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话
叶舟的身形轻轻飞起，飞过无数岁月，飞过茫茫星空，落在天之尽头，落在伊人身侧。
看着这双眼，叶舟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多少次魂绕梦牵，多少次长夜遥望，如今，梦中的人儿就在眼前。
你可知道，你是我每一次战斗中，每一次痛苦时，心灵唯一的依托。
“我来晚了。”
叶舟轻轻的说出这四个字。
皓腕抬起，玉手抚上叶舟的脸。
“舟哥，我盼着你来，可是又好害怕在这里看到你。”
叶舟的心忽然一颤，抚在脸庞上的手怎么如此粗糙？
“祖儿，你受苦了。”
说着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如火情感，将祖儿揽入怀中。
漫天血光中谈笑风生、万鬼环伺时潇洒来去的男儿，在这一刻，尽情放纵自己的泪水。
谁说英雄无泪？
下面仰首看着二人的修者中，老贼忽然嚎啕大哭。
“我好想回去，再看看我那家里的婆娘，是否还活着。”
“唉，看着他们，我这一颗道心也跳的厉害了。”
“本以为这么长岁月过去，我们的心里都已古井无波了，谁知有些事还是无法忘怀。”
“我好后悔当初的选择。”
叶舟轻轻拥着祖儿，嗅着淡淡的发香，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和祖儿。
感受着怀中人儿的体温，叶舟的心中忽然一阵绞痛。
“祖儿，我对不起你，没有看好我们的孩子。”
祖儿伏在叶舟肩头，娇躯轻颤。
“舟哥，什么都不用说，我已感觉到了。”
叶舟看着祖儿布满泪痕的脸，一字字道：“祖儿，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祖儿含着泪露出一丝微笑，牵着叶舟的手，慢慢向小楼中走去。
小楼中，石椅，石桌，石床，还有一面石镜，光滑如水。在石桌上，还有一样东西，一艘小船，一艘用岩石雕刻而成的小船。
小船很精致，船上并膝坐着两个小孩，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
叶舟看着小船，落花潭的一幕一幕在脑海中历历再现。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阁楼下响起。
“祖儿，又有修者来了吗？”
祖儿笑笑，牵着叶舟的手从小楼上拾级而下。
下面的一层，摆设更为简单，只有一把石椅，石椅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一袭青衣，枯瘦无比，脸上的道道皱纹，刻画着无尽岁月的沧桑，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神光奕奕。
在下首，聚集着刚才叶舟见过的诸多修者
“龙婆婆，这是叶舟，刚从仙界来。”
被称为龙婆婆的老妇双眼盯着叶舟，展颜一笑道：“你是祖儿以前的朋友？”
叶舟躬身道：“叶舟见过婆婆。”
一个一身锦袍的三眼巨人站在群修前开口道：“小子，初次见到婆婆，还不跪下说话。”
龙婆婆一摆手，看着叶舟道：“哦，你不是玄圣安排进入天幕的下界修者吗？”
“是，也不是。”
龙婆婆看了叶舟半响，双目中忽然精光一闪。
“你的体质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元尊体。”
聚集的修者闻听此言，齐齐惊呼一声。
叶舟笑笑道：“婆婆慧眼如炬。”
龙婆婆脸上怒意陡现。
“这玄圣真是糊涂之极，对你不加以保护，反而送到这，万一有所闪失，三界岂非失去一颗奇葩。”
叶舟摇首道：“婆婆，叶舟此行，根本原因乃是寻找祖儿，若是我不想来，谁也左右不了。”
龙婆婆笑道：“你很狂傲，很好，想不到三界中又出了一个敢于进入天幕寻人的修者。”
叶舟看着这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心中轻叹，沉声道：“叶舟与婆婆相比，不及万一。”
龙婆婆身躯一震道：“此言何意？”
叶舟笑道：“当年婆婆孤身闯入天幕，找寻龙祖，一生经历，世间男儿亦自愧不如。”
龙婆婆惊道：“你怎知此事？”
叶舟并没有回答，而是笑笑道：“可惜婆婆不及叶某幸运。”
龙婆婆此时已是一脸凝重，一字字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龙祖的朋友。”
龙婆婆手扶石椅长身而起。
“你说什么？”
祖儿同样一脸惊异。
叶舟笑道：“婆婆，，如果我猜的没错，天幕中的那几座高山，可是妖祖、凤祖、人族、鬼祖之神像？”
“不错，老祖山就在天幕之中。”
“为何没有龙祖山？”
龙婆婆喟然长叹。
“我也不知，当年我闯进这里，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寻遍天幕，也没有找到龙祖山所在。”
叶舟道：“那是因为龙祖根本没有在这里，他在凡间。”
龙婆婆双目中精光四射。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叶舟长叹道：“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现在的龙祖，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法力，而且，他的许多记忆也消失了。”
“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我当然知道，我们在一起出生入死，同甘共苦，乃是生死弟兄。”
“弟兄？”
“是的，是弟兄，所以我不会向你跪拜，因为你是龙祖后人。”
