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店惊魂

第二天，李士民被阿雪的敲门声吵醒，他回应两声便起身下床。阿雪已煮好了早餐，见他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便招呼其吃早餐。

李士民一想到阿雪重伤未愈，还这么早起来为他张罗吃的，心下不由感到有点惭愧。当下关切的道，“阿雪姑娘早，你的伤好些了吗?”

阿雪点头道，“好多了，待会吃完早餐，我们便起程吧!”眼中闪出喜悦之色，使她看起来更加俏丽动人。

李士民见她整个人变得明朗活泼起来，倍感快慰。于是高兴地去漱口洗脸，然后叫上阿雪一同吃早餐。虽然只是简单的青菜萝卜，但两人都吃得有滋有味。

吃完早餐，两人便开始起程。这天早晨，阳光是明媚的，空气是清新凉爽的。李士民背着两人的包袱，依然轻松愉快地与阿雪有说有笑。

不知不觉间，太阳公公已偷偷爬上了二人的头顶上空，散发出更大的热量来，李士民和阿雪便都汗流如洒。

“天气好热，”阿雪道，“要不我们到前面的树荫下歇歇脚吧。”

“好吧!”

二人来到一丛树荫下，李士民用手掸去两块大石头上面的泥尘，于是二人便在石块上坐下。

李士民开始欣赏起阿雪送给他穿的布靴子来。虽然有点紧，总比自己那双磨破了底的好多了。

这时，阿雪打开一个包裹，从里面取出一壶水和一个纸包，纸包里面装的是烙饼。

阿雪把水壶递给李士民，让他先喝水，然后再给他烙饼吃。李士民也不客气，自己喝够了便递回给阿雪喝；而对于烙饼他却不敢多吃，因为他能全部吃完。

李士民一面啃着烙饼，一面浏览眼前的景物。蓝天白云下，远处青山连绵。而前面不远的旷野上，几只乌鸦正在围着啄食不知什么东西。

阿雪此时正在注意着那些乌鸦，她一面细嚼着烙饼，一面问李士民道，“你看它们正在啄着什么?”

李士民赶紧吞下嘴里嚼着的烙饼，回应道，“可能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吧。”然而定晴细看下，却发现有异，连忙改口道，“不对，应该是人的尸体，你看，有衣服呢。”

阿雪闻言吓了一跳，道：“不会吧!”

李士民道：“我去看看便知。”

言罢，李士民便长身而起，朝乌鸦的方向奔去。乌鸦们见有人奔来，纷纷拍翅呀呀叫着飞往天边去。

还未到达乌鸦啄食的地点，李士民已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腐臭气味，掩着鼻子走近一看，果然是一具尸体。

尽管尸体已被啄食了大半，肚子都被掏空了，胸骨嶙峋地全露了出来，面上也已一窝一坑的，但李士民还是一眼便能辩出这是一具上了年纪的男性尸体。而且，从衣着上，他还能断定这死者是个穷苦的老百姓。

李士民不禁露出同情、怜悯的表情。阿雪见他垂头丧气的回来，便问道，“是什么？”

“是一位老人家的尸体，”李士民叹道，“好可怜啊，要是有锄头铲子，我定会将他埋葬起来的！”

阿雪无奈的道：“现在兵荒马乱的，肯定到处都是尸骸遍野的了。”

李士民愤然道：“可恶的战争！我真不明白，大家都是汉人，他们为什么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不可呢?”

阿雪若有所思的道：“历来战争都是争权者惹起的，他们哪里会顾及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如今，我别无所求，只望苍天怜悯，让我夫妻团聚，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士民安慰的道：”你心地这么善良，上天必会让你得尝所愿的！”

阿雪道：“但愿如此吧!”

