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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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别程 第一二零章 无可替代

“喝点粥吧。 ”他的声音仍有涩哑,“清淡一些的。 ”

“好。 ”她应了一声,刚欲起身,手突然被他紧紧抓住,那抹温热印上她掌间的霎那,一声浅浅的低吟亦随之而出。 繁锦回头,刚刚舒缓的眉头再次拧紧,“让你别动,别动!”

他听着她略带斥责的话语,唇角竟微微生出和然笑意,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希冀与依赖看着她,“你别走。 ”

她一怔,仿佛害怕自己听错了,“啊?”

“朕让你别走。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微微倾身,试探性的抓住她的衣袖。 胸口上的伤未愈,一动便牵动全身剧痛,每挪一分,便有一种撕裂般的痛楚侵涌上来。 可景杞的表情依然是满足和欣慰,语气虽低但却融着坚定,“朕命你不准走。 ”

“哦。 ”繁锦反应过来,唇角滋生出几分羞意,忙转身喊人,“玉梨。 ”

“去做一些粥来,记住,不能用盐太大,也别弄些油和酱菜掺入进去。 还有,别添那么多大补的东西,用一些银耳青菜即可,越清淡越好。 ”

玉梨连连应声,迅速出去。

繁锦刚刚转身自景杞床边坐下,身后突然传来通报声,一看玉梨竟然再次折回,“娘娘,陌王殿下在外求见。 ”

“陌王……”繁锦微微一笑,唇齿间竟有一分苦涩逸出。 未等回答景杞便已下了旨意,“让他进来吧。 ”

“陌弟。 ”还未等景陌行礼完毕。 景杞便笑盈盈的示意他起身,一副兄尊弟贤地和美景象,“几年未见,长这么大了……”

景陌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皇兄好些没?”

“嗯,好多了。 ”颇有些自豪的看了看繁锦,“你又不是不清楚。 你皇嫂的本事。 ”

说完这话突然又想起,“对了。 叫过你皇嫂没有?”目光扫了一下他们两人,唇角依然保存恬然笑意,但却让人隐隐感觉出几分犀利,“你们俩谁能向朕叙述一下,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碰到一块儿的?”

繁锦看了一眼景陌,见他垂首立在一侧,只能将事情和盘托出。 比起刚才的和颜悦色。 景杞听到中间精彩处,竟像是面无表情,只有唇角浅淡的一勾,似笑非笑地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这样?”看繁锦寥寥几语就不再说话,景杞唇角弧度渐渐加深,“倒是不失精彩。 ”

这个定论让繁锦一时无语,再看景陌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看向景杞不由急道。 “在你心里倒是精彩了,我们颠沛流离地苦就是想一辈子你也想不到……”

“如果你和陌弟提早相遇,应该是受不了多大的苦。 ”景杞轻笑,“陌弟的本领,朕这个做哥哥的还是知道的。 ”

“他无心政治,却在商业方面有极大的天赋。 若不是他极力隐瞒。 不让朕说出他的事情。 第一皇商地名分最理所应当。 ”

“皇兄谬赞了。 ”景陌低头,“臣弟愧不敢当。 ”

“得,也不是外人。 就不用死板的套出宫里的那些规矩了。 ”景杞仍是笑,“按照咱们的规矩,四年没见就要告天下皇子已殁,朕前几日还算着陌弟也该回来了,要不然真的会被除籍。 没想到被你皇嫂看见了,也算提前相遇,你仍是我的皇家子弟。 ”

“朕原本想你和你嫂子没见过,大婚之日也没来观礼。 没想到世事奇妙。 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联系在一起。 可算……”

“皇兄……”景杞话还没说完,景陌突然cha了一句。 这一点无礼行为不仅让景杞皱起眉头,就连繁锦也跟着微生不悦,却见他仍是无所顾忌说道,“皇兄,臣弟有一些事情禀报。 ”

看景杞只是看着他毫无反应,繁锦忙笑道,“对了,我让陌王去查了查刺客的事情,或许是有了些眉目,所以才急着通禀。 ”

闻言,躺在**地男子看了看她,这才lou出些许笑意,“那好,说吧。 ”

“臣弟所探,尚洲新上任县衙乃王怀远门生。 至于王怀远的事情,臣弟并无亲历,也不便评说。 因此也是自他们口中得知点滴,说王怀远因皇嫂而败落,他们无意中得知皇嫂在尚洲境内,故采取此种方式意图报仇。 ”

“嗯。 ”景杞皱眉,“叛贼都捉获了吗?”