龙婆婆颓然坐下，喃喃道：“我苦苦找寻这么多年，他竟然在凡间。”
叶舟在见到天幕中独独没有龙祖山时，对于雷战身份更加确定，虽然雷战经历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雷战的种种行为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或许当初老龙是第一个猜出雷战身份的，但是却不敢说出。
想起老龙，叶舟登时胸中如压重石。
龙皇的事情，到底要不要说出呢？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孤独的在这里已经守护了无尽岁月，自己若是将她心中那一丝牵挂彻底击碎，岂非太过残忍。
龙婆婆忽然抬头道：“我的事你为何如此清楚，你见过清宇？”
叶舟笑笑道：“龙皇现在整天和玄圣斗气，把个玄圣闹的是一点脾气没有，那他没办法。”
龙婆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清宇这性子始终就这样，你和他也很熟吗？”
“非常熟，你的那帮子龙子龙孙，我也非常熟悉，你还记得那九条小龙吗，我管他们叫龙老九。”
龙婆婆笑的愈发轻松。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每天都会想起这些小家伙。”
叶舟身后的三眼巨人忽然道：“小兄弟，神阙帝国紫金城你熟吗，现在的城主叫金甲，你认识吗？”
叶舟心中又是一声长叹。
金甲早已死在自己手中，但是在这种场合下，如何说出，还不如让他们始终保留这份牵挂。
“不认识，听说过。”
“哦，那是我儿子，也不知现在修行到啥品阶了。”
叶舟继续对龙婆婆道：“请婆婆放心，龙祖现在过得非常好，不知婆婆是否还想回去看看。”
龙婆婆长叹道：“我何尝不想回去见见家父，回到清宇身边，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叶舟一怔道：“为什么？”
龙婆婆道：“当初我在没有任何接引的条件下，历尽艰辛进入到这里，法力几乎耗尽，如今已是油尽灯枯，再也无法穿越这茫茫星空了。”
叶舟看着这位老人，心中忽然无比的尊敬，为了心中那份执着，她经历了多少磨难。
龙婆婆道：“叶舟，我相信对我说的话，只要家父和清宇安好，我就放心了，以后就安心在这里守护天幕，这也是家父的心愿。”
叶舟看着龙婆婆和这群修者，脸上都是充满了沧桑，胸中忽然升起一股怒意。
“婆婆，我们在这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龙婆婆和群修都一怔。
“当然是守护三界，抵御域外天魔，这天幕本来就是古神大陆的最边缘，也是第一线所在。”
叶舟摇首道：“我没有见过什么天魔，但是，我觉得我们并没有必要守护在此。”
龙婆婆道：“叶舟，在这里守护三界，是古神做出的决定，难道我们要违背天条不成？”
叶舟道：“婆婆此言错矣，需要我们守护的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凡间界，那是三界之根本，古神创立仙界，让强者进入，也是这个目的，但是现在仙界的那些强者把古神的意思扭曲了，他们在仙界安于享受一切，却让凡间界的修者到这里，做为炮灰，我们凭什么要接受这种安排。”
群修听完，均是默然不语，叶舟的话，其实在心里都已经反复过无数次，但是，现实却是无奈的。
龙婆婆叹道：“叶舟，你所说的，他们都明白，但是，天幕总得有人守护，只有这样，下面的家园才能安宁，那些仙人指望不上，只好我们自己来做了。”
叶舟的声音中忽然充满了怒意。
“婆婆，我们这么做，就是在纵容那些醉生梦死的仙人，若是放弃这里，即便真的有什么外敌侵入，仙界也会首当其冲，到那时，逼着他们进行反抗，把骨子里的那份血性打出来。”
龙婆婆沉默半响道：“叶舟，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是，天幕为古神所造，我们必须守护。”
叶舟怒道：“古神就是正确的吗，他创造万物时定下的诸多规矩，也不一定都是合理的，我们身为后人，将这些不合理的东西改掉，才是对古神最大的尊敬。”
龙婆婆和群修看着叶舟，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祖儿的眼中却是充满了喜悦。
龙婆婆道：“不可，这么做我们就是逆天。”
叶舟笑了：“婆婆，墨守陈规，不思进取，才是对古神最大的不敬。”
龙婆婆道：“我相信，家父和我看法一致，清宇也不会同意你的说法。”
叶舟道：“婆婆，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今天，我到了这里，就是要带祖儿离开。”
龙婆婆叹道：“这么多年，若是没有祖儿陪伴，我只怕早就撑不住了，但是，我绝不会难为她，祖儿，你愿意跟着叶舟一起走吗？”
祖儿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握紧了叶舟的手。
龙婆婆道：“祖儿，以你的道行，离开天幕返回下界，可谓九死无生。”
祖儿一字字道：“祖儿愿与叶舟生死相随。”
叶舟握着祖儿的手，轻声道：“祖儿，相信我，我会为你抗下世间一切风险。”
“哦。”
群修中一声赞叹，一位女修者悠悠道：“当初我的丈夫若是为我说出这句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龙婆婆一笑道：“叶舟，给我一个让祖儿与你生死相伴的理由。”
叶舟微微一笑，看着祖儿一字字道：“祖儿，陪在我身边，看我改变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