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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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并蒂 第一五三章 羞辱

两人接到旨意,慢步过去。 先是自己的姐姐素妃,根据身份高低,依序慢慢移到中间的月嫔那边。 看到堂堂陌王爷下来敬酒,众嫔妃均是喜出望外,谨守各自礼仪之外,面上都是笑意融融。 而月嫔亦是微笑示人,上扬的唇角幅度张扬的表现出异域独特风情和韵味,在一群喜好脂粉装扮的嫔妃中却有几分天然的丽质面容。 可是繁锦却看出,她的笑意并没有延伸到眼底,这样的情境下,更像是费力进行一场表演而已。

她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同为女人,在前几日姐姐受封的时候,她已经体验了一把爱人他归的苦楚。 而景陌和月容,虽说是月容先抛却的他,可是以现在的形式看,心里的痛苦应该是丝毫不输半分的。

可是景陌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两人之间,难道是有些误会吗?

难道沐嫔所说的那日的男人,真的不是景陌?难道这一件事情,另有渊源?

她正想着,景陌已与月容面对而立。 月容保持着灿烂张扬的微笑,面对景陌亦是张弛有礼,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 而景陌亦是一副再安然的样子,可是两人的手指却都是紧紧的抠着杯壁,从繁锦的角度看,甚至能看到他们因为用力而发白的关节。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怕是比想像中严重的多的。

大婚完毕,景杞带领他们返回宫廷。 因喝了一些酒。 景杞觉得自己头有些疼,便吩咐太医院随从,在叮嘱繁锦一通之后直接去上元殿休息。 再加之观礼耽搁了一些政务的处理,他便告诉繁锦,今日暂不去玉鸾殿。

繁锦应声,心里装着景陌今日莫名其妙地举动,自然也没心思与景杞多做交谈。 在宫里休息了片刻。 她便派人将月嫔招至玉鸾殿,一心将今日的事情了解个清楚。

月容很快就到。 看出来喝了很多酒,仅仅是坐在她身边,繁锦都闻出了浓郁的酒气。 她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丝毫不掩黯然情绪的女人,问道,“你今日到底与景陌是怎么了?”

“没怎么。 ”月容低头,“只是敬酒,还敬的礼仪而已。 ”

繁锦听着她如此回答。 不由心急,“月容,你要是想让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 我不管你。 说实话,你是死是活没有关系,我担心的是景陌。 这事情怕不是简单的后宫争斗,怕不是沐嫔冲你而来地,我想,真正陷害的对象。 应是景陌。 ”

“你也知道我与景陌在宫外度过了一段日子,毫不避讳地说,那段日子我几乎是kao着他才活下命来。 所以仅kao着这份情谊,我便不想他因此而有任何差池!”她定定的看着她,微微吸气,“更不想让他因为你。 而莫名其妙的陷入别人的陷阱里从此不起!”

她已经将话说的再明白不过。 不错,她对月容并无太多好感,但是却觉得景陌再好不过。 因此,若是因此事而牵连到景陌,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听闻她的话,月容这才抬头,眼中竟有几分泪意朦胧,“他听说了这件事情,认为我又有了别地男人……不听我解释。 ”

在月容断断续续的话中,繁锦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知晓景杞要赐婚的那日。 景陌便郁闷不已。 借酒消愁后,晚上在御花园散心时碰到同样心思郁结的月容。 两人吵了几句,郁积在心的思念在暗夜暧昧的情境中蓦然喷涌,景陌不顾一切的吻了她。

月容知皇宫不安全,拼死不从,在那日晚上说了很多绝情地话。 两人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景陌酒后生念,断定月容已经变心。 而月容为断了他的念想,成全他的以后,只能含泪默认,两人不欢而散。 没想到过了几日,便发生了御花园的事情。

繁锦听过以后大惊,“你怎么不早说?”

“反正以后也没什么关系,我想就这样算了的。 ”月容拼命咬唇,努力忍住自己眼眶即将落下地泪水,“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放不开,竟那样对我……”

“我知道他今天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我还是觉得心里憋堵的难受……”,月容的声音愈发降低,“他那日说我见异思迁之类的浑话,说我被皇上宠幸,还想着别的男人,说我贱什么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法说下去,繁锦看着眼前努力忍泪的月容,心里渐渐酸涩起来。 若是在平时,她是不敢相信景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可是情到深处,两人纠结至此,便难免出口伤人。

“娘娘您知道吗?”月容深吸一口气,眸光透出浓烈哀戚,“那日他说,若是我说还喜欢他,若我承认还想着他,他就抗旨,拒绝这门亲事。 他说,以皇上对他地疼爱,必定会顺他地心。 ”

“可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他想地一直是皇上幼时对他的呵护疼惜,那时候他们只是皇子,是最亲不过的兄弟,可是如今呢,他是王爷,而他是帝王。 这是君臣关系啊,他怎么还能抱有这样的想法?”

