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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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尤琛(中) 第七章 从天而降的奇兵(3)

在宅邸中,已经目睹这一幕并且听到对方喊话的法尔洛,真可以说得上是欣喜若狂。 他早在下台时,就被新政府以“秘密保护”为由,软禁起来。 随后,就不停地转换囚禁的场所,为的就是不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法尔洛知道,奥登尼亚人是不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理的。 所以他每天都在盼望着外界有好消息传来。 不过即使是像他这样狂热地盼望者恐怕也没有想到,奥军的救兵,竟然是以如此方式出现在这里的。 这在让他激动之余,更加由衷地相信自己的祈祷起作用了。

有的翁军士兵看到敌军已经匍匐在外,一副随时准备要进攻的模样。 慌张起来,就想向敌人开枪,站在窗户前的法尔洛一眼看到,马上高呼:

“不,不要开枪!我们不希望流血!”

这些负责看守此处、监禁原总统的官兵们,其中有一部分对这位原总统心怀好感。 虽然对方在他们面前是个变相的阶下囚,但依然有人对他表示尊敬。 如今这位前领袖的话,让原本作战意志就不甚坚决的卫兵们,更加感到为难。 那个本想开枪的士兵缓缓将手中的枪垂下来,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他的同伴与军官。

而翁军看守部队的指挥官,也有着同样的犹豫。 他当然知道如果将法尔洛交出去,会有怎样的后果。 可是现在他们既无法防御也无法击退敌人,这样眼睁睁地与从天而降的敌人对峙着。肯定不是办法。 法尔洛走了过来,他此时根本不像一个囚禁地特殊犯人,而更像是这里的主人,向对方说:

“我亲爱的将军,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同胞受到伤害,我相信您也一样。 如果您愿意按奥登尼亚人的意思去做,我可以用性命向您担保。 您和您的人不但不会受到半点伤害,而且还会被后世歌颂为正义的使者。 ”

指挥官看看窗户外。 又看看身边一脸恳切地法尔洛,他的决心在一点点、一点点地被软化掉了。 这位将军无奈地耷拉着肩膀,对身边地副官和士兵说:

“找一面白布弄到窗户外头去,告诉那些奥登尼亚人,我们是他们的俘虏了!”

过了不到五分钟,房子二楼窗户外,一面白布赫然出现在那儿。 随风而动。 内兹斯科尔知道事情成了,他大喜过望,只身一人走出隐蔽处,大步走进宅邸内。 一看到从楼梯上下来的法尔洛,他就朝对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以对上级汇报的口气说:

“总统阁下,我是奉我国首相之命,前来迎接您的!”

“是的……是地。 我就知道,海因茨首相是不会放弃我的!”

由于太过激动,法尔洛顾不上说什么,一把抱着眼前这个身体高大魁梧的军官,狠狠地亲吻对方的两腮。 能够如此绝处逢生,是他一直期盼却又不敢抱太大希望的事情;谁能想到。 如今却真的实现了!自然令被囚禁了一个多月心情郁闷不已的法尔洛感觉到,自己的阳光真地来了。

不过对于负责此次营救行动的奥军突击部队指挥官来说,现在还不到高兴的时候。 他按照惯例,缴了翁军指挥官的手枪,这表示接纳了对方的投降。 之后,便命手下进入宅邸,占领该处。 只是这还没完,他马上又命令随行的通讯兵用无线电装置联络在附近待命地小型飞机,要求对方前来接走目标人物。 与此同时,内兹斯科尔对附近的翁军动向也十分**。因为最近奥军曾经一度占领了附近的地区。 如果可以的话。 他希望自己带着法尔洛,先搭乘小型飞机到附近最近的一处自己人的机场。 再转乘其它飞机,直接返回奥登尼亚境内。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法尔洛的人身安全。 如今在翁波里尼亚多呆一刻,都谈不上安全。

与当地机场的通信没法接通,内兹斯科尔不禁担心起那里是不是已经被翁波里尼亚人给重新夺回去了——如果他们所乘坐的飞机降落在那儿,那岂不是才出狮笼又入虎口吗?这样的事情,内兹斯科尔当然不会干。 所以,他在军用地图上拼命寻找离这儿最近地可kao机场。 终于,在待命地小型战机来到前,他决定改变方向,到离这里稍远一些但至今仍被自己人所掌握的一个小型军用机场,在那儿换乘飞机。

为了让那架救命地飞机得以降落此处,伞兵们也没有闲着,而是忙着将那一堆滑翔机移开,同时清理出一片可供降落的空地。 甚至连尊贵的翁波里尼亚总统——奥登尼亚方面至今仍不承认对方已经下台——也来帮忙,拔走杂草、搬走石头,真是十分卖力。

过了大概半小时,那架体积小、飞行速度慢的待命飞机终于来了。 这是一架只能乘坐两人的小型侦察机。 在降落之后,侦察机上的飞行员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在这个鬼地方上降落下来。 他的指挥官没有多余的词句欢迎他的到来,一见面劈头就说:

“少尉,马上将我和总统阁下送到派温尼机场去。 ”

“可是,阁下……这架飞机,只能坐两个人而已!”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

内兹斯科尔才不觉得这是什么麻烦,相反,如果只让法尔洛一个人先去到机场,到时候那些主动陪他回国的人,岂不是更容易被最高统帅部和首相认为是拯救他的英雄吗?这是内兹斯科尔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所以哪怕这架飞机只能坐一个人,他也要跟法尔洛一起挤进去。