李士民正待说什么，忽然有个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要知道，这儿方圆一里之内，树木稀少，周围空旷一片；按理说，在这一里之内，只要有人走动，他们都应该察觉得到才对。

然而他们现在居然一无所觉，这太令人意外了，二人甚至怀疑这眼前走过的到底是不是个人。

这不速之客经过两人面前时，别过脸来，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二人一眼。那眼神充满着诡秘，教两人毛管直竖。

而此人的样貌也同样使人印象深刻——高高瘦瘦的身材，身披一件紫色长袍；脸如刀削，高高的鼻子，深深的眼睛，给人坚毅、冷漠、刻薄的感觉。配上他黝黑的肤色，仿似幽灵一般。

转瞬间，神秘人已经去远，渐渐没入阿雪他们将要去的那个方向的

*看:

一直走到黄昏，两人来到一个名为向阳的小镇。此镇只有一条街道，街道两旁房舍麟次栉比。一些小贩正在街道两侧占道摆卖货物，有卖鱼的，有卖菜的，有卖日用品的等等。有的小贩已经卖完货物，正在收拾行当。

此时街道上行人并不多，而且也没有丝毫特别的地方，但李士民和阿雪他们因为少出门，所以对陌生地方存有新鲜感，于是愉快地欣赏起来。

走着走着，二人来到了一间客栈门前。只见客栈的牌匾上用金漆写着“向阳客栈”四个大字，看去有点陈旧。

阿雪停住脚步看了一会儿，对李士民道，“现在天色将晚，不如我们进这间客栈去住上一宿吧，明儿再赶路。”

李士民搔头道：“可我没有银子啊。”

阿雪道：“我有，我姑姑临离开时送给我一些银两，我一直没动过—— 我们进去吧，待会我们以夫妻之名要一间房间好了。”

二人一踏进客栈，马上有伙计堆着笑容出来招呼。这店小二一看便知是个圆滑之人，嘴巴似抹了油一般，对李士民他们嘘寒问暖。

由于今晚住客不是很多，有好几个房间都空着，任李士民他们挑选。二人要了楼上的一间厢房。

“二位客官，你们该都饿了吧，”店小二油然道，“要不要给你们来点吃的？”

“有什么吃的？”阿雪问道。其实她是个十分省俭的人，要不是看在李士民的份上，她是决不会在客栈里用餐的，到外面买点馒头之类便应付过去了。

“鱼、肉、青菜，什么都有。”热情的店小二介绍道，“鱼有鲤鱼、鲩鱼……肉有猪肉、牛肉……至于做法，有蒸的有水煮的，还有煎炒的，看您们喜欢……”

“都什么价钱？”阿雪问。

店小二报了一下价钱，阿雪要了一份肉和一份青菜。

店小二刚要离去，李士民忽然叫住他，问他茅厕在哪里。

店小二道：“茅厕在楼下，你随我来吧。”

于是，李士民便随店小二下楼，到得楼梯转台处，见上来一人，赫然是中午见到的那个神秘人。他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瞧了李士民一眼，一言不发的从李士民身边擦身而过。

方便回来，李士民便将这一情况告之阿雪。阿雪奇道：“这么巧？”随即又道，“哎，不管他，一个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值得我们去费神吗！”

李士民道：“对，我们不再谈他，谈其他的吧。”

接着，李士民问起阿雪跟谁学的识字，阿雪于是谈起她姐妹二人跟姑姑学四诗五经时的情形。

谈得兴起，店小二敲门送饭菜来了。这厢房位于客栈正中，因此打开房门可以望见外面的街道。这时，外面正悄悄拉上了夜幕。

二人在昏黄的灯光下吃起了晚餐。不知是否因为确实饿，抑或是这儿的厨子确有两下子，李士民一面狼吞虎咽，一面赞不绝口。阿雪却不失文雅，照例只是轻咬细嚼。

阿雪一面吃着，一面道：“李大哥，待会你困了就到**去睡吧。我拿衣服垫一下打个地铺睡就行了。”

这时李士民嘴里正塞满食物，闻言连忙摇头，赶紧吞下口中食物，急道，“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睡地板呢，你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完全痊愈呢!我睡地板——想当初，我刚出来的时候，还曾在山林里过过夜呢；那山林里，豺狼野兽什么都有，于是，我就爬到大树上面的枝杈那里睡；现在相比起来，这地板要比那个树杈好上百倍了。”