“我知道我如果说我放不下,他真的会向皇上请旨。 他那样的人,做事说话都随着自个儿的心,可是我不能如此,我是一个和亲的公主,这命是注定了的,可是他不一样,他是这夏唐的王爷。 ”月容看着她,“若是知道他的命会如此,我的命会如此,我情愿当时什么都没发生过。 娘娘,您信吗?”

繁锦点点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 她第一次见月容如此,平日里。 她一直是高傲固执的,大有不将一切看在眼里地劲头。 可是今日,她竟也见识到了她如此浓浊的哀戚。

看着她的泪光,繁锦突然想起那日景略的话,“月容,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身份?”

“你是景略的表妹,这个身份你知道吗?”

“知道。 ”

“那这宫里。 知道你身份的还有谁?”她追问,“陆长河是不是也知道地?”

“对。 ”月容似是不解。 但还是老实回答,“他不让我对外说起,说于皇威无益,但是他是我舅舅,我是知道的。 ”

心里一直暗藏地忐忑在月容疑惑的目光中渐渐萌芽,繁锦甚至感觉有一丝森冷,她强迫自己定下心思。 问下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你与景陌的事情,除了我们三个人知道,还有其他人吗?陆长河也知道?”

“他应是不知的吧。 ”月容看他,“我从未向他提及此事。 ”

“那还有谁知道?”

“我哥哥嗒穆尔王子。 ”月容侧头,“他知道我有心上人,那还是逼我和亲的时候……但是应该不知道就是景陌。 ”

一场谈话就此完结。 可是繁锦竟觉得无端冷意袭上全身。 虽然还没有什么明着的证据,可是她几乎可以断定,此事绝对不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那么简单,背后那只黑手想要覆灭地,应是景陌。

一直在外的景陌忽然还朝,此前又受到帝君恩宠。 自然会让以景略为依存的陆家人觉察到惶恐,而种种迹象表明,作出此事的,很有可能就是陆长河那只老狐狸。

月容说自己与王家人有仇,当时景陌给的答案是朝中势力的不均,现在看来,应不仅仅是此,王家与陆家的绵远恩仇,应该才是月容积极参与王家一案的真实意图。

借刀杀人,这一招用地。 果真是老谋深算的陆长河才能拿出来的主意。

恐怕嗒穆尔。 月容,陆长河之间的关系。 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只是新婚地景陌,按照月嫔的说法,仍然沉浸在对自己过往爱情的记恨中不能自拔,那么面对这眼前的阴霾欲起,他能看的清楚吗?

轰轰烈烈的陌王大婚过去,转眼间,嗒穆尔王子进京的日子已近在眼前。

景杞一改上次看见嗒穆尔王子的冷然,这一次竟有了一种希冀的态度,仿佛这次嗒穆尔带来的,必定是对夏唐有利地讯息。 繁锦看他如此,想此事总是涉及朝廷机密,也不好多问。 于是仍是想着景陌地事情。

姐姐繁素的肚子越来越大,而三个月过去,自己地肚子也开始有些显怀迹象。 景杞侧卧在玉鸾殿的**,看着面前一脸娴然的女子,不由的凑过去细细亲吻,“繁锦,朕送这孩子一个礼物怎么样?”

繁锦在他怀里艰难起身,呼吸已在他的撩拨下变得有些粗重,“什么礼物?”说完又仰起头,嗔笑道,“不是说已经将天下送给孩子了吗?不会现在是想用另一个礼物换吧,”她眨眨眼睛,“这可不行。 ”

“是天下。 ”他勾起唇角,将她重新揽入怀里心满意足的笑,温热的鼻息在她耳边辗转凝发,“朕给咱们的皇儿,一个完整的天下好不好?”

繁锦一怔,“完整的天下?”

十日之后,嗒穆尔到达夏唐。

繁锦坐在景杞身侧,静静的看着这个再次来到玉蕃的异域男子。 五年过去,嗒穆尔的样子几乎在她脑海中模糊,只有那一双睿智犀利的眼睛,依然如同鹰眸一般散发着摄人的逼迫。 倒是没了几年前的狂傲戾气,他的声音淡如徐风,“玉蕃嗒穆尔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

景杞挥手示意他起身,慢慢笑道,“嗒穆尔王子,五年未见,别来无恙?”

嗒穆尔眉峰一跳,眸中掠过几分异样后恢复平淡,“承皇上挂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