在劝说无效后,飞行员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思去做。 至于那些同来地伞兵和新增加的俘虏们。 就得自己下山回到属于奥军的地盘上,再离开翁波里尼亚。

在侦察机的后座,法尔洛坐上去后,内兹斯科尔也挤了进来。 他那粗壮的身躯,现在差点逼得法尔洛喘不过气来。 看到一个肥胖男人和一个大块头的男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不管是谁看到都觉得难受,可他们俩一个是只想赶快离开这儿。 另一个则死也不肯放弃这个立功地大好机会,所以就算挤得再辛苦。 他们也不会哼一声。 飞行员启动了飞机,将侦察机掉转头,朝空地的另一边滑行而去。 由于距离实在太短,飞机是很难在这么短地跑道上起飞的,所以飞行员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飞机不住地拉高。 有的士兵看到飞机在滑到跑道边缘后仍然没有起飞,简直快惊叫起来。 不过这个担心并没有变成现实。 因为那架小侦察机,还是在它驾驶员的努力下,升上了蓝天。

虽然起飞了,但是这时在驾驶舱里,飞行员与他的两个乘客都是满身大汗。 不同的,是前者是因为这惊险地飞行,后者则是因为与别人挤在一处热得不行。

在经过三个多小时的缓慢飞行后,侦察机终于平安地降落在由奥军控制的派温尼机场上。 在那儿。 已经得到指挥官命令的突击队成员正在那儿待命,并且已经将军用运输机准备好了,就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才刚下了那架狭小又闷热的侦察机,法尔洛喘了几口气。 他看着周围的奥军,这才确实感觉到自己是在“自己人”之中,于是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但是内兹斯科尔可没让他闲下来。 而是一把扯过对方,将他带上另一辆大型的军用运输飞机。 这儿更宽敞,空气也不至于那样浑浊,再加上自己刚刚从监禁地得救,所以法尔洛也没埋怨半句,相反还一直不断地感谢前来营救他地突击队和奥登尼亚政府,当然,还有他那位最“忠诚的朋友”——帝国首相卡尔.海因茨。

在当天夜里,位于阿特拉斯山脉的奥登尼亚政府最高领袖所设立的鹰营,迎来了一位国家元首。 对方一下飞机。 就由奥托.肉兹斯科尔少将陪着。 护送到鹰营里。 已经得到消息的帝国首相没有休息,而是一直在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鹰营灯火通明。 这一夜上下未眠。

曾经来过鹰营作客地法尔洛,如今再次看到这座熟悉的建筑物,几乎要令他哭出声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来到这儿,见到自己的盟友。 而且在半路上,奥军方面告诉他,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当初就来到奥登尼亚避难,并且得到了很好的保护。 也就是说,他还能见到自己的家人!这位昔日自恃甚高、认为自己理当与奥登尼亚首相平起平坐的总统,如今完全没有了那股高傲之气,而是像个孩子一样完全听命于奥军、感激对方为他所做的一切。

在鹰营门外,奥登尼亚神圣帝国首相亲自出门,迎接那位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来的盟友。 一见到对方,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就拥抱在一起。 尤其是法尔洛,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地扯着卡尔.海因茨地袖子不放。 看到如此场面,一旁地官员与将领,无不为之感动。 更让他们咋舌的是,原本这次谁也不看好地营救行动,竟然成功了!而且要营救的人,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的朋友,我最最亲爱的朋友!我就知道,全能之神听到了我的祈祷,所以派来了你的使者,让我能够活着跟你见上一面!伟大的全能之父啊!伟大的神圣帝国!”

法尔洛的激动,再次爆发出来。 幸而他毕竟曾经当过一国之主,不然的话,现在他在海因茨与众人面前,很有可能已经放声大哭了。

“我的朋友,您受苦了。 不过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神圣帝国与它的忠实同盟是不可能被打倒的!”

卡尔.海因茨用力地拍拍对方,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以往的会面中,不管奥登尼亚在事实上是处于多么占优的位置,但是招待自己盟国的领袖时,奥登尼亚政府都会像对待自己的领袖一样,一视同仁。 不过如今随着法尔洛失去了往日的地位,就算之前计划安排得再周到,如今看来,他也像一个难民来投奔有钱的亲戚一样,向帝国的首相诉说自己的感激之情。 尤其是这位“有钱亲戚”愿意保护无处栖身的自己时,他的心情真可以媲美临到行刑关头获得赦免的死囚。

“是的,神圣帝国是永不可能被打倒的!”

这一句话充分表明,现在的法尔洛,已经是一个完全被告奥登尼亚掌握了生杀大权的另类囚犯。 只是这一次的囚禁,他是心甘情愿的。

在举行过简短的晚宴后,卡尔.海因茨与法尔洛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的私人交谈——据首相的秘书看,与其说是交谈,倒不如说是一方在安慰已经吓掉魂的另一方。 之后,帝国的首相亲自送法尔洛到卧室门外,与他互道晚安。 那场景,在场的人看了都觉得像是一对阔别多年的朋友。 当卡尔.海因茨转身离开那里时,他叫来了自己的副官,对他下达新命令:

“马上联络布鲁诺,让他安排一下,好让法尔洛见见他的家人。 同时还要联络翁波里尼亚战区的最高指挥官,让他在安全地带找个合适的地方,并且派遣足够的禁卫军人员,好让咱们的客人可以在未来住得舒服一点。 ”

副官将对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然后赶紧依令行事。 这就意味着,奥登尼亚神圣帝国的特殊客人,将会在不久之后,成为真正的看不见的特殊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