阿雪道：“那……那就要委屈你了！”

李士民道：“不委屈，不委屈。”

吃完晚饭后，阿雪忽然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头晕目眩的。于是，她连忙躺到**，立时昏睡了过去。

李士民随后也有这种感觉，他连拿衣服出来打地铺都做不到了，只往桌子上一伏，也都昏睡了过去。

* * *

　* * *

迷迷糊糊中，李士民隐约听得一些人的嘈杂声，后来又感到自己似被人抬起。但他实在太困乏了，连睁开眼睛看个究竟的气力都没有。最后，他完全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士民突然感到全身一阵冰冻。他猛然苏醒了过来，定神一看，不由吓了一大跳——

原来自己竟然被人绑起了四肢，大字形张开固定在方台上，全身**的，显然刚被泼了冷水；连衣服都给剥光了。

眼前出现四个人的脸：一个是浓眉大眼的胖子，一个是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女人；紧贴在女人左侧的则是一个英俊的年青男子；而妖艳女人的右侧，却是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中年汉子。

李士民不禁惊呼一声，颤声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那妖艳的女人用色迷迷的眼神盯着他，戏谑的道，“我想吃了你。”声音娇滴滴的。

其他三人闻言齐声笑了起来。

那英俊的青年补充道：“是真吃，就像吃猪肉一样。待会我们就给你开膛，然后再切成一块块，放到大锅里煮，哈哈哈……”

三名同伙跟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士民却魂飞魄散，他抬头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这像是一个大厨房——有两口大铁锅，有一只大砧板，刀却有多把，有菜刀、有屠刀，还有尖刀；另外，还有一些调味料之类的东西。

李士民心系阿雪的安危，然而这大厨房里不见阿雪的影子。

“阿雪……我夫人呢，”李士民慌忙道，“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那妖艳女人娇笑道：“你放心，她还没有死。虽然，她看来已有二十多岁了，但长得却是不赖，把她卖到青楼去，也许能卖些许银子。”

李士民大声骂道：“你们这些卑鄙无耻之徒，你们不得好死！”

英俊青年阴恻恻的道：“骂吧，骂吧，不然过会儿就只有到地府下面骂了。”

由于心焦阿雪的处境，李士民反而不怕死了。他厉声质问道：“你们把我夫人藏到哪里去了?”

这回轮到那凶神恶煞的家伙搭话了，他用轰雷一般响亮的嗓音道：“臭小子，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得了别人！”

李士民怒吼道：“你们要是敢动我夫人半根毫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凶神恶煞的汉子恶狠狠的道：“哼，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岂会怕鬼。你小子要是变成了鬼，老子便叫你魂飞魄散不可。”

这时，一直不作声的胖子开口了，他不耐烦的对同伙道：“你们别再跟他哆嗦了，让我拿刀来宰了他吧，我都手痒了。”

那女人却道：“这么健壮的男人，你们就让人家多看几眼嘛!”

青年男子装作不悦道：“淇淇，你有我们三个还不够吗，还想打这臭小子的主意！”

被唤作淇淇的女人娇笑一声，道：“你吃醋？这傻小子反正都要死的了，你们让人家玩个一天半天也不为过啊。你们不也是四处留情吗?”

凶神恶煞的汉子插口道：“这笨头笨脑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那女人轻叹一声，道，“好吧，你们动手就是了。这傻小子满身是肉，我看该够客栈用上几天了。唉，这年头，阔绰的客人不多，吃肉的都少了。”

李士民一听，动容道：“原来你们给客栈的客人吃的肉是人肉！那你们……你们是客栈的老板？”

叫淇淇的女人道：“那还用说！”

这时，那胖子已从一旁的砧板上拿来一把屠刀。昏黄的灯火映照下，屠刀银光闪闪，刀锋处还沾着丝丝血渍。

李士民见他执刀走近，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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