淡笑着站起身来，看向秦越。
“剁了手脚，然后丢到海里去，丢远一点。”
“是。”
出了酒吧，顾瑾白一个人开着车到处溜达，已经很晚了，可是他并不想回去。这几年他全面接管了乔氏，所接受的，接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作为一个商人，利益永远是最首要的考虑。所以有的时候为了生存，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不得不踩界。这就是所谓的商业潜规则。潜规则各行各业，各个阶层都有，只是每个行业，每个阶层的定义不一样。
而商业的潜规则就是利益，生存，为了这些，有时候不得不做一些踩界的事，或者是越界。这个社会没有永远的光明，没有永远的正面，大多的地方都是光明与黑暗，正邪两面并存的。而生存的唯一法则就是尽量的踩在交界处，竟可能的偏向正面一些。
他开车去了山顶，每当他遇到烦心事，或是解不开的问题时都会去那里。似乎在那儿带上一些时日，很多事情便真的能想通，得到解决。
过了很久，秦越的电话打过来了。
“顾少，事情已经解决了。”
“恩，你早点回去休息吧。”顾瑾白点了点头，秦越做事他一向都很放心。从小到大，他都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是他最信任的人。
至于邹夫人，这件事他就不能这么算了。如果她还在妄想将自己的女儿嫁进顾家，那么他就让她死了这条心。
可是他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就被另一件事给弄得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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