“逃了两名,不过主犯皆已归案。 ”景陌答,“现关押至尚洲大牢里。 ”

“好,那你下去吧,朕知道了。 ”眼看玉梨已经捧着热粥迎了上来,景杞仿若疲惫似的揉揉眉心,“告诉他们,严防他们自尽断命,朕要的是活口。 ”

在景杞的命令下,整个屋子里又只剩下繁锦和他两个人。 繁锦将粥分好,等待稍凉一些之后,将勺子凑向他的唇边,可景杞却并不吃,只是专注地看着她,像是要看透她的想法。

繁锦微微讶异,“怎么了?”

“对于陌弟,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他仍是不吃,“我觉得陌弟似乎有什么不对。 ”

她愣了一下,随即扑哧一笑,“他是你弟弟,他有什么不对,你去问他,怎么还问我?”

“你觉得他怎么样?”

“挺好。 ”繁锦固执的将勺子再次凑向他唇边。 见她的回答模棱两可,景杞如同犯了别扭脾气的孩子,仍是别头不吃,可她却故意将勺子顺着他扭来扭去的头移动,到底受伤的人,躲闪几下只能宣告失败,一双眼睛只能瞪着看她,屈辱的将勺子里的粥吃了下去。

“我觉得景陌蛮好。 ”繁锦见他吃了下去,面色一片恬然,“大概是因为不在皇宫生活地缘故,虽然身为天皇贵胄,但是却没那么多自以为是地骄傲脾气,性子很好,随和容易相处,我和他呆了这么一年多,不说是这样的亲戚关系便罢,还真处了些感情。 ”

她貌似漫不经心地说着,却发现眼前男人的脸色愈来愈暗,比起在宫中的喜形暗藏,在宫外的他似乎多了些孩子的率性,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哀苦乐喜。 “我说完了。 ”她又是一笑,随即将勺子再次凑于他的唇角,“吃。 ”

再次不吃,他就那样狠狠的看着她。 眼神固执,眸瞳里是融不开的怨懑和责怪。

而且这次换了战术应对,任她怎么随他摇转,也扭头不吃。 看那劲头,即使拼上伤口再次破绽的代价,也要和她将这口气赌到底。

繁锦低叹,像是也生气了一样突然将勺子放回粥碗,砰的一声激出脆响,犹如砸在他的心上。 景杞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为何竟觉得委屈。 他豁出命去保住她的命,可她却在他面前如此毫无讳言的称赞他的弟弟。 而且,那个弟弟,几年不见,已经生出了那般俊逸儒雅的身姿。 与他们这些自幼在宫中生长生活的人而言,那种很自然的气质,犹为耀眼。

“你不吃,我吃。 ”他正闷闷的想着,她突然泄恨似的盛起满满的一勺放入嘴里,真的是很大的一勺,塞入嘴中鼓鼓囊囊的,撑的她两颊泛起诱人绯红之色。 她看着他,如黑色宝石的瞳眸突然泛起慧黠诡异亮色,还没等他反应出是什么目的,她竟然猛地欺身向他,上演了对别人而言可能是最烂俗不过,可对他们却是最新鲜的套路,将唇里的粥度到了他的嘴里。

霎那间唇间粥香缱绻,起初他还有些怔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情况之后,随即用手扣住她的头,用力压了下来。 一年多想念的滋味,终于在此刻的唇舌纠缠中得到了释放与缓解。 她独特的甜美与芳香,比他经历过的所有都醇香幽远。

直到抑制不住的粗重喘息引发了伤口的疼痛,他忍不住低呼出声,两人这才自盛燃的情欲中分离。 繁锦脸上透出他久违的绯红之色,眸瞳中虽然依然盛绽着娇羞,但唇角却是快乐的上扬,仿佛还得着些许戏谑,“还有什么问题?”

他的笑容深层次的勾绽,在她的眸中盛开出如此深沉绚烂的色彩,微微侧头,“有,朕这身子,什么时候可以痊愈?”

她拧眉,神态再次严肃了些,“伤口很深,虽然没伤及骨头,但至少也要一个多月吧。 ”

“是吗?”他皱眉,微微浮出些愁闷,“唉。 ”

“这个急不来。 ”她看他如此神情,以为是他又忙于处理那些朝务,慢慢安抚道,“朝中听说有宸王,而这有陌王,没必要这么急迫回去。 ”

他愣了一下,看她一脸认真诚恳的表情,显然是未能了解他的意图,再次勾扬唇角,眸中深意更加沉郁幽暗,“有些事情,他人不可替代。 真有亲身实践,才会体验那种美妙快乐。 ”

繁锦微怔,过了一会儿才了解出他话里暗藏的意义,看到他眸中的揶揄,羞恼的把碗自他手里一放,“我看你很有气力和心情,我不伺候了,自个儿吃吧。 ”

说罢,她便起身,头也不回的自他眼前离开。

“哎……”

“放心,你伤的是胸口,不是手。 自己吃饭完全不会伤及性命。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颜灿烂,一副成功捉弄他的得意,然后猛地一闪,便跨出